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早晨的露珠还挂绿叶上,街坊之间传来的叫卖声却不绝于耳。孩童拿着自家娘亲刚蒸好的馒头在路上嬉戏,天气渐渐暖起来了,太阳出来的时辰也比往常要早些了。
今日明华楼又迎入一批好颜色的姑娘,邹妈妈在一群姑娘中仔细看着,看她们的颜色,身姿来决定她们能卖出多少钱。
小姑娘娇羞的偏过头去,老鸨满意的点点头:“好,不错,有那股子勾男人的劲儿,留下吧。”
“谢妈妈。”姑娘脸上露出笑容来,毕竟被邹妈妈表扬了说明她离大火的时日不远了。
牙婆子笑嘻嘻的接过银钱,然后将邹妈妈拉到一处,小声说道:“我这里还有一个好货色,你要或不要?”
邹妈妈狐疑的看着她,伸手打了她一下:“咱们多年好姐妹了,你还和我玩阴的啊。有什么好东西还不赶紧拿出来,能被你说好货色的,定然是不差的。”
牙婆笑了笑招手道:“进来吧。”
只见一女子款款而入,体态窈窕,走起路来顾盼生姿。面若芙蓉,灿若桃花,她一走进来便觉得整个大厅都亮堂了。
“小女,拜见邹妈妈。”
邹妈妈看直了眼,知道人走到她面前喊她了才反应过来:“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春桃。”阿朝心中暗骂这个男人,非得给她起个如此难听的名字,很难不怀疑他这是为自己的花草报仇。
邹妈妈连说三个好字:“你这个冤家,这样好的货色,你怎么现在才拿上来。”
牙婆打断她:“你先别激动,这春桃是嫁过人的。丈夫不中用,这样好的娘子娶回家中竟然当个摆设。这不春桃自个也是寂寞,便弃了那不中用的丈夫来寻我给她安排个好差事。”
那牙婆拉着邹妈妈走远了几步,暗暗道:“我瞧着像个不安分的,许是旷久了。我刚提议送她来你这,她可立马就答应了。”
邹妈妈闻言,更是笑开了花,在她这就喜欢这样的女子,那些个腼腆的唯唯诺诺的可一点都提不起客人的兴趣。
邹妈妈欢笑的上前:“春桃可经人事?”
阿朝愣了愣,什么叫人事。她现在不就是人了吗,这妈妈不会还看出来她已经是只鬼吧。
阿朝害怕自己身份暴露忙解释道:“定然啊,小女自然是。”
“哎哟哟,这可太好了。咱们有些客人啊就不喜欢那些青涩的桃子,咱们春桃要美貌有美貌,要风情有风情。妈妈我啊,定然给你捧成头牌。”
阿朝懵懵懂懂,全然不知她是什么意思,为何知道自己是人如此高兴,难不成整个青楼都是女鬼不成。
阿朝只知道自己总算是进来了,她通过探听得知,那青龙少时有一发妻,嫌他不中用弃了他做了个青楼女子,每日流连男人之中。
那青龙几次三番劝说妻子跟自己回去,被迷了眼的妻子哪肯听他的话。青龙杀心一起,直接将他的妻子灌了哑药让她再也发不出那般燥人的声音,又挖了她的耳朵让她不肯听自己的话回去。
这也是为何,青龙会对后来的女子都做下如此可怕的事情来。
阿朝一开始不理解,为何说青龙不中用,难不成他习武念书都不可,只能干这种杀生的买卖。
她把这个问题问出口,江翊辞的脸色瞬变,菀玉也低下头去。念不好书又不是青龙的错,怎么两个人一幅难以启齿的模样。
江翊辞打断她只说这件事他会安排好的,定然让青龙上这个圈套。
阿朝傻乎乎的就进了明华楼,邹妈妈也不亏待她,给她住的房间也是顶顶好的。
第一日邹妈妈便让她学习一些音律,阿朝聪明上手的很快,连音律先生也对她赞不绝口。
阿朝刚进来,有些规矩还是要学的,邹妈妈倒是不会让她这么快就接客的,这样的宝贝不得给外头那些人留个悬念。
阿朝身份的消息还需些时日才能传入青龙的耳朵里,但是自己却坚持不了那么久的人身。
所以在来之前,她趁着江翊辞换药时,撕开他的伤口,好不容易存了些血下来,她才能勉强维持人身。
阿朝如今在的地方,乃是明华楼最高的地方,外头的风景自然是一览无余,她观察四周,发现一人影从后院溜了出去。阿朝的目光随着他而变动,发现他与一人碰了头。阿朝暗暗记下那人的模样,以便传递消息。
很快阿朝发现,廷尉府的人手已经渐渐渗透进来,比如前来送饭的小厮是为谨。帮她清洗书案的是廷尉府的周成,如此趁着先生教她习画时,阿朝便偷偷画了画像,递给前来奉茶的为谨。
接到密信的为谨马不停蹄的回府,将此呈给江翊辞。
江翊辞表情古怪,几乎皱成一团:“她画的这是什么?”
为谨接过一看,险些笑出声,一个圆圆的脑袋,眼睛和鼻子画的歪歪扭扭,甚至都不算个五官。
阿朝姑娘这技术,真是不敢恭维。
“大人,卑职想的是,姑娘时间紧迫,来不及画完全貌。只留下最关键的地方,他的耳朵少了半个。”
江翊辞怎会看不出来,又细细看了那张图:“你倒是会替她辩解,就算给她三个时辰,她画出来的也不比这好。”
为谨忍住笑,没想到大人居然也会有一天会和他打趣儿。
“去吧,跟着此人,先弄清楚他们要做什么,切不可打草惊蛇。”
“卑职明白。”
阿朝现在的任务就是打扮的和个仙子一般,时不时出来给各位客人们瞧瞧。她每每出现,都带上一层薄纱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眸。只一双眼就够迷倒众人了。
多少客人一掷千金,只为成为春桃姑娘的第一位客人。不过邹妈妈的算盘打的好,她偏要这样吊着这些客人的胃口,怎么说得不到的才最让人念念不忘。
出门办事的青龙刚一回来,就发现楼里变得十分热闹,众多客人在下面高声大喊着春桃姑娘。
他拦住一个客人,那客人手中还抱着一位美娇娘,嘴里仍然喊着春桃的名字。
“这是谁啊,楼里新来的姑娘?”
那客人似乎在嘲笑他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笑道:“春桃姑娘你都不知道,如今明华楼里的头牌,上回她只在厅中弹上那么一曲,这些个大老爷们各个就像丢了魂似的。”
青龙看着台上那姑娘,犹抱琵琶,一双眼睛显得那么单纯,偏生在这种地方又让人觉着她这是在引诱你。
“这姑娘也是可惜,那死鬼丈夫不中用,白白浪费了个这么好的娘子。若她是我娘子我可日日都不从床榻上下来。”这客人笑的邪气,让人觉着十分不舒服。
青龙脸色骤变,袖口下的手握成了拳,一言不吭的回到自己的住所。
阿朝一曲毕,已经按照邹妈妈的吩咐退下了。紧接着邹妈妈便出来宣布,今夜春桃姑娘将会迎来第一位客人。此话一出底下人纷纷炸开了锅,连忙起身就连身边的姑娘都顾不上了,紧赶慢赶回家筹钱去了。
阿朝还不明白即将发生的事情,她满脑子都想着那青龙何时会来找她报仇。等到晚上,青龙迟迟没有现身。
“各位客官,今日我家春桃姑娘承蒙各位照拂都来捧场。咱们都是痛快人,底价一百两,价高者得。”
今儿个来了不少富商,都是慕名而来,但是瞧见上头的人儿后,只恨自己怎么没多带些银两来。
“我出二百两。”当即有一个尖瘦男子开价。
邹妈妈笑的满脸褶子,第一位就将价格翻了一倍:“这位客官大气,还有没有出价的了?”
“五百两。”一个清润的声音传来,众人纷纷去寻找声音的来源,只见一男子潇洒自在的从门外走进,脸上带着半块银质面具,手拿一把白玉折扇,身上这一身气质绝然,绝非凡品。
“哎呦呦,这位客官出了五百两。”
一肥头大耳的富商,举了牌子:“一千两。”
在场之人纷纷感叹此人的财大气粗,又把目光转向那位年轻的公子。
只见他悠然坐下,缓缓开口道:“两千两。”
那富商似乎也是不敢相信会有人出两千两买一个姑娘一个晚上,除非他是冤大头。
那富商继续叫价,身边的管家连忙拦住:“老爷,此次我们出府所带现银可不多,更何况若是夫人问起来这笔钱的去向”
那老爷想到自家的母老虎,心里不由得发颤,不过又看向台上的美人,心中十分不甘心。于是乎他咬咬牙道:“两千两百两。”
江翊辞看着手中的折扇,看来这已经是那富商最后的筹码了:“三千两。”
邹妈妈笑的见牙不见眼,连连让手下人好好招呼这位财神爷。邹妈妈让人带春桃下去梳洗,江翊辞甩下五百两定金后被人迎上了楼。
阿朝坐在桌子旁,方才她就认出他来了,估计是顾忌他廷尉的身份,不好直接出面,带了个面具。阿朝觉得,倒是怪好看的。
江翊辞一进屋就看到傻笑的阿朝,将门关上后坐在椅凳上:“傻笑什么呢。”
“没啊。”阿朝回过神来,“觉着今日大人格外好看。”
要么说一个人谎话说多了,说的真话也会被认为谎话,总之这话江翊辞是不相信的。
阿朝试探问道:“大人,这三千两是很多钱了么,为什么那些人像看傻子一样看你。”
江翊辞随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你说呢,五两银子可供一户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
被他这么一说,阿朝真是吓破了胆:“大大大人,你居然花了这么多钱来买我,你果真是个傻子。”
江翊辞茶水差点倒出来:“是是是,本尉是个傻子才会花三千两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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