第二十七章
低沉的嗓音, 几近于耳语，很轻，姜寒却听得出来, 声音里压着了一股隐忍的火气。
冷冽侵占的气息擦着她的耳畔而过, 渗透进了她的毛孔，每一寸肌肤似乎都在战栗。
她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她穿成什么样，同他应该没什么关系。
但他再这样下去，他们之间便说不清，姜寒慢慢地拉回了理智, 伸手, 再一次推他。
纹丝不动。
姜寒情急之下, 叫了他的名字，“陆焰。”他身上并没有任何酒味儿。
“嗯。”陆焰应了一声，不退不放，漆黑的眼眸落在她脸上，也没有挪开半分。
姜寒：“”
浓烈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在她口鼻之间，心跳加速, 姜寒忍无可忍, 抬起头看着他, 问，“陆总什么意思？”
“你看不出来？”陆焰目光坦荡赤|裸。
姜寒：“”
狭隘的空间, 灯光暧昧，姜寒突然想起了肖妍的话，“你觉得这真的只是工作需要，而不是另有所图”
脑子里崩起的一根弦, 越拉越紧。
陆焰身子往后退了退，松开了一些，一句一句地同她捋，“你来冰城的机票是我订的，房间也是我让助理选的，助理的工作如何安排，你的工作又如何安排，我是老板，我说了算。”
顿了顿，陆焰低头问她，“你说我什么意思？”
脑子被轰炸，时间彷佛定格了一般，姜寒动也不动。
漫长的沉默，耳边只有心脏跳动的频率。
半晌，陆焰慢慢地贴近了她的耳朵，“不分手可不可以。”
姜寒的眼睑猛地一颤。
陆焰看到了。
头偏下，慢慢地往她嫣红的唇瓣移去，鼻尖碰触到她的鼻梁时，才停住，再一次抬眼，目光深邃地看着她，“做我女朋友？”
重新开始。
低哑的嗓音，压过了一切声音。
姜寒屏住呼吸，错愕地看着他。
碎发下，那双眼睛格外的漆黑深邃，里面的灼热没躲，大大方方地让她看了个明白。
距离太近，姜寒能闻到黑衣衬衫下，白t透出来的薄荷气息。
带着醉人的荷尔蒙。
灯光昏暗，一切无声，感官不断地放大，暧昧的情愫不断地蔓延。
陆焰的唇动了动，一点一点往下，停在了离她唇瓣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似是在等着她的回答。
姜寒猛然清醒，下意识往边上一偏。
陆焰紧随而去。
几次追逐，唇瓣碰上了又没碰上，始终同她保持着最近的距离。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
之前两人不是没被他亲过，多数都是被他霸道侵占，如今的僵持相磨，却是致命。
呼吸快要窒息之时，姜寒双手本能地抵住他的胸膛，使足了力气一把推开。
陆焰也没再堵她，身体随着她的气道往后退了一步。
姜寒得到了解放，瞬间从门板和他的胸膛之间，钻了出去。
新鲜的空气，溢进胸腔，呼吸终于顺畅。
—
房门关上的一瞬间，姜寒脑袋再次被清空，脸上的滚烫蔓延而来，一阵天旋地转，姜寒双手捂住脸，整个人扑在了床上。
脸埋进被子里，试图用黑暗和窒息，压住心口的狂跳。
直到喘不过气，才翻过来仰躺在床上。
周围的射灯昏黄，光亮镶入墙内，更让人晕眩，姜寒闭上了眼睛，突地拍了拍自己的脸。
不是在做梦。
冷静了一会儿，姜寒坐了起来，身上的连衣裙沾了酒精，有些难闻，姜寒去了洗手间。
洗完后，才发现没拿衣服。
裹着浴巾出来，又才套上了睡衣
再回洗手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头发湿漉漉地披散在头上，一滴一滴地水珠从她粉色的肌肤上滑落，一走神，突然不知道自己要干嘛。
脑子当机了几秒，才想起来刷牙，洗脸
卸完妆，姜寒拍了水，水乳，晚霜收拾好了，又拿起吹风机，慢慢地吹干了头发，比起平时的仓促，每一个步骤都很缓慢。
再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没有半点困意。
半晌后，姜寒妥协了，坐了起来，拿出手机开始刷app，逼迫着自己看了几个搞笑的视频，脑子里的空白渐渐地被视频的内容所填补。
退出app的那一刻，理智被拉回了现实，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焰同她表白了。
七年。
能窥见曙光的暗恋，是幸运的。
如果是从他们一开始的话
可能刚才的冲击太过于强烈，现在平静下来，心口突然慢慢地生出了一股酸涩。
姜寒盯着手机屏幕，无意识地打开了微信，找到了那个黑色头像。
曾经熟悉的感觉，也在这一瞬间涌了上来。
简单的一团黑，承载的却是她在那份感情中所有的期盼和卑微，包括心口那股熟悉的疼痛，依然清晰，刻骨。
疼痛让她脱离了梦境。
过往的冷落，同他刚才那双深邃的眼睛，不断地在跟前交替。
激动一点一点地消退。
渐渐地被心慌所代替，再是失落。
最后，一切又归回了原位，彻底地平静。
—
姜寒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睁开眼，窗帘外的光亮已经透进了房间。
手机的闹钟意外地没有响，姜寒又眠了几分钟，才去摸手机。
点了几下，依旧黑屏。
没电，已经关机了。
姜寒一下惊醒，赶紧起身，从床头柜上拉出了充电线，插上手机，匆匆忙忙地去了洗手间，洗漱完，拉开门。
客厅没人。
对方的房间敞开，没有半点动静。
姜寒又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十点过五分。
姜寒：“”
姜寒又回到房间，按了开机键，半天才打开。
打开后，快速地翻开了手机短信和微信。
只有萧铭和谌菲发来的几条微信。
陆焰没有发消息。
姜寒松了一口气，放下手机，正准备换衣服，外面传来了开门声。
姜寒心口一提。
刚才进来没有关门，姜寒转身，走到了门口，手攀住门扇，还是没来得及，陆焰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已经走到了餐厅。
从那个角度，一眼就能看到她的房间，她总不能当着他的面，再把门关上。
本想像以前一样，打一声招呼，“陆总，早安。”但想起现在的时间，好像不太恰当。
一犹豫，陆焰先开了口，“起来了。”
虽然在对她说话，陆焰的目光却没往这边看，手里的塑料袋，放在了餐桌上，打开冰箱，将里面的饮料一瓶一瓶地放了进去。
多数都是橙汁，还有几瓶可乐。
姜寒的角度，看到的是他的背影，和偶尔转过来的侧面。
很平静。
姜寒走了过去，“陆总。”
陆焰将最后一瓶橙汁放在了餐桌上，回过头，看向她，目光很正常，“早餐在微波炉。”
姜寒有些心虚：“陆总，对不起，我起晚了”
“偶尔一次没关系。”陆焰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开，弯腰拿桌上的茶杯，声音也很平缓，“但尽量不要有第二次。”
姜寒：“”
姜寒总觉得，他这话有点一语双关。
连带着在说她昨天晚归。
陆焰说完，走去了沙发，坐下打开了电视。
气氛又恢复到了从前，昨晚的一切好像只是一段插曲。
姜寒稍微松了一口气。
怕耽搁时间，赶紧去厨房微波炉里取出了早餐，是冰城米线，还是热的。
十分钟后，姜寒起身开始收拾碗筷，注意到了桌上放着的一瓶橙汁，姜寒没去动。
转身去厨房放碗筷时，陆焰走了过来，应该是要添水。
姜寒听到了脚步声，早早地给他让出了位置，厨房的空间不大，两人往里一站，瞬间显得拥挤。
姜寒一动不动，等着他打完水出去。
陆焰进来后，也没有说话，提起水壶，往杯子里添了温水。
姜寒余光一直在看着。
见他放下了水壶，手放在了茶杯上，本以为他马上要走出去了，却见他动作突然一顿，转过头看着她。
姜寒心口一漏。
“考虑好了吗。”
姜寒：“”
昨晚的恐惧还历历在目，姜寒下意识往后退，身后是橱柜的边角，陆焰及时地伸手，胳膊从她的后脑勺后擦过，握住了上面的柜角。
距离再次拉近，陆焰看着她惊慌的表情，无奈地一笑，“看着点。”
“我”姜寒脸色一烧。
“没想好就慢慢想。”
陆焰突然又凑近，低沉声音带着磁性，将刚才所有的平静都被打破。
姜寒僵住不敢动。
片刻后陆焰看了一眼她渐渐红透了的耳根，起身退开，道，“穿宽松一些，再拿一套换洗的衣服，半小时后出门。”
姜寒：“”
—
姜寒不知道他有什么安排，回房后换了一件t恤和一条宽松的短裤。
也不用陆焰交代，除了工作服，她的衣服都很休闲，像昨晚谌菲给她的那条超短连衣裙，就算平时，她也很少穿。
主要不方便。
收拾好出来，陆焰正站在餐桌前，拿塑料袋装着饮料。
身上的衣服，也换过了。
黑色的t恤，藏青色的短裤，半边肩膀上挂了一个黑色的双肩包。
姜寒：“”
不是说，只带了一件t
听到动静声，陆焰回头。
目光一瞬落在了她腿上，短裤的长度到大腿，露出了一双长腿，又直又白
注意到了他目光，姜寒也不知道自己穿得对不对，但不对也没办法。她带的衣服本就不多，除了这个，她实在找不出还有什么是休闲的。
黑色的防蚊裤倒是有，正在她手上提着，当换洗的。
要不就穿工作服。
陆焰的目光顿了一阵后，倒是没再说话，将桌上放着的那瓶橙汁递给了她，“拿着。”
姜寒见他另外一只手提了袋子，里面装好了饮料，也没拒绝，上前接了过来，“谢谢陆总。”
话音刚落，陆焰转身看着她，“昨晚不是才对我直呼其名。”
姜寒，“”
“知道我名字，就继续叫。”
姜寒：“”
陆焰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袋子，确认，“东西都收拾好了？”
姜寒点头，“收拾好了。”
“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房间。
姜寒走在了前面，陆焰落后一步，取了电源里的房卡，拉上门。
姜寒在门外等了一下，陆焰提步与她并肩。
两人沉默地到了电梯口，电梯门打开，陆焰脚步往旁边移了移，等姜寒先进去了才跨步跟上，转身站在按键前，按了一楼。
这个时间段，酒店进出的人很多，电梯停了好几次，不断有人进来。
渐渐地有些拥挤。
又一波人进来时，前面的人往后退，陆焰没急着挪步，反过手，极为自然地握住了姜寒的的手腕，轻轻地带着她退到了一边。
手腕上的温度传来，姜寒还未反应过来，陆焰已经松开了她。
—
陆辰的车侯在了门口。
看到两人并排走了出来，一眼就注意到了两人的表情同以前不一样。
一个红着脸。
一个脚步故意放慢。
陆辰不知道情况，但看到这一幕，猜想应该是成功了，等人到了跟前，便对旁边一脸无聊的美貌女孩儿，介绍道，“我哥，我嫂子。”
姜寒：“”
“哥好，嫂子好，宋圆，叫我圆圆就好。”女孩上前，礼貌地冲两人一笑。
姜寒第一次见陆辰带女孩过来，猜应该是他女朋友，回了一个笑容，“姜寒。”
姜寒和陆焰依旧是坐在后排，叫宋圆的女孩儿坐在了副驾驶。
上车后陆辰递给了她一张菜单，“嫂子看看，想吃什么，咱们提前点好，打完麻将，直接过去吃就好了”
姜寒：“”
姜寒看了一眼手上的菜单，下面印着地址，这才知道要去哪儿。
水湾峡谷。
四个人，应该是去打水上麻将。
“叫我姜寒吧。”姜寒斟酌了一下，还是纠正了陆辰，免得后面误会更深。
陆辰一愣，从后视镜内看向陆焰。
陆焰正翻开手机查看地图，突然给了一句解释，“正在追……”
气氛瞬间沉默。
陆辰一脸震惊，这是他哥？长这么大，他就从没见过他追过人，还自己承认
姜寒尴尬地拧开了手里橙汁的瓶盖，转过头抿了一口。
“那个哥，加油哈。”陆辰回过神，给了一句鼓励，怕姜寒尴尬，转移话题，问身旁的宋圆，“麻将带上了吧？”
“用得着带，租就好了。”
“你没带？”陆辰急了眼，“我不是提前告诉你了，带一副，租的多不卫生”
“凳子上还被人放过屁呢，呆会儿你是不是就不坐了？”
姜寒一口橙汁刚喝下去，一不小心，呛得脸色发红。
陆辰赶紧道歉，“姜姐别介意，别看她是个女的，实际就一爷们，从小到大，就没哪一点像个姑娘，又粗又俗”
宋圆冷声讽刺，“嗯，你精致。”
这一呛，姜寒也有些不好意思。
但呛到了气管，还在继续咳，开不了口。
正要翻包找纸巾，陆焰突然递过来了一块手帕。
姜寒没想去接。
可半天找不到纸巾，喉咙里的痒止不住，只好接了过去。
待稍微平复了，姜寒才嘶哑地道，“多谢。”
陆焰没应，看向她怀里的纸袋，问，“只有这一个袋子？”
姜寒点头。
她事先不知道他要去干嘛，只照着他的话带了一套换洗衣服，除了纸袋，肩上还挂着的一个小包，装着手机和钱包。
陆焰朝她伸手。
姜寒一愣，犹豫着要不要将手里已经用过的帕子还给他。
陆焰突然俯身过来，姜寒条件反射地往后一躲，陆焰伸手从她怀里拿走了纸袋，打开了自己的双肩包，塞了进来，“先放里面，需要的时候找我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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