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宝台正对的一处楼内,正是御虚楼在花都的驿点,御虚楼虽说是修界各大势力一同扶持的盟会,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花都的的御虚楼早在林家的掌控之下。
林栉潇在高楼之上注视着楼下不远处的热闹,他的位置恰好能将斗宝台内的情形尽收眼底。
他扫过叙棠之时嘴角噙着的笑意更深,但是眼底却一片冰冷,“看清楚了吗?洛水在你手中逃掉的便是这个女修?”
明明是笑如春风般的贵公子,却让满室的温度降到了冰点,莺歌只匆匆扫过楼下一眼,便又跪伏在地。
她形容狼狈,衣裳破烂之处露出的肌肤满是红痕,满头青丝也不再,黑白相间如杂草一般堆叠在头上,之前娇好的面容也显出几分老态,她已经被关在水牢许久。
她的功法若是没有源源不断的修士精气补给,面容便会快速的苍老,可恨瑶姬那个女人,以往便与她不对付,此次更是公报私收,主人只说关禁闭,瑶姬却对她动用私刑,她咬碎银牙,却不敢在主人面前显露半分不忿,主人见她,是她将功赎罪的机会。
她低头颤声道:“正是这个女修,当初在洛水,属下通过城中的谣言引来的修士当中只有她跑了,是属下办事不力,当初只以为这个女修不过金丹中期修为,不敢再回来,没想到她胆子那般大,混入了矿场,引发了矿洞内暴动。”
她向前爬了几步,地上淌下一行水痕,她还对自己的容貌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想要再靠近主人一点,“主人,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去杀了那个女修,我去……”
她的话还未说完,肩膀上一只带着金铃的玉足牢牢锁住她向前爬的动作,莺歌目露凶光,恨不得生啖了面前女子的肉。
瑶姬放下玉足,带动一阵清脆的“叮当”声,清凌凌的笑声中带着几分天真,又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勾人。
她伸手将莺歌落下的碎发别在而后,轻声道:“莺歌,你别这么看我,我也是好意,你这副形容凑到主人身前,污了主人的眼睛只怕死的更快。”
林栉潇并未理会莺歌的求饶,他手指修长,百无聊赖般用杯盖散着热茶的热气,看向向另一边的男修,“千绝也与她有关?”
曾寒半张脸绘着符纹,方天宝境他虽失去的弟弟,但主子仍旧信任他,对他委以重任,负责暗中引控千绝那群不成气候的妖修。
千绝本就是要引起修士与妖修之前的战争,最好能造成太玄的大乱,他们魔修再一举入主太玄,只是不知道哪出了错,时机未到便已经被修士破了法阵,不但没引出千绝深处的老妖,也没引动太玄内地真正的大能。
面对主人的问话,曾寒低垂下头,“小人赶到之时法阵已破,未能寻到是何人破了我法阵,但此女当时确在阵内。”
瑶姬妖娆的倚坐在桌前,对着林栉潇媚眼如丝,吐气如兰,“主人,外头不都在传是杜兴安那厮破了法阵吗?”
林栉潇只像是听到天大笑话般勾了勾唇,久混迹在正道修士当中,杜兴安有几分本事他还是清楚的,相信杜兴安倒不如相信是叙棠,本以为她早死在了妖兽修的手中,没想到时隔多年她竟然又出现了。
连着两次好事被坏了,一次或许可以说是巧合,两次是偶然,那么三次呢?
他越发对叙棠感到感兴趣,谋划着怎么人为的给叙棠制造第三次机会。
久不见林栉潇开口的几人,偷偷觑看,发现其笑得妖孽,心里不由生出一股冷意,赶忙的低下头。
“莺歌—”
如泉击玉石般的嗓音,在莺歌听来简直是天籁,她欣喜的望向林栉潇,等待着主人的吩咐。
“矿洞一事,德明道人的孙儿也受难其中,私采矿洞本就不长久,几大仙门接手后找到的龙泉窟旧址,不过是个空洞,里头的宝贝恐怕是被这个女修夺走了。”
“本座便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将她手中的东西夺来如何?”
莺歌感恩戴德的叩首,不断的重复,“谢主人…谢主人…”
林栉潇抬手做制止状,又看向曾寒,“曾寒,本座向来是欣赏你的,你们兄弟两在阵法的造诣上便是修界也找不出几个来,曾毅的死本座至今觉得可惜。”
他状做惋惜的长叹,“千绝一事你受这麽多年训诫已经足矣,此次你便协同莺歌一起前去夺宝,顺便试探此女修是否是当初破阵之人。”
“是!”
待两人退下后,瑶姬便又凑到林栉潇身前,“主人这正道禁l欲的模样,瑶姬也爱的紧,主人何时让瑶姬回你的身边啊~”
林栉潇只握住瑶姬作乱的手,面色冷然,“做好你分内的事。”
“感受?什么感受?”小六挠了挠飞羽,“不过两个金丹期过家家,本座能有什么感受?”
叙棠满头黑线,果然问小六就是白问,这种人真的能在上界当大能吗?
她不禁摇了摇头,刚才感受到的寒意希望是自己多心了。
斗宝台上的比斗也快接近尾声,穆沧海前期用力过猛,虽说他的箭羽破开了余天华的雷球,但是余天华及时的收回□□,挡下了箭羽的余威,较之穆沧海他的气息更为饱满。
这战斗拖的一久,穆沧海灵力的不足便显了出来,双方都在僵持着蓄力,准备来个最后一击。
余天华再次率先动手,策略不变依旧想要将穆沧海控制在自己的攻击范围内,银枪一抖,又变成了一节一节的银链,像是银蛇一样要碰上穆沧海的手腕,却突然枪头一转缠上了霸王弓。
余天华的雷法顺着银链闪着雷光袭向穆沧海,他在逼穆沧海放下本命法宝!
穆沧海又怎么会放下自己的本命法宝,拼尽最后的灵力催动霸王弓……
众人都以为这次穆沧海必输无疑,却见光柱内一阵破空气流和啸叫,一条虚影的黑蛟越过两人之中的间隔,直接攻向已经毫无防备的余天华。
好厉害的法宝!
霸王弓封了黑蛟的一缕神念,但要驱动它实属不易,一滴心头精血不知要多久才能养回来,若不是迫不得已他并不想用这一招。
好在结果是好的,他赢了,穆沧海撑着不倒下的身子,望向季淼淼几人的方向。
又是一声铜锣的敲响,光柱的结界开了个口,几位御虚楼的修士进入确认两人的情况。
余天华身上穿在内的护心甲,接下这一击已经黑糊糊的一团,更是伤及肺腑,尊严却不允许他败的狼狈,不及御虚楼的人近到跟前,他便自行撑着身子站起,“是我输了。”
但他的双眸却有着不服输的神色,他不认为是自己的修为不济,他只承认他是输在了宝器之上。
出了光柱,余家的护卫立马上前扶住了余天华,余珊珊焦急的在一旁关心的询问,“哥哥!你没事吧!”
她看看自己哥哥又看看穆沧海,她虽然与穆氏姐弟交好,但心还是偏向自己哥哥的,她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就非要斗到这个地步。
余天华的护卫看出余天华不过是在强撑,向余珊珊道:“三小姐,属下先带少爷前去修养。”
穆月也接下是强弩之末的弟弟,给他喂下数丸补气灵丹,恨铁不成钢的道:“别看了,淼淼刚被她门内之人喊走,没看到你英勇的反击。”
他这个弟弟天资没得说,桃花谷内师尊最疼的便是他,不过出了桃花谷,性子未免太直了些,出来多年已经大大小小闯了不少祸,得罪了不少人,今日恐怕也是将余天华得罪狠了。
……
叙棠观完战久久不能回神,她怎么就想不到还有这种妖兽神念封进法宝呢?
人的智慧果然是无穷的,值得学习!
像是知道叙棠心中所想似的,小六道,“这个你可别学,自己本命法宝却留下了别人的神念,你当是什么值得夸赞的事情吗?”
“怎么说?”
“本命法宝讲究的是人宝合一,留下妖兽的神念或许能在紧要关头出其不意的一击,但是要驱动这一缕神念要以精血喂之。”
小六事不关己的继续道:“修士的本命法宝都会呆在识海中,通过修士神魂的蕴养来成长,这一缕神念说不定也会越发的壮大,进而影响主人的神智。说的更严重点,要是法宝当中生出不服管教的器灵,噬主夺舍也不是不可能。”
叙棠突然笑出声,“那给穆沧海炼制这法法宝的是不是跟他有仇啊?”
简明玉奇怪的看着一直沉思又突然发笑的叙棠,疑惑道;“叙前辈,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怎么突然人散去这么多,斗宝台没有人继续上了吗?”她还想多观摩一会来着。
“斗宝台有了刚才的一战,损坏过重,今日怕是修理不好了。”
见这里已经没有热闹可瞧,她又想起自己可爱的师弟师妹,也不知他们两有没有擦出爱的火花来。
她笑着向简明玉拱手告别,“今日多谢简道友了,在下还有事,就此别过,至于洛水矿洞一事,不必挂在心上,不过举手之劳。”
叙棠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离开。
严封找到简明玉的时候,见自家少爷出神的望着一片天空,奇怪的与他一同驻足观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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