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文于渊,敢问姑娘芳名?”
“唐念,思念的那个念。”唐念回道,想着文于渊这名字听着就像个读书人,与他的长相倒是般配。
“唐念。这名字果真动听。”文于渊轻念一遍,笑着夸道,“那在下就不打扰唐姑娘用餐,先行一步了。姑娘想吃什么就点什么,这顿便在下请了,权当是认识姑娘的见面礼吧。”
说罢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去,丝毫没给唐念拒绝的机会。
“诶文公子!”唐念没能把人喊回来,只感觉心上有些愧疚。
来了趟锦绣食府,不仅人免费要来了,还被请了顿大餐……她今天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倒是阿灵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凑过来戏谑道:“小姐这是走了桃花运了?”
唐念本来只是有些愧疚,听了这话倒忍不住红了脸。
“快别瞎说!”她急忙澄清,“这文公子是个大善人,才不是那种风流倜傥之辈!”
这话一出,穆云亦的脸不知怎么的就在她脑海里浮现了出来。与他相比……这文公子的五官倒显得太过清淡……
等等!她怎么会在想穆云亦那家伙!
唐念拍了拍脸,羞赧之情从心底缓缓浮出来。此时点的菜如数端上,唐念也借此赶紧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好了好了,大家都坐下来一起吃吧。”她看了看四周站得笔直的一众家仆,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但他们却是面面相觑,一个都不敢动。
“小姐,下人怎能与您一同用餐呢!”阿灵急忙开口,语气有些惊讶又有些惊慌。
“下人怎么不能一起用餐啦。”唐念皱起眉来,“下人也是人,是人就要吃饭,就当是我的命令,都坐下一起吃吧。”
她环视大家,本来清秀活泼的一张脸竟也透露出了些威严。
大家又互相看了看,终于是颤颤巍巍地坐下了,只不过都和唐念隔了个位儿。小呆和阿灵也不例外。
随后,在唐念紧密的督促下,大家纷纷动了碗筷。这顿在旁人看来不伦不类的饭局,倒也是吃的其乐融融。
这头的文于渊出了唐念的包间后,转身便敲响了隔壁屋子的房门。
“进。”
文于渊刚把门打开,就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凉意,他嘴角抽了抽,还是一脚跨了进去,然后把门小心翼翼且轻之又轻的关上了。
“穆兄……”他有些紧张地开口,脸上哪还有刚才那副神情自若笑语盈盈的模样。
“嗯哼。”茶几旁,那紫袍男子出声回应,只不过那脸却是似有若无的覆着层阴霾。
这人正是穆云亦。
文于渊咽了口口水,缓步挪近,然后在穆云亦的对侧坐下。
他挤出一脸笑容,给穆云亦和自己各倒了杯茶。
“穆兄看上去不甚欢喜,这是为何?”他笑着开口,押了口茶,然后啧啧赞叹道,“嗯……好茶。”
穆云亦没出声,但表情却变得有些古怪。他揉了揉太阳穴,那股子杀意却是淡了些。
“无事。”他回道,也抿了口茶,“只是最近舟车劳顿,又忙于计划部署,有些疲惫了。”
见穆云亦这么说,文于渊心下松了口气,胆子便放开了些。
“话说穆兄,这唐姑娘是你多远的远房表妹啊,竟长得与你一分都不相似,但却好看的很。”文于渊笑呵呵地说道,“而且这姑娘眼神干净,不像之前见过的那些姑娘爱做表面功夫……穆兄?”
话还没说完,那头穆云亦的脸又冷了下来,敏锐察觉到的文于渊急忙停下嘴里的话,关切地喊了他一声。
见穆云亦不吭声,文于渊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莫不是这唐姑娘说不得?”
“不是。”穆云亦立刻出声否认,“不过她身份特殊,且牵连众多,文兄还是少了解的好。”
“可惜了。”文于渊摇摇头,叹了口气,“还想着说,我若有幸能与穆兄的远房表妹修成正果,那咱就成真兄弟了,亲上加亲。不成想这唐姑娘是个大人物,看来我这无名小卒是肖想不得咯。”
“别扯这些了。”穆云亦出声打断文于渊的不正经,伸手又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语气有些许冷淡,“这两日城主府上有什么动作吗?”
“对对对!”文于渊一拍脑袋,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叠好的纸,“拦截到了一封送进城主府的信,这份是誊抄下来的,原本那封还是原封不动送进去了。”
穆云亦点点头,打开纸看了起来。
“三日午时至城门口。”
只有简单的一句话,连落款都没有。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说起来……城主门口的牌匾昨夜被摘了。”文于渊说道。
穆云亦脸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显然昨夜也得到了消息。
“皇帝得了这么大一个把柄,定是要剥他一层皮的。”穆云亦沉吟道,“看来这凤起城是易主了。”
“这皇帝老头等了这么久,总算是给他等着了。”文于渊啧啧一声,“还是唐姑娘厉害,一来就抓着这么一个大秘密,我在这城里呆了四年居然一点儿都没发现。”
“这锦绣食府算是白给你了,要不我收回来?”穆云亦挑了挑眉,终于恢复了一些以往的神色。
“别呀穆兄。”文于渊哈哈一笑,“你瞧我把这里经营的多好!生意兴隆,财源滚滚进!”话里话外都有些邀功的意思。
这倒是事实。
这锦绣食府名义上是季麟国第一大食府,实则是穆云亦安插在这儿的情报局。锦绣食府价格高昂,食品类别繁多,深受名门望族的喜爱。而这些名门望族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会聊什么?能聊什么?当然是和其他名门望族相关的八卦之事了,这也是锦绣食府搜集情报的最大来源。
而文于渊就是这锦绣食府平日里负责出面的老板了。
瞧着文于渊那副春风得意的嘴脸,穆云亦倒是一副习惯了的样子,不以为然地将话题挑回正道:“文兄既然如此厉害,那文兄说说这信是何意啊?”
文于渊的笑容僵了僵,然后将目光投回纸上陷入沉思。
见文于渊说不出,穆云亦心情终于好了些,便继续说道:“这是朗州州长郑衡的信。”
“噢?这是为何?”闻言,文于渊脸上的表情不是震惊,而是实打实的疑惑。因为对于穆云亦这种未卜先知般的洞察能力他早已见怪不怪。
“因为他与路离早有私联。”穆云亦断言道,“文兄可还记得两年前的朗州官盐走私案?”
文于渊点头。
穆云亦便继续解释;“当年郑衡还不是朗州州长,却是朗州州长手下的一名得力官员。而后往朝廷递送检举信,将朗州前州长走私官盐的一条条证据展露在皇帝面前的,正是郑衡!”
“竟有此事?”文于渊有点惊讶。
朗州官盐走私案他有所耳闻,但朗州属于季麟国的边陲城市,发展不是很好,所以他们情报局的触手便没怎么伸去,没想到穆云亦竟了解这么清楚。
“还有更有趣的事呢。”穆云亦勾嘴一笑,继续讲道,“皇帝看到检举信后勃然大怒,没将人押上来审问便斩首示众了。然而,这是一起冤案。”
“冤案?”文于渊震惊之色更上一层楼,“穆兄的意思是说,这一切都是郑衡的诬陷?”
当年他还暗暗嘲讽了一番朗州州长不知好歹,卖些什么不好,非要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走私官盐。若事实如穆云亦所说,那他倒还得给那前州长赔个不是了。
只见穆云亦点了头:“准确来说,是路离的诬陷。因为真正在走私官盐的,正是路离。”
“这……”文于渊惊的后退一步,却又摇了摇头,觉得这确实是路离这个人干的出来的事。
“所以郑衡知道路离走私官盐,甚至,他还在其中担任着帮手的角色。”文于渊恍然大悟道。
“正是。”穆云亦点头肯定,“路离拿地位和金钱做诱惑,郑衡那种俗人怎么可能不上钩。所以你知道路离养这么一大帮黑煞团的钱哪来的了吧?”
“噗!”这话倒是让文于渊笑出了声,“知道啦穆兄,可不是所有人都如你一般富可敌国,随便伸手指指就原地多一座穆府的。”
穆云亦在说路离没钱只靠一些暗地里的勾当吞国家的钱,而文于渊却在说穆云亦出身含金,非常人可比也。
“呵。”穆云亦轻笑一声,将目光投回那张纸,“这信应该是在跟路离报备行程。虽然皇帝还没公开新城主的名字,但十有八九是郑衡了。”
“郑衡是路离的手下,路离下岗郑衡顶上,那这不相当于还是路离当城主吗?只不过转幕后罢了……”文于渊展开扇子摇了摇,墨发轻轻飞舞,倒有几分书中古人的模样。
穆云亦看了眼他手上的那把扇子,手一伸:“那扇子,该还我了吧?”
“噢噢对!”文于渊哈哈一声,把扇子合上恭敬地递到穆云亦手上,“穆兄这把扇子拿着甚是趁手,文某都要忍不住占为己有了。”
穆云亦没回话,只是将扇子随手收回了自己的袖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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