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他。
从洋车上下来的楚若兰仍然在为半个时辰前发生的事耿耿于怀。
假如今天她没有接到那通来自楚家的电话,她都不知道楚瑜白已经离开了莲城。
打来电话的是楚家的老管家,他问她什么时候回楚家一趟,说楚瑜白走之前给她留了东西。
直到今天接到这个电话,她才知道楚瑜白已经离开莲城多日。
也就是说那晚她离开楚家后的第二天,楚瑜白就乘坐轮船,远渡重洋去了东洋。
而她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在听到陆凤生说因为他不想所以就没告诉她后,楚若兰彻底爆发了。
“陆凤生!你凭什么瞒着我……”她恨不得再扇他一巴掌,可她的手被他牢牢地握于掌中。
于是她举起了另一只手。
然后这只手也落入他掌心。
她又气又急地挣扎着,却怎么也摆脱不了他的束缚。
“你…你放开我!”
她都叫他放手了,他不仅不放还将她抱了起来。
“陆凤生你做什么!啊!”在被他抱到餐椅上放下时,她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吃饭。”
他虽然松开了她,但双手仍手撑扶手地弯腰正对着她。
“我不要吃饭!”她不想看到他那张脸般地扭过头,他的不道歉不解释令她心中的怒火烧得更旺了。
“你不吃,那我只能喂你吃了。”
他说着便侧身拿起碗筷,为她夹了一片她爱吃的酱牛肉。
“我说了我不吃!”她恨他瞒着她那么重要的事,更恨他将她当小孩子哄。
“不好好吃饭怎么行,你想让你父亲担心你?”他放下碗筷,声音透着沙哑,“难道你不在乎他了?”
“不要提他!”她瞪着他,“陆凤生你什么都不懂!”
长指勾起她耳旁的秀发,微微眯起的眸子带着一丝未达眼底的笑意:“那你要让我懂吗,我的太太?”
她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她推开他,起身,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家门。
时间回到当下,从洋车上下来的她抬起头望向俱乐部在的洋房。她原来以为自己会回楚家,去看一看楚瑜白给她留的东西。然而她并没有去。
或许对于那个不辞而别的男人,她心中同样有怨有恨;又或许她更想报复陆凤生瞒着她这件事。
报复?
她苦涩又自嘲地勾了勾唇。
她只不过想让自己开心点,抛下所有世俗的常理,放纵一下透不过气来的自己。
见楚若兰又来了,俱乐部老板的脸色不比猪肝好看。可他又不能把自己的难受表现得太过明显,所以他只能硬挤着笑容迎上去。
“小姐晚上好呀。”
“我要见小凤儿。”她开门见山道。
“小凤儿啊…他…他……”老板挠着头,满脸写着为难。
“他不在?”
“嗯……”老板点头又摇头,接着又像终于找到说辞般地说,“他在伺候别的客人。”
听到他在伺候别的客人,她心里隐隐有些不高兴。
“那我今天换别的‘少爷’吧。”
一听她说要换人,老板急了:“别呀,小姐,我现在就去找小凤儿,让他来陪你。”
“不用那么麻烦。”她也不是非他不可,就是找个人陪自己喝喝酒、聊聊天,找谁不是找。
“不麻烦不麻烦。”老板连连否认,并强烈期盼她改变主意地提议,“小姐你先去包厢等一会儿,我保证立刻、马上把小凤儿找过来陪您!”
不等她拒绝,老板就示意身旁的侍从带她去包厢。
虽然老板的反应令她感到奇怪,但她没说什么,只跟着侍从去了包厢。
在包厢里,她吃了些坚果和蜜饯,又等了些许时间,才等到了姗姗来迟的男人。
戴着白色狐狸面具的男人走进了她的包厢。她看不见他面具后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浑身散发着阴郁气息。
“你来得好慢。”她略微不满地抱怨。
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他轻轻地开口:“抱歉,让你久等了,小姐。”
“没事。”她说,“反正我今晚也没有别的事。”
“小姐又碰见不高兴的事了?”他边问她边来到她身边坐下。
“没有。”她先是否认,接着又觉得自己的否认没有说服力地点头承认,“就是发生了一些事。”
他没问她发生了什么,只贴心地为她倒了一杯加了话梅的红酒。
酸酸甜甜的酒液滑入喉头,几杯酒下肚,她的心情似乎好了些。
“还好有这个地方能让我放松。”她睁着迷蒙的醉眼看向他,“你以后能不能别伺候别的客人,就伺候我一个人?”
“怕是不行。”
“为什么?”她问,“因为钱吗?”
如果是钱,她多的是。
“不是因为钱。”
“那是因为什么?”
面对追问不休的她,他宛若叹息地慢道:“小姐你和我就像云和泥,我不想自己越陷越深,也不希望小姐你在这种地方陷得太深。”
“没关系。”她轻嘲地笑了笑,“我的生活已经是一滩烂泥了。”
“怎么会呢,小姐你不是还有爱你的丈夫吗?”
“爱我?”她讥诮地说,“他压根就不爱我,他只会欺骗我。”
闻言,他面具后的眸光黯了黯,可惜她并未觉察到这一细节。
“我也可能欺骗小姐你。”他语气淡淡地说。
“你能骗我什么?”
“我能骗你的有很多,你的钱、你的身……”长指握住她拿着酒杯的手,带着薄茧的拇指顺着她的指尖慢慢移向她的手腕,一路往上停在她的胸口,“还有你的心。”
感觉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她身子轻轻颤了颤。
他将她推倒在沙发上,酒杯从她和他交握的手中掉落到了地毯上。
猩红的酒液犹如鲜血般染湿了地毯。
“如果你想要就拿走吧。”她仰视着压住自己的他,抬手抚上他冰冷的面具,就像抚摸自己的心一样。
“……”
默默地凝视了她许久,他低头靠近她脸侧,喑哑的嗓音似有若无地撩过她白皙的肌肤。
“小姐真愿意给我么?”他好似确认她心意地问。
见她点头,他冷不防地拉她起身,从背后将她一把抱住。紧贴着她后背,他咬着她耳朵说:“那我就按我的方式来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深意,她脸上的蝴蝶面具就被他解开丢到了一边。
“不要……”她慌张地捂住自己突然见光的脸。
“我说过要按我的方式来。”他拿开她捂着脸的手,“放心我不会看你。”
他说着解开她腰间的缎带,用缎带蒙住了她的眼。
被蒙住眼而陷入黑暗的她有些紧张地抓住他胳膊,直到觉察他似乎也摘下了面具。
虽然她无法看见他真容,但她能感觉到他炙烫的气息、带着冷意的唇游走在她后颈上。
“小姐你可知我为何戴着白狐面具?”他贴着她耳朵问。
“为…为何……”她艰难地开口问道。
“因为一个故事。”
“故…故事?啊!”不想泄露低吟的她立刻咬住自己的唇。
他用拇指温柔地分开她的唇,并和她讲了一个如梦似幻半真半假的故事:“曾经有一名女孩,她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她。
“她被一个戴着白狐面具的男人收养了,在朝夕相处中,她爱上了这个男人。”
听到这个“故事”她心念一动,她觉得这个“故事”像是在讲她和楚瑜白。
仿佛为了不让她这么觉得,他又慢道:“男人拒绝了女孩的求爱,因为男人不是人,而是一只狐妖。”
“狐妖?”她惊讶于故事的走向地张了张了嘴。
“对,狐妖。”他轻抚她的柔荑,“男人觉得人妖殊途,于是拒绝了女孩的求爱。
“伤心的女孩嫁给了同村的男人。男人很爱女孩,即使他知道女孩心里只有那只戴着白狐面具的男人。”
“这个同村的男人…他好傻。”她低低地说,“就和那个女孩一样傻。”
爱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望着一个不会望向自己的人,何等愚蠢。
“也许吧。”他低沉的嗓音宛如醇厚的红酒缓缓淌过她身体,“娶了女孩的男人为了哄女孩开心,他戴上了白狐面具,装作是女孩爱慕的狐妖,天天夜里与女孩幽会。”
“然后呢?”
“然后有一天一只危险的黑狐妖来到了村子,他想吃掉村子里所有生灵来壮大自己。他看上了美味的女孩,于是……”
他的唇停在她的后颈上。
“黑狐想先对付女孩身边的白狐,结果却遇见了戴着白狐面具的女孩丈夫。”
“他…不会有事吧?”她找回声音地问。
就在他要回答时,包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他微微皱眉地望向门外。
“发生了什么?”她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我出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他松开了她。
黑暗之中,她听见他离开的脚步声还有关门声。她想摘掉自己脸上的布条,但酒精和先前的轻抚都让她现在有些有气无力。
她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着那个男人回来给她讲完那个“故事”。
她想知道女孩的丈夫会不会有事,她也想他继续碰触她。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昏昏欲睡,然后她听见了门开的声音。
进来的人没有立即走向她,而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他为什么不过来?
她正困惑之际,那个人来到了她身前,他弯腰靠近蒙着眼的她,伸手将她双手按向柔软的沙发背,然后低头封住了她微张的双唇。
在尝到对方唇舌间的烟草味时,她慌了。
这个进来的男人不是他!
她挣扎着,恍如溺水的人。
虽然她没能挣脱束缚,但蒙住她眼睛的缎带因为她的挣扎而脱落。在重新适应屋内的光线后,她看清了男人的脸。
“秦…非天!”
她看着他邪肆地勾起唇角。
“没找到楚小姐平时玩得这么野?”
“你怎么会在这儿?”
秦非天并未回答她,而是像剖开她灵魂般入侵了这副柔弱的身心。
她忽然想起了她刚刚听的“故事”。
黑狐看上了美味的女孩,然后吃了她。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