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柔的音乐声中,清宁带着最轻快饱满的情绪,在偌大的舞台上跳完了一曲。
在一下下的舞步里,她好像真的变成了不谙世事的林中精灵,再也没有那些混乱不堪的记忆来困扰她。
她是纯洁的,快乐的,因为初坠爱河而倍感甜蜜。幸福得让她觉得虚幻。
等到谢涟喊“cut”的声音响起,清宁才缓缓停下了步伐,她的脸上犹带着天真甜美的笑容,可是那种松快的心情又在一点点离她而去。
她站在舞台中央,将自己从森林仙灵的角色中一点点剥离出来,心里弥漫起一种无所依傍的悲伤。
“清宁。”谢涟站在台下叫她。
她面无表情地抬起了头。
拍摄组的工作人员个个都是人精,已经收拾器材走了,把场地让给二人独处。
“你跳得很好。”
他走上台,一步步走近她,轻声说:“就像从油画里走出来的小仙子,娇如春水,惹人怜爱。”
离开了监视器的俊美青年,不再深沉,恢复了那如沐春风般的温柔隽永。
清宁垂着眼,笑了一下。
而后缓缓说道,“谢涟,请你放过我,我不是你的对手。我没有你的才智和权势,没有和你较量的资本,这一生,我只想和你井水不犯河水。”
谢涟站在她面前,踌躇了很久,才轻轻握住她的肩,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丝毫不敢用力,对着垂目的她低声道:
“清宁,我不能答应你,因为我注定做不到。你给我时间,我可以向你证明,那个伤害你的人不是我。因为我只会对你好,我也有能力对你好,我不可能允许别人去伤害你。你可以骂我、可以打我,但是你不能让我看不到你,那我会疯的,我总有一天会疯的。”
“你在威胁我。”清宁平静地说。
“不,我在恳求你。”谢涟不动声色地接近她,闻到她身上的淡淡香气,比两年前更加甜美,让他忍不住沉沦其中,“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是别不理我。”
“是么,”清宁淡淡地一笑,“你和薛晟绝交,我就信你说的。”
他整个人僵硬了一下,缓缓放开了她。
“清宁,他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
“真是伟大的友谊,伟大到可以容忍你所爱的人被他欺辱谢先生,相比之下,你的爱情廉价得一文都不值。”清宁忍不住嘲讽,“蛇鼠一窝,真是谁也离不开谁。”
“清宁,你不能拿没发生过的事来做评判,有我在,他不可能欺负你”
“你要我怎么忘记那些人和事!”清宁厉声打断他,
“每天晚上,当我被那些肮脏的梦魇缠绕,我恶心得直吐却连胃液都吐不出来,我不敢睡觉只敢睁着眼睛到天亮,而你们呢,灯红酒绿,红粉佳人,一个又一个的泳装派对。毁掉一个女孩对你们来说是挥挥手指的事情,多么容易又不值一提。可是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把那些魔鬼从我的脑海里去掉!”
两滴晶莹的泪从她瑰秀的脸上落下,清宁淡漠地说:“我已经有了真心喜欢的人,如果你真的爱我,就请你离我远一点,祝我幸福。”
她从他身边离开,留他立在原地,一步也没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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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一天就结束了?”几人坐在餐厅里,程卿问道。
清宁轻轻嗯了一声。
“他肯定将你这个女神拍得很漂亮”话音未落,就见到摄影组一行人也到了餐厅,在女生堆里立刻引起一阵骚动。
“这还有点淑女范了吗?平常一个个高傲得跟个白天鹅似的,见到个美男子全原形毕露了。”看着女生们将谢涟围的水泄不通,凌冰忍不住吐槽。
“谢涟那种神仙肉,也就咱家清宁不稀罕。”程卿咬着唇笑,“我都想踹了苏绍跟他呢,可惜人家不要我这一款。”
“回头见了苏绍,我倒要问问,他是不是对你不好。”清宁慢悠悠地说。
“怎么说?”
“你天天这样夸谢涟,怎么看都是他对你不够好,让你起了外心。”清宁的口吻凉凉的。
程卿脸上挂不住,狠狠刮了一下清宁的鼻子,埋怨道:“你这坏丫头,我说他好话还不是为了你啊,怕你错失良配好不好。”
“卿卿,我喜欢的人是江澈。”清宁神色坚定地说。
谢涟端着餐盘走过来时正好听到这一句,他脚步顿了一下,也没看她,随即快速从她们的桌旁走过,去了离她们很远的位子坐下。
“jesus!他刚才一定听到了!这下真没戏了,放弃这么美的男人你的心就不会痛吗?”程卿捧着胸口做不舍状,嘤嘤地说。
清宁被她逗得笑了一下,也未作答,垂下头默默吃饭。
心里却想着,他这样自傲的人,不可能在贴了这么多次冷脸后,又在她袒露喜欢别人的情况下,还来烦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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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几天里,清宁也远远碰到过谢涟几次。
这次的校庆纪录片拍摄虽说是大导演袁听雨的团队,实际执导的人却是谢涟,拍摄周期听闻由二十天延长到了一个月。
到了周六下午,清宁刚出校门,还没有和凌冰坐上她家来接的车,就听到顾清然的声音。
她回过头,见到路旁停靠着一辆灰色的布加迪,他正站在车前,巍然如松一般。四周的女生都聚拢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偷偷打量着他,可碍于他冷湛的气势,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和他说话。
她和他之间离着不近的距离。他身形未动,清宁也不愿意向他走近一步。
可到底在大庭广众之下,清宁也怕招人非议,只好皱了皱眉,让凌冰等她说完几句话回来一起走。
清宁快步走到他跟前,顶着周围窥探的眼光,低声道:“我和凌冰说好了,今晚去她家住,你不用给我补习了,清然哥哥。”
他定定地看了她半晌。
“你就要和江澈订婚了。”他说话了,语气极淡,听不出任何起伏。
清宁抬眼看了下他,他今天异常的苍白,肤色如玉濯一般。
几天没见,清宁觉得,他似乎消瘦了,却更形容昳丽,身上有种灵透的清隽。
“我知道。”她如实回答。
“这就是你的选择。”他微微笑了一下。
清宁心里为之一颤,为她之前对他的欺骗感觉到心慌。她能怎么办,在那种情形下,她除了假意顺着他还有别的选择吗?何况,是他要将她置于那种难堪的境地,甚至想让她见不得光。
她骗他,合情!合理!完全是他自讨的。
“你应该知道,你做这样的选择意味着什么。”顾清然目光幽深如潭,他说:“清宁,我不会给人背叛我第二次的机会,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清然哥哥,我祝福你和楚惜惜白头到老,我也希望你能成全我们。看在从前的情分上,看在林姨的份上,我不愿意我们闹得太难堪。一切就到这里结束。”
“结束,清宁,离结束还很早很早,你才只有十八岁,”他笑了一下,又继续说,“人生这么长,我可以接受短暂的失去,因为属于我的东西,注定是属于我。但失而复得的东西,也失去了原有的价值,不配得到珍贵的对待。”
“你在威胁我?”清宁凛然发问,而后又淡然道:“清然哥哥,这一刻的你竟然有一点可怜。”
他眉目如画,半晌沉默,盯着眼前的少女,淡淡一笑,“不要说一个男人可怜。今天,是我和你新的开始。”
他抚了抚她鬓边的乌黑发丝,动作轻柔,声音幽冷:“清宁,你伤了我的心。”
清宁同样冷冷地看他,“清然哥哥,没有人可以伤了你。我也不能。”
他并不回答,只是又看了她一眼,上了车子,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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