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南在床底下蜷缩成一团,听到外面在叫他的名字,叫了一遍又一遍。
钰青阿姨叫他出去,说要帮他教训可怕的胡婶婶。
姐姐也说,钰青阿姨会保护他!
此时,一只小手笨拙的拍着弟弟的后背,小声安抚:“不怕喔,我们勇敢……那个间谍林阿姨已经逃跑,她不敢再回来,她也不敢让叔叔下岗!”
“姐姐……”
在姐姐一声声的安慰中,陈小南不停发抖,茫然抬起头,不再捂眼睛,小脸上满是凄楚。
对……
他是最勇敢的小孩,上次帮姐姐咬跑了大胖子霍麟,他一定也可以站在胡婶婶面前,勇敢指出胡婶婶是个大坏蛋。
他一定要保护姐姐,他不能害怕坏蛋!
“来!”陈小起先爬出了床底,然后蹲在地上伸出手。
陈小南害怕看到屋内的光。
陈小起就耐心等着弟弟爬出来,过了一会儿,一只胖乎乎的小手,迟疑的放在姐姐的手心里,陈小起笑了起来,她用力拽着满眼惶恐的弟弟站起身。
两个孩子手牵着手,慢慢走向门口,张钰青还在和胡杏棉对骂。
瞧见身后的两个小孩,夜叉脸的张钰青,马上变得柔情恬静,她弯下腰,摸摸两个孩子的头鼓励:“陈小南,你很棒,阿姨喜欢你这样勇敢的孩子。”
门口的胡杏棉不以为然,不断挑衅张钰青:“哼,说句实话吧,没人会相信陈小南的话,一个男娃,调皮捣蛋被我收拾很正常,想拿孩子威胁我,门都没有!”
张钰青问以前发生的事:“陈小南,这个胡婶婶是怎么欺负你的?告诉阿姨好不好!”
陈小南还是怕,甚至不敢和胡杏棉对视,而且,他一直会选择性的忘记痛苦,所以有好多细节不记得。
只记得那种恐惧感。
但看到钰青阿姨好耐心的等着,他想,他一定要帮助阿姨。
“那天……胡婶婶对我说,出去买冰棒,我和胡婶婶一起出门。胡婶婶没有买冰棒,她只是买菜,然后我想回家,胡婶婶生气,她脱我的衣服,还脱我的小裤裤,我站在马路上,好热,好烫,太阳好大,我的肉肉好痛,我大声哭,我求胡婶婶把衣服还给我,可是胡婶婶不给,我一直跟着胡婶婶走,走了好久好久,遇到了一个脏脏的伯伯,那个脏脏的伯伯一直亲我的脸,还亲我的耳朵,摸我的脖子,他臭臭的,我不喜欢,我害怕,我想跑,胡婶婶没有救我,她在笑,她让那个脏脏的伯伯带我去山上,我哭得好大声,然后,一个公安叔叔救了我,赶跑了那个脏伯伯,呜呜呜呜……”
本来已经选择忘记,可是今天又突然想起,陈小南怕得浑身都在抖,婴儿肥的脸蛋上湿润了一大片。
这比他偶尔的号啕大哭更让人心疼。
他的姐姐,陈小起也想起了那天弟弟被公安叔叔抱回来的场面。
当时,胡婶婶解释的是什么来着?
小男娃太调皮,喜欢光着身子在外面到处跑。小男娃真的难带,还让叔叔给她涨工资。
然后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弟弟回到家,就喜欢躲在黑黑的床底下。
这个时候陈小起好恨自己不能快快长大,她抱住弟弟哽咽:“弟弟别怕,姐姐保护你,别怕哈,姐姐一定可以保护你!”
张钰青的手握成了拳头,每听一句,心都在泣血,她对陈小南的遭遇充满悲悯,他还这么小,就经历这么肮脏的事,这个胡杏棉简直不是个人!
胡杏棉转动眼珠子,再次试图激怒张钰青:“死孩子,你这么记仇干啥?不就让你光着身子凉快凉快,你才四岁,怕什么!”
打吧,只要张钰青打她一下,那么陈北生家里就要倒大霉!
她也能卖个好给副厂长夫妻。
只有让陈北生家宅不宁,那么第九玩具厂的破产速度,才会加快。
从公有变成私有多好,副厂长王常福曾经承诺了她家,只要厂子倒闭,到时候,副厂长花一点钱收购厂子,她老公这个车间主任,就能变成副厂长,她儿子去当采购,她一家才可以得到更多的利益。
要知道,他们万辰市,已经有两家厂变成了私人厂子,听说没少赚钱!
弯腰用力抱抱陈小南,张钰青起身,一步步靠近胡杏棉:“你这么歹毒,就不怕报应到自己未来的孙子身上吗?”
“我不怕哈,我就是恶毒,我就是想让这对姐弟走丢,我甚至一次又一次的放他们跑出去,可惜啊,那些人拐子太没用,他们没有发现——”
“啪!”
一巴掌狠狠的扇在胡杏棉的脸上,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胡杏棉的鱼尾纹不断抽搐,但眼里全是疯狂。
要的就是这个巴掌印,这下她可以开始闹了,今天不让陈家天翻地覆,她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你竟敢打我?哎呀我不活了,陈厂长家的保姆欺负人啦,我不活了,我要撞死在墙上啊。”
“啪——”又是一巴掌。
胡杏棉的喜悦淡去了一点,开始变得愤怒:“你竟敢打我两次!”
该死,这丫头的凶残超出了她的计划。
“啪啪啪啪!”这次是左右开弓,“我不仅敢打你两次,我还敢打你无数次!”
张钰青上前和胡杏棉纠缠在一起,抓住衣领子,不要钱的巴掌,一下又一下招呼过去。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胡杏棉想逃:“救命,厂长家的小保姆要打死人啦,救命!”
胡杏棉叫苦不迭,她后悔了,她不该招惹这丫头。
呜呜呜,脸好痛,她快要被打死了呜呜呜!
张钰青作为一个乡下丫头,肌肉扎实,一把子力气,而这个胡杏棉在城市养尊处优,被打蒙,但又不能还手,否则就成了互殴,她只能痛得像猪一样的哀嚎,疯狂逃跑。
可才跑出十步,高跟鞋质量差,竟然断根了……
只见身后一只手,抓住她的头发,把她往前面拖。
甚至因为张钰青的力气太大,还把她带翻在了地上,那巴掌跟随过来,“啪啪啪!”
“救命啊呜呜呜呜,我要被陈厂长家的小保姆打死啦呜呜呜……”
头发乱糟糟,衣服被扯下来,胡杏棉吓得彻底呆住,她紧紧护着自己的衣服:“你耍流氓?!”
“我这是在学你呀……”又是一个巴掌扇过去,打得胡杏棉只感觉眼睛发晕,耳朵嗡嗡作响,而且这丫头竟然还在脱她的衣服,她不让,扣子都被扯下来几颗,她快崩溃,为什么还不来人。
陈小起和陈小南嘴巴变成了o形。
他们看到英勇无敌的钰青阿姨,像一个女战士,坐在了胡婶婶的身上,一边打胡婶婶的脸,一边拉扯胡婶婶的衣服。
好厉害。
陈小南眼睛瞪得圆圆的,突然之间,他不再害怕那个胡婶婶。
原来胡婶婶只敢欺负小朋友,只敢脱小朋友的衣服,在大人面前,胡婶婶一点都不可怕。
好弱的胡婶婶啊!
好棒棒的钰青阿姨!
副厂长家的人,其实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她们拉开了一条门缝,选择看热闹。
瞧见胡杏棉被那个小保姆打得很惨,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脸都肿得老高,作为副厂长夫人,吴桂香整理一下衣服和头发,端庄出场。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丫头,快住手,你的雇主可是正厂长,你这样欺负一个车间主任的老婆,可不行啊!”
反正往权力上面靠拢就对了。
张钰青坐在胡杏棉的身上,双手继续扒她的衣服。
偶尔冷冷盯一眼来人,这个女人,就是第九玩具厂最大的祸害之一。
张钰青完全不给面子:“你又是哪来的老妖婆,滚!”
“你,你怎么可以口出恶言!”吴桂香摸着胸口,差点被气出心肌梗塞。
张钰青冷笑:“你不滚,待会连你一起打!”
天啦,这到底是哪个深山旮旯跑下来的没有开化的野猴子?
吴桂香何曾面对过这样的无赖:“你……这事我管定了,我就不信陈厂长能只手遮天,我这就打电话,叫公安过来!”
吴桂香面上没表情,心里却乐开了花。
她不能在厂里杀敌,但在后院还是可以帮到自家男人的,她真的是一个贤妻哩!
今天这事可大可小,只要操作得当,甚至可以让陈北生停薪留职被调查!
到时候老王再制造一点走私贪污的证据,这个陈北生也会像他师父那样坐牢。
“去吧去吧,把公安叫过来也好!”张钰青喜欢一对一,现在懒得废话,一把扯下不停嚎叫胡杏棉的格子衬衣。
如今的布料,质量一般,咔嚓几下,撕成数块,胡杏棉里面只穿一件破了洞的白背心,她躺在地上像一个黄花闺女那样,抱住胳膊不停尖叫:“啊啊啊啊啊——”
胡杏棉是真的崩溃,她想手撕了张钰青。
好恨,她竟然会被压制在地上!
这乡下丫头膝盖重,压得她头都没办法抬起来。
她只能喘粗气,双手不停挣扎,但是被一拳头锤了肚子,痛得她弯成了弓形。
“你仗着陈厂长的势,这样欺负我,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
“我等着你报复。”又是一巴掌打在那张老脸上,张钰青毫无波澜,把烂布扯掉,丢远一些。
甚至还在继续撕胡杏棉的白背心。
“你放开我,你这是耍流氓!”胡杏棉不断大叫。
明白过来,乡下丫头在报复她,因为她让陈小南光着身子在太阳下面罚站,这是想让她也赤条条。
不要……
她好怕,快五十岁的人了,以后会没脸见人!
怎么吴大姐还不来救她?
“钰青阿姨……公安叔叔……”
一道弱弱的小嗓音响起,让冷酷无情只知道抽人和撕衣服的张钰青慢慢回神。
扭脸,看到陈小起担心她的眼神,里面写满不要,甚至还冲她摇头,似乎很恐惧她会被公安抓走。
又看了看陈小南,那小脸苍白了点,但已经不再低头,两条小腿也不再发抖。
“别怕,坏蛋已经投降。”见好就收,也不能真的在小朋友面前扒光了胡杏棉的衣服。
那一身老肉,她嫌恶心!
张钰青捋了捋衣服,以骑乘的姿势站起来。
另一边,已经打电话叫公安的吴桂香回来,开心得没有办法抑制住表情,只能低头。
然后又抬起脸。
吴桂香假装难过,一副给过张钰青机会的样子:“丫头,你太少教了,竟然公然打人,还耍流氓,你就等着公安过来抓你吧!”
在场的人,除了张钰青淡定,其他人都各有心思。
两个小孩更是急得像一只只热锅上的蚂蚁,一直抱着张钰青的大腿,担心到快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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