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书房内, 陆焰翻开了手机里的号码，给北城那边的事务所打了一个电话。
挂完，再返回了微信界面, 重新点开了那段语音。
熟悉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很明显带着压抑的火气, 只是一句，便能搅动他的平静。
离开北城的第二天, 陆辰就给他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附文：【林曜, 大学教授, 三十二岁，好像是姜姐那哥的同事, 哥，我发现你你每次的竞争者，都挺强】
本来以为, 这两年被萧铭近水楼台先得月，趁虚而入了, 谁知道，会半路杀出来个截胡的, 还直接攻略到了家族内部。
能和姜姐哥直接吃饭, 肯定是已经得到了家人默许。
这样的情况，比萧铭还难搞。
照片并非是林曜的单人照，是三个人在酒店吃自助餐的合照, 林曜坐在了姜寒的对面，镜头刚好对着他的脸，唇角含着笑，目光里的温柔, 同样作为男人，无需多说，一眼就能看出来。
陆焰没回。
走之前发给了陆辰一封邮件，将他一直头疼的问题，列出了解决方案。
一出手，就是一个大客户的资源。
拍广告。
惊喜砸得陆辰晕头转向，能给国家级的科技类公司拍广告，别说他这个刚起步的小公司，就连萧铭所在的天乐，还有玖月的节目组，都在梦寐以求。
很多大咖都拿不到。
底下的新人要是接了这一单，咖位直接上升几个档次。
陆辰：【哥，亲哥。】
陆辰：【虽然大学教授挺牛逼，但哥，你怕什么啊，有钱有势的资本家，还长得人神共愤，无论哪方面，都碾压那大学教授，我再继续去打听，你先休息，下午我过去接你，带你去北城走走。】
半个小时后，陆焰：【刚下飞机，到了鹏城。】
陆辰：【？！】
昨晚他那副模样，陆辰还以为他在酒店睡觉。
这就是为啥都姓陆，他哥就能成为资本家，而他还是个努力挣扎的打工人。
再难受，世界照常得转。
回到冰城后，陆辰几乎每天都会同他汇报姜寒的消息。
陆焰没有回过。
没说继续让他打听，也没阻止。
偶尔，陆辰会发一张，底下两个新人偷拍的姜寒工作照片。
多数都是侧脸。
低着头，认真地在调音，整个人的状态很好。
完全没被那晚的事情影响。
陆辰给他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教授已经走了，算上第一次，姜姐一共就见了他两次。】
—
今天周末。
周棠特意让王姨蒸了几只大闸蟹，托人才买回来的，个头大，有一斤重。
刚端上来，就见陆焰从楼上下来，穿了一件黑色大衣，手里提了一个小型的行李箱，俨然一副要出门的架势，愣了愣，问，“又要去哪儿？”
陆焰下了楼梯：“机场。”
周棠：“”
自从pt股份回来后，这两年陆焰几乎忙得脚不沾地，整天不见人影，一个月能在家里待上两天，都算稀奇了。
周棠见他当真要走，“不急的话，先吃两个螃蟹，这个头能拿到不容易”
陆焰往桌子上瞟了一眼。
“还有吗。”
“啊？”周棠一脸疑惑。
“冰箱还有没有活的？带过去给陆辰。”陆焰没看周棠，走去桌边，拿杯子喝了一口水。
“你去北城？”
陆焰点了下头，“嗯。”
周棠反应了过来，转身去了厨房，让王姨帮忙将冰箱剩下的十来只大闸蟹全被都给他包上，“陆辰最喜欢这个，下了飞机，就让他拿回去蒸了，别放死了。”
“嗯。”
—
陆辰接到电话，陆焰人已经到了酒店。
“哥，你搞突然袭击啊，场地今天放假，所有的人都休息了，姜姐也不在，你来了也白”
陆焰：“大闸蟹，自己过来提。”
陆辰受宠若惊，没再多说：“不枉我昨晚做了一场梦，马上到。”
路上堵车，一个小时后，陆辰才赶到酒店，看着跟前泡沫箱子里的‘大闸蟹’，有些傻眼，不太确定地问：“今年的个头都这么小了？”
他记得，以前周棠每年买回来的，都是一斤多重的
现在这个，顶多三两。
还不如他自己托人买来的大。
—
自从空调师傅回复了马上后，姜寒等了两个小时才见到人。
本想再发一通火，过来的维修师傅，一见面，便开始不断地道歉，“姜老师，实在是不好意思”
伸手不打笑脸人，姜寒也没再说什么，等修理完，让助理检查了一遍。
四楼以上，一般都会有高空费，姜寒的店在九楼。
结束后，检查完没有问题，姜寒让助理给他转账。
师傅没收，客气地道：“本身就是安装时没处理好，给姜老师带来了麻烦，我们深表歉意，为了表示公司的诚意，以后每年免费加一次雪种，并且每隔半年。免费维护一次。”
姜寒：“”
这还差不多。
姜寒态度也好了很多，“好的，多谢，辛苦了。”
维修师傅一走，姜寒便给空调师傅，发了一条信息：【已经处理好了，结果挺满意。】
对方几乎秒回：【姜老师满意，是我们最大的荣幸。】
姜寒：
刚退出微信界面，手机来了电话，是个座机。
姜寒接听。
“姜女士您好，我是富利酒店的客房经理，抱歉打扰到您，这边有一个消息要通知您，恭喜您成为我们酒店的第一万五千个客户，为此，我们酒店特意为您准备了几只大闸蟹”
姜寒：“”
富利酒店，就是她住的酒店。
是萧铭的工作团队订的，虽然放假两天，客房并没有退，还有一部分工作人员，并非北城的人，在酒店休息。
姜寒：“第多少名客户？”
“一万五千。”
姜寒：“”
姜寒不明白这个数字有什么含义，但能成为幸运儿，感觉还不错，“行，那我晚点过去。”
“好的。”
—
第二天得早起，去找萧铭试歌，晚上姜寒才到酒店。
客房经理联络到人后，将蒸好的大闸蟹给她送到了房间。
“”
姜寒看着跟前的个头，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多重？”
客房经理微笑地答：“有一斤多重，接下来五天，我们都会每天都姜小姐提供两只。”
姜寒：“”
什么时候酒店也开始这么卷了
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姜寒问：“需要我宣传吗。”
“不用，能让姜小姐满意，是我们最大的荣幸。”
姜寒：“”
—
休息了两天，继续开工。
可能因为螃蟹的季节，食堂的自助餐，也出现了大闸蟹。个头三两左右，对于工作餐来说，已经算得上豪华了。
陆辰昨天去了酒店，今天便顺道过来查看进度。
两个新人最近的表现都不错，为了培养出一两个可以代表公司的门面，上次陆焰拉给他的广告，也让这两人一起去试了镜。
通过这事，两个新人也都知道了，公司在极力捧他们，愈发上进。
老板来了，肯定得长眼色。
陆辰都不需要动，两人就去选了几只看起来稍微大点的大闸蟹，放在了他的餐盘里。
吃到一半，天乐那边的人过来了。
姜寒也在。
陆辰抬头，同她打了一声招呼，“姜姐。”
姜寒笑了一下，“陆老板今天也过来了？”
这回不等陆辰自己开口，底下的两个新人便主动起身，拉出旁边的座位，邀请了天乐的人一道。
同一个场地，两家公司的人，都混成了熟人，天乐的人也没在意，坐在了一块儿。
姜寒跟着黎雯坐在了一起，陆辰的对面。
黎雯看了一眼她的餐盘，几颗绿色的西兰花，鸡胸肉，雷大不动的一瓶啤酒，纳闷了，问，“姜老师不是很喜欢吃大闸蟹吗，怎么不拿？”
“这几天酒店每天都会送我两只，个头吧”姜寒看了一眼黎雯盘里的螃蟹，“一个顶这四个。”
陆辰：“”
黎雯一愣，“还有这好事，我怎么没收到。”
“客房经理说什么，我是他们第一万五千多少位的客人，特意给的福利，一个一斤多”
陆辰嘴巴里都是苦的。
神t中奖。
他就说呢，最近也没听说今天哪个湖遭了大灾，影响了产量亏他拿得出手，三两的大闸蟹和他盘子里的差不多。
瞬间不香了。
黎雯脸色一酸：“这都什么运气。 ”
姜寒也觉得有点过分，随口凡尔赛了一句，“最近运气还行。”
陆辰顺手拍了一张盘子里的螃蟹，给陆焰发了过去，【哥，工作餐这个头，都比你去市场上买的大。】
陆焰没回。
—
第三天，姜寒在酒店的早餐自组餐厅见到了陆焰。
两人擦肩而过，熟悉的侧影，从余光里闪过，姜寒后知后觉地才转过头，陆焰已立在熟食区，等酒店的工作人员，煎牛排。
可能没想到他还会来这儿，姜寒愣了愣。
正犹豫要不要打一声招呼，陆焰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偏头看了过来。
视线对上，陆焰脸色平静地对她点了一下头。
姜寒回了一个微笑，端着餐盘走去了自己的位置，几分钟后，陆焰过来了，并没有过来搭讪，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姜寒几乎一抬头就能看到他。
已经十月底了，天气渐凉，陆焰穿了一件黑色的冲锋外套，全程低头吃着自己跟前的早餐，没抬头，目光也没往姜寒这边瞟。
一直到姜寒吃完了，起身离开，陆焰才慢慢地抬眸，默默地注视着她消失的背影。
—
在餐厅无意中碰了这一面，下午看到那辆停靠在路边的熟悉宾利时，姜寒也没什么意外。
试歌，调音。
姜寒又在录音棚里，待了大半天。
快到晚饭时，玖月过来通知几个公司的人，说晚上有资本请客。
第一期节目，明天就开播，这节骨眼上，个个都紧张，尤其是萧铭的经纪人，节目都录制好了，只剩下公关，不能出了岔子。
叶阮一口答应了下来，“好，一定到，辛苦玖月老师了。”
录制这样的综艺节目，基本都是团体行动，萧铭的经纪人叶阮一应下来，就代表天乐所有的人都要去参加。
叶阮答应完玖月，便去了各地场地请人，到了影棚，姜寒和黎雯几人还在调音。
“将手头上的东西收拾一下，没做完的，明天再来吧，晚上有个饭局，都收拾打扮一下，早些过去。”
说这一行饭的，这样的应酬，已经习惯了。
黎雯看了一眼手里还有两段没走完的曲目，有些为难，正要同叶阮说一声晚点过去，旁边的姜寒，倾身过来，一把抽走了她手里的曲目，“黎老师去吧，最后两段，我先过一遍，调好音黎老师明天再来检查。”
她只是萧铭请来的声乐老师，并非天乐公司的人，晚一点过去也没关系。
只剩下两段，黎雯想了一下，没拒绝，起身同她道，“行，那就幸苦寒寒了。”
“没事，去吧。”
—
两段音，并没有花多少时间，一个小时不到，姜寒便结束了，收拾了一下，正要赶过去，手机响了。
王女士打来了电话。
姜寒按了接听。
王女士：“上次见完人家，感觉怎么样？我听你哥说，林曜对你的评价很高。”
姜寒有些意外，“姜墨会说这种话？”就算是转话，他也不会屈尊来夸自己一句。
从小到大，自己在姜墨眼里，纯粹就是一拖社会后腿的。能给她在北城开一家公司，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为社会减负。
“哥就是哥，什么姜墨，别没大没小的”王女士含糊地岔了过去，说了一大堆，最后千叮咛万嘱咐，提醒她，“今年过年一定早点买票回来，林曜也会来”
姜寒：“”
“我亲爱的妈妈，过年还有好几个月呢”
同王女士，瞎扯了快半个小时才挂，挂完，姜寒回了林曜一条，【晚安】的信息。
里面的饭局已经开始了，姜寒在门外就听到了热闹声，晚上她一般吃不下什么东西，进去干坐着也没什么意思，推门的手一顿，转了身。
去外面转了一圈，看时间差不多了，姜寒才进去。
几个公司的人都坐在了一起。
陆焰也在。
坐在了主位，一边是陆辰，一边是玖月。
都已经用过了晚餐，桌上的碗筷碟盘被收走了，中间摆了一个大蛋糕。
也切了三分之一。
姜寒有些意外，不知道今天是谁过生日。
安静地走过去，同天乐的人打了招呼，挨着黎雯的身边坐了下来，好奇地问了一句，“谁过生日。”
谁知刚才还热闹的宴席，突然安静了一下，姜寒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听见。
没人再说话。
姜寒感觉到了尴尬，黎雯反应过来，猛地拽了一下她的袖口，偷瞄了一下上位的位置，压低了声音，“陆总今天生日。”
“”
十月底。
确实是陆焰生日。
忙忘了。
“姜老师，怎么才过来。”玖月赶紧起身，招呼服务员，“陆总的蛋糕姜老师还没吃呢，切一块过去”
“好。”
姜寒：“”
生日就得送祝福，她来晚了。
姜寒起身拿起了桌上的一瓶啤酒，拉开了拉环，朝着陆焰得方向，同他举了一下啤酒罐，原本想真诚地祝福了一句，“生日快乐。”
不知道怎么就成了，“不好意思，现在给陆总补上，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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