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身为朝中的老臣，如今文臣之首执掌内阁的首辅丞相张老会冒出这种想法。
就在今天早朝之前，他就被乾明帝派人秘密召入宫。
回想起几个时辰前的一幕，张老丞相再一次忍不住叹了口气。
几个时辰前……
天色还未放亮，皇宫仍旧显得安静，而此时却看到一名太监候在皇宫门口，看到相府马车过来立刻迎了上去。
“张相，陛下已经等您多时了。”
马车内的人正是当朝首辅丞相兼太傅的张老，大清早听到传召，心中也是微微有着些疑惑。
“带路吧。”
身为当朝宰辅，张老又是三朝元老，别说区区一个内侍司太监，就算是皇帝平日见他也会礼遇有加。
太监也不敢托大连忙在前面领路。
很快在内侍司太监的领路下，张老来到了帝宫，进去果然看到乾明帝已经等候多时。
“老臣拜见陛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单独召见，在历朝历代都不算什么稀奇事，只不过这个时辰急着召他入宫不用猜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作为在朝堂数十年沉浮的老狐狸，张老从进门开始就已经暗中打量乾明帝的脸色。
然后微微皱眉，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根据他多年的经验，接下来很有可能就是天子一怒啊！
“风雨欲来……”
张老忍不住感慨同时也不解，到底何事能让乾明帝此刻召他秘密入宫？
“张相不必多礼，来人，给张相赐座！”
乾明帝淡淡的摆了摆手，随后就有太监搬来了一张椅子，能够在皇帝面前赐坐，满朝文武都没几个人。
显然张老丞相就是其中之一，同时当年也是他极力支持乾明帝登基，算得上是最初辅佐重臣。
“谢陛下。”
张老丞相也没推辞，他也不是第一次被秘密召入宫，私底下与乾明帝也算是亦师亦友。
在坐下后，乾明帝却并未立刻道明今日召丞相入宫的原因。
看上去还在等什么人。
果不其然，很快外面就传来太监的通报，“陛下，寿王殿下来了。”
寿王？
张老丞相神色一闪。
而乾明帝闻言则是点头，“让他进来。”
“儿臣拜见父皇。”
“见过张相。”
李长寿进来后先是朝着乾明帝行礼，然后朝着张老丞相点了点头，“父皇召儿臣入宫，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这就是明知故问，但外人谁能看得出来？
乾明帝怒哼一声，“你这个皇城司使是怎么当的！”
老东西，把火撒他头上来了？
然而表面上，李长寿闻言连忙惶恐，“父皇息怒，儿臣是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朕将皇城司交给你负责，整个皇宫内外都是由你皇城司负责安全，那你告诉朕，为何还有人能半夜三更潜入皇宫，意图对朕的嫔妃不利？！”
这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李长寿明白乾明帝并非真心责怪，只不过是借由这个缘由将火彻底释放。
但明白归明白，他仍旧是暗中翻了翻白眼，要不是皇帝老儿留着还有用。
他早就一刀咔嚓将他砍了。
“儿臣无能，父皇息怒！”
李长寿知道昨晚自己埋下的伏笔开始奏效，再看看被皇帝老儿一同秘密召入宫的张老丞相。
立刻就心知肚明起来。
“陛下，不知召老臣入宫，是否也与此事有关？”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张老几十年为官，哪能看不出乾明帝呵斥寿王是假，针对他才是真？
果不其然，借着这个由头，乾明帝面色丝毫没有缓和。
而是冷冷的怒哼起来，“张相可知，昨晚有人深夜潜入后宫，与朕的一位嫔妃做下了无耻的行径？！”
此言一出，李长寿面色不变，但张老丞相却是心中一咯噔！
后宫嫔妃受辱或者与人私通在历朝历代，都是皇室丑闻！
通常而言都是秘而不宣，私底下要不赐白绫毒酒，要么就是打入冷宫。
像现在，直接宣召大臣入宫，无非只有一个理由！
“老臣惶恐，竟有人如此胆大包天，敢潜入皇宫？！”
老狐狸就是能沉得住气，李长寿在一旁嘿嘿冷笑，乾明帝的怒火可比想象中的大，历朝历代的帝王都绝不会姑息有人给自己戴帽子。
何况还是乾明帝这种喜欢偷塔的专家？如今被旁人偷塔，那种怒火可不小啊。
“哼！是啊！朕贵为天子，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敢将主意打到了朕的头上！”
乾明帝怒极而笑，下一刻直接将手边的砚台都直接一把抓起，摔在了地上！
如此火气，明眼人都知道事情不小。
李长寿连忙出声，“父皇息怒，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是儿臣安排不周，儿臣一定将事情调查清楚！”
还需要调查？
真正的元凶不就是他自己？
但外人不知道，乾明帝和张老丞相更不知道。
“朕让你查了吗？！”
乾明帝目露凶光，李长寿借坡下驴立刻闭嘴，虽然贼喊抓贼挺好玩，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儿臣不敢！”
他乐得轻松退到一旁，而乾明帝已经将矛头直指张老丞相。
后者其实也已经感觉出来，所以屁股下的椅子已经坐不住，连忙起身：“陛下召老臣入宫，那么此事必定与老臣有关。”
后宫哪位嫔妃会与张老丞相扯上关系？
有！
当然有！
丽妃！
李长寿早就算准了，只不过在一旁故意装作刚刚反应过来，故意惊呼出声：“难道是丽妃……”
话说一半立刻闭嘴装出不小心脱口而出，乾明帝虽然脸色阴沉的可怕，但却没有将怒火宣写道李长寿头上。
现在最大的发泄目标，自然就是三朝元老的丞相本人了。
“朕已经下旨，将丽妃打入冷宫，张相要为她求情吗？”
乾明帝一字一句的问道，目露凶光仿佛只要丞相开口求情，那今日要倒霉的可不光只是丽妃，就连丞相本人都要跟着遭殃。
身为朝堂上的老狐狸，丞相如何不懂这一点？
“老臣不敢！”
他就算敢此刻也不能提，至于丽妃与相府的关系，还要牵扯到张老丞相夫人娘家！
对，丽妃就出身于张老丞相夫人娘家那边家族。
当初丽妃能入宫，背后同样少不了丞相在背后推波助澜，本意只是想要送丽妃入宫钳制贵妃，顺便若是能为乾明帝诞下一儿半女，也能削弱贵妃在后宫内的权势。
只是没想到……
“当初是丞相力排众议，将丽妃送入宫，朕是真没想到啊！真的没想到啊！丞相啊丞相，你可是给朕送了好一个贤惠温良淑德的女子，啊？！”
皇帝也是男人，肯定受不了如此羞辱。
“陛下息怒！”
丞相连忙出声，同时也是问道：“是老臣疏忽，只是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内情，以老臣对丽妃娘娘的了解……”
可话还没说完，乾明帝勃然大怒，直接咆哮出来：“丞相！你当朕是傻子吗！啊！？还是朕诬陷自己的妃子！”
如此勃然大怒，就算是丞相多年来也从未遇见过，顿时就被怼的不敢应声，额头也微微多了一丝冷汗。
说起来丞相自己也是觉得冤枉，那丽妃不过是他夫人娘家出身，他当初也是为了对付贵妃才同意送入宫，现在出了这事反而让他处境非常尴尬。
“老臣不敢……”
“朕看你就很敢！知道为何召你入宫？因为当年是你将丽妃送入宫！而你知不知道，今夜出现在后宫与丽妃私通之人，到底是谁？！”
来了来了！
李长寿最期待的一刻来了！
乾明帝怒火滔天，同时冷声喝道：“将人带进来！”
很快外面就有人将三个太监押了进来，李长寿一看正如他所料，就是昨晚他故意在后宫遇见的那三个小太监。
此刻三人早已经吓得浑身发抖，他们什么时候遇见过这种场面？
“来！告诉朕！告诉丞相！昨晚你们在后宫，看见了谁！”
被皇帝喝问，三个小太监浑身都在颤抖，全部额头抵着地面匍匐在地上，听到问话支支吾吾起来，“陛，陛下，奴，奴才……”
“说！”
“是太子殿下！奴才们昨晚曾经在后宫遇见了太子殿下！”
别说几个小太监，就算是在皇宫内服侍天子数十年的老太监，遇到了这种情况也不敢隐瞒。
李长寿心中乐开了花，可表面上却是连忙喝问：“你们三个奴才，这种事情可不能信口开河！”
“寿王殿下，奴才们并未说谎，昨晚真的在后宫撞见了太子殿下！”
“是啊，奴才不敢有任何隐瞒，当时我们在夜巡正好发现有人鬼鬼祟祟，还上前查看，没想到竟然是太子殿下，他还，还……”
“还什么？！”
李长寿怒哼，而他看到乾明帝那张脸已经铁青发黑，丞相同样也是面色难堪。
“禀陛下，当时太子殿下勒令奴才三人不能声张，还要将看见他的事情彻底忘记，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事情真相大白，水落石出。
虽然所有的证据和线索，真要细细查究会充满疑点，但乾明帝根本不需要去查！
他本身就猜疑心很重，加上早年间他自己干过什么罔顾人伦的丑事，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
古人云，有其父必有其子！
有这些间接的证据，还不够吗？
“什么？太子在深夜出现在后宫？这……”
李长寿故作惊骇欲绝，也朝着乾明帝望去，“父皇，这只是三个奴才一家之辞，儿臣觉得太子皇兄他……”
“住口！难道连你都觉得是朕冤枉了丽妃和太子不成？！”
乾明帝勃然大怒，李长寿见状就不再多说，拱火也拱的差不多，言多必失，他接下来就只需要静静看戏便可。
果不其然，乾明帝满腔怒火并非是针对他，此刻更是朝着丞相劈头盖脸的怒骂起来。
“丞相，朕的好丞相！这就是你和朕保证的储君？这就是你们为朕选择了继承人？！”
面对皇帝老儿的怒骂和质问，丞相并未慌乱而是连忙拱手，“陛下息怒，此事老臣坚信绝不会是太子所为！”
事到如今，不管是与不是，肯定都要咬定肯定不是！
否则事情可就闹大了！
太子深夜潜入皇宫与后宫嫔妃私通？
丞相额头冷汗肉眼可见的增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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