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有司官找来,朔英脚底抹油溜了。
翟行梭在书房呆到半夜,这几日他一闲下来,总会想到那日小姑娘罩在他的衣服里,涩涩发抖,把自己当救命稻草一般靠着。
事多是真,逃避也是真。
一碰见她,那些不受控制的情绪就像要将他吞噬,这样的吞噬并不痛苦,反而带着一种罂粟般的吸引力,令人上瘾沉迷。
他不愿去触碰,却将她陷入流言之中。
“朔英,”翟行梭吩咐,“侯府的大火从何而来,查清楚,喜房也打扫出来。”
天蒙蒙亮,翟行梭就将事情吩咐下去,然后独身往晚晚的屋子去。
练武之人耳力过人,屋子两个丫鬟抱怨声不绝于耳。
“昨日都着了大火了,今日姑娘就不去了了吧。”
另一个道:“婆母都没发话让不去,姑娘自作主张不去,传出去又多一条罪名。现在说的多难听你不知道么。”
另一个又争执了几句,熟悉的声音懒洋洋得响起,“救命,我真的好想睡哦。”
清冽的声音带着起床的软糯,像娇贵的奶猫。
两个丫鬟一开门,晚晚在中间,皆愣在原地。
“大人,你怎么,在这儿。”
想来,她也就叫过那一次夫君。
“陪你去站规矩。”
晚晚:“????没有这种说法。”
翟行梭:“我这有。”
说罢他牵着晚晚,慢悠悠往那边院子去,他是不懂夫妻之道,但是拜高踩低的人心他懂。
他对晚晚的态度,就是侯府众人对晚晚的态度。
平日嘴碎的丫鬟看见翟行梭过来,全部低头做自己的事儿,待人走远了,才敢抬头看一眼。
“不是说二夫人和二公子感情不合吗?”
“不知,是谁又要遭殃了。”
昨晚夜半失火,烧的还是她的屋子,徐氏忙了一晚上,看着烧坏的东西心疼的不行,天亮时才睡下。
王妈妈在门口守着,“昨夜夫人没睡,二夫人今儿不用来请安了。”
晚晚心中窃喜,果然还是来硬的有用!
转身就要回去补觉,翟行梭牵着她的手不动。
晚晚仰头看他,“走啊。”
翟行梭看着王妈妈,冷冷道:“既然说了日日请安,那少一日也不行。”
王妈妈愣在原地,“侯夫人还在睡”
“叫她起来。”
翟行梭声音不大,但又冷又硬,不容半点拒绝的余地,王妈妈还欲说什么,对上翟行梭的视线,匆匆往屋内跑了。
晚晚纳闷,晃了晃他的手,“你要做什么?”
翟行梭感觉手中那股小小的力道又在他心中掀起巨浪,疯狂拍打着那棵参天大树。
他呼吸一乱,捏住不安分的手,“请安。”
方才他牵过来时没有半分旖旎,加之之前上药,两人接触也不算少,晚晚只觉得诧异,没有什么情绪。
现下属于男人的体温用力捏在自己手指上,陌生的触感仿佛带了刺儿,扎得人心慌慌。
晚晚当即不敢再动,也不敢再看他,撇开头去。
屋内徐氏刚刚睡下,疲惫还未缓解,就被王妈妈喊声吵醒,“夫人,夫人,二夫人来请安了。”
徐氏带着睡意被打断的不悦,“让她走。”
“不行啊,她说少请一日都不行。”
徐氏闭眼又要睡去,烦躁得很,“那就让她等着。”
“不行啊夫人,二公子同她一起来的,你必须得起来了。”
这下徐氏睡意全无,腾一下坐起来,“他来干什么!”
脑门心子抽抽得疼,一夜未眠,加之骤然被吓到,就好像有人拿着剪子往她脑袋里戳,难受极了。
“说是,来给夫人请安的。”王妈妈实话实说,虽然她看那位爷的表情就知道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出去打发走,”徐氏觉得脑袋里像是烧了一百把香,昏昏涨涨的,一动就牵着疼,说话都提不起气。
王妈妈难为道:“奴婢说过了,二公子说,一定要给您请安。”
徐氏脾气也来了,“今日我就不去,他能把我怎么样。”
下一刻,一司官在外叩门,“侯夫人,主上说,您再不起来,他就亲自叫人来请了。”
王妈妈和徐氏皆是一噎,侯爷在府中坐镇几日,倒是忘了这个祖宗是行事风格了。
王妈妈端来一碗姜汤,“夫人喝下吧,一会可得撑着呢。”
这边,翟行梭已经领着晚晚在了饭厅,先喝了半盏茶,晚晚早起困得脑袋一点一点的,看这翟行梭气不打一处来。
她让于赞放火烧了徐氏的屋子,就是想换几天亲近,翟行梭不知是发什么疯。
徐氏喝了姜汤,穿戴好过来,上了脂粉还是掩不住面上菜色,年纪大了还折腾这么一遭,谁受的了。
她进来时,翟行梭已经坐在了主位上,她也习惯,往旁边的座位走去。
晚晚站起来行礼,“儿媳给母亲请安。”
徐氏气闷道:“起来吧,用膳。”
“不急,”翟行梭放下茶盏,淡淡说来,“不是说要教儿媳规矩吗,夫人先示范一次吧。”
徐氏:“???”
晚晚:“???”
“你坐下。”翟行梭对晚晚道。
“嗯?”晚晚茫然看着翟行梭,想要坐下,看着徐氏又直起身子。
看着翟行梭又想落座,数次之后,翟行梭开口,“想扎马步?”
晚晚一下落座,忙完这阵儿她还想回去补觉呢。
翟行梭又面向徐氏,“夫人是没听懂吗?”
徐氏确实没听懂,“你说,让我给她布菜?”
翟行梭默认。
徐氏本就脑子不清醒,这番羞辱上来,哪里还受得住气,“荒唐!天底下哪有婆母伺候儿媳用膳的!!”
“演示一下而已,不是夫人让新妇学习的吗。”
“你简直大逆不”
徐氏剩下的话被王妈妈拽回去了,她乃翟行梭嫡母,但是翟行梭从未叫过她母亲,她算不上晚晚正经八百的婆母,翟行梭也不是个讲规矩的,硬碰硬只有吃亏的份。
“夫人不愿意?”
翟行梭轻描淡写地问出来,仿佛真的是在征求她意见,但是王妈妈拉她那一下,徐氏也清醒过来了,她若是敢拒绝,翟行梭后面有的是手段等着她。
晚晚作者,徐氏站着,拿起竹箸给晚晚布菜。
行梭拿着蓝色封皮的书进来,把书举到眼前,又挪开,“候夫人,您这站位不对啊。”
徐氏换了一边,给晚晚盛汤,朔英又道:“侯夫人,二夫人受寒了,不能喝鸡汤。”
徐氏放下汤碗,用力甚重,汤撒了点到桌上,朔英对着书又看了看。
“还是不对啊,侯夫人,您这样,我们二夫人,可怎么学啊?”
一顿饭晚晚吃的如坐针毡,名义上的婆母也是婆母,让徐氏伺候她用膳,传出去她还是要点脸的。
她拼命给翟行梭使眼色,对方视而不见,或者说看到了,但是装没看见。
最后以徐氏老老实实规规矩矩伺候她吃完饭结束。
“日后,便这样伺候夫人用膳。”
翟行梭这话是对着徐氏说的,至于“夫人”指的是谁,那就不清楚了。徐氏感觉双腿如煮过的面条,又饿又累又晕,倒不如不喝那碗姜汤,晕过去了事。
“不必了,”徐氏提了一口气,“咱们武将之家,不讲究这些条条框框的,日后就不必来请安了。”
晚晚睁大了眼睛,忍着不笑,笑意却从微微弯起的眼角泄露。
“儿媳,遵母亲命。”
虽然不太适应,但是吃的时间上,晚晚也吃饱了,慢悠悠和翟行梭走回去。
晨光渐起,蝉鸣聒噪,暑气绕来,晚晚越发觉得困,脑子迷迷糊糊的想,翟行梭还是好的,估计是前几日太忙了,不知道自己被徐氏欺负。
今早这一出,又耽误他大半天,“其实我自己可以应付。”
翟行梭还在想日后怎么能不让她受欺负,听这话,倒是她嫌自己多管闲事了,“徐氏手伸太长了。”
“哦。”也不是单纯来个自己出气,而是徐氏挑衅到他的权威了。
“那给你添麻烦了,日后做事我多思量几分,不让你落了面子。”
翟行梭越发觉得没趣,也不多想了,嗯了一声。
晚晚听着那一声回应似乎不大高兴,想来自己这次是真麻烦他了。
“大人去忙吧,我先回去。”
晚晚转身,翟行梭抬手,墨色广袖自她胸下展开,晚晚扭头,门上贴了两个喜字——这不是他们的喜房?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你以后就住这儿。”
“啊”晚晚恍然,“你是不是听见府中流言了,是我没考虑周到,让你受人编排。”
喜房是大房,连着两间耳房,比客房舒服多了,晚晚回去到头便睡。
翟行梭在门外一言不发站了会儿,皇城司传来消息,他策马而去。
潜去西南的司兵带回消息。
事关重大,都没等朔英整理成呈文,领头暗卫直线向翟行梭汇报。
“主上,西南变天了。”
“西平府目前正在大肆练兵,守卫之森严,我等花了十天才分别入城。”
朔硬分析这带回来的东西,“西平府守卫西南边境,乘机屯兵也不是什么大事,独霸一方,谁都想当土皇帝。”
“但是,西南的土地已被改成分权制,有西平府掌控,层层往下,收入尽数归于世家大族和西平府。”
大显的土地制度一直是由各家家主掌控,因为世家关系错乱,相互制衡,土地流转分散。
而分权制下,税收明面上还是按照户籍,实则佃农除了税收和自己微薄的糊口粮食,其余都由掌权人所有,层层上缴,最后归于西平府。
当年,定北亲王简荀镇守北方,宣平侯看管东北,即东洲,而西平府则是守卫西南,三方合力,对东都形成合抱之势。
如今定北亲王已倒,宣平侯失势,西平府想坐大无可厚非,可动了土地等于公然挑衅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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