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过后,苏妙玉不由得慨叹这东州城是真小,自己区区一介小民认识两位贵人。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干掉了满满一大盘田螺,她拿过一方干净的湿布帕给乔依依擦了擦手。
乔依依有点伤感道:“女子真是可怜,嫁人都要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的郎君都没有挑选的权利,像个琉璃珠子似的任人弹来拨去。”
?听到她这一番话,苏妙玉有些惊讶,难得这小娘子还会自己独立思考了?她本来以为所有的古代人都是逆来顺受惯了,看来也不尽然。
看着她惆怅的样子,犹豫之下,苏妙玉还是幽幽说道:“安王本人其实挺俊朗的。”
乔依依呆了一呆,满眼的不可思议,“玉姐姐你是如何知晓的?”
“王爷经常在我这里用饭,你如果有时间多来的话,极有可能撞见。”苏妙玉指了指桌案,继续透露道:“他就经常在这张桌上吃饭,朝食,暮食居多,不怎么在这里吃午食。”
得知了重要信息,乔依依心情大好,一把拉住苏妙玉的手,兴奋地小脸通红,“那我得多来,亲自看看这个王爷长什么模样。”
欢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暮食时间到了,苏妙玉上工了,忙得脚不沾地。乔依依自然也是吃到了各种美味菜肴,尽兴而归。
当晚“滋滋”吸田螺的声音在很多桌响起,看着这么多食客如此得放下身段感受美食的乐趣,苏妙玉欣慰不已,美食嘛就是要用五官尽情享受。
……
入冬了,店里的门帘换成了厚实的老粗布夹棉门帘,保暖性提高了不少,屋内又增加了几个炭火盆体感温度直线飙升。
店里人人穿上了新棉衣,每到月底苏妙玉都给阿发,阿福发银钱当工资,一个人三两,喜得二人笑的合不拢嘴,干起活来越发地卖力。
整个店里气氛和谐,时常回荡着欢声笑语。
冬天外面没有什么绿植,整个东州城光秃秃的,一到起大风的时候沙土扬起,天空灰蒙蒙,非常影响人的心情。苏妙玉在店里贴墙一溜放了大大小小的绿植和花,推门进来就让人耳目一新,生意盎然,与店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天冷了,人的食欲更好了,偏向于吃些热乎烫嘴的,砂锅就搞起来了。鸡肉菌菇砂锅,鱼丸砂锅,菘菜豚肉丸砂锅,这个季节食材短缺,这三个品种算是可以保证供应的。
上新品前几个人先试餐,砂锅由于加热均匀,保温性好,煨出来的汤特别的鲜美香醇,但也真真烫嘴。吃之前她紧着嘱咐阿福,吃东西不要太急,等稍微凉一下,但是他每次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没事,小娘子我皮厚,就爱吃个锅气。”这次他还是这么的不以为然,砂锅刚落桌,他便用勺子直接舀了个丸子塞到嘴里。
看他这死不悔改的样子,苏妙玉养生执着劲儿上来了,灵机一动,对他狡黠一笑,不咸不淡道:“阿福,这个烫一次呀就会长一个包,每个包都会留一个小圆点,日积月累,等你上年纪了,这些小圆点就会像黄豆一样膨胀,嗓子就会被堵住,就啥也吃不进去了,到时候就得去阎王爷那报道去喽。”
听到此话,阿福眨了眨惊恐的小眼睛,被她这一吓,豚肉丸滋溜就滚落到肚子里,阿福立马感觉嗓子着实有点不太舒服。
这么惊悚的故事讲完,几个人顿时都放慢了速度,化身绅士淑女,仔细吹了好几遍才将汤入口。
经过众人的品尝,大家一致觉得菘菜豚肉丸最好吃,需要多备些。
到了暮食,每个吃砂锅的人都会被王大娘和阿发叮嘱,小心烫,吹凉了再入口。
苏妙玉听了心里暗乐,果然恐惧才是第一执行力。想当初自己老爸死活不戒烟,还找各种奇葩理由,说某某大人物人家也吸烟还那么长寿。后来他的医生同学来,给他带来了各种宣传图片,吓得老头子第二天就嚼上了口香糖加入戒烟大军。
刘伯是常客,基本上三天俩头就要过来,有的时候不过来还要叫人送到府里去。
送菜的活自然都是王干娘的最爱,每次都要磨蹭一会儿才回店。
与往常单打独斗不同,今日刘伯带了俩仆从来,大老远王大娘就迎上前去,“哟,您来了,快里面坐!外面天凉,进来喝热饮子暖暖身子。”
\"我坐一会就走,今日家中来了贵客,我过来点些菜带回去!”刘伯边跟王大娘搭话,边打量厨房隔壁墙上的木菜牌。
“哟,下次带贵客来这里,我给您提前预备好雅间,菜还是就吃最畅快!”王大娘的语气里不无失落。
“这次老友刚从千里之外回到京城,我自然要在家中隆重款待,等他安顿下来,我一定领他来这捧场。”刘伯摸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子,笑眯眯解释道。
琢磨了片刻,老叟报出一串菜名,又加了三种砂锅。等菜都做好后,两个仆从小心翼翼地拎着硕大的食盒跟在老叟身后出了门。
老叟没能在店里多坐一会,王大娘感觉无比的遗憾,往常只要刘伯来,她如同上了发条一般,脚下虎虎生风。
刘伯走后,她端菜都有点漫不经心,对着食客变身假笑老女郎,一回身就拉着个脸,噘着嘴一脸的不顺心。苏妙玉看了一眼干娘,顿觉气氛有点异常,赶紧别过头做一本正经状炒菜。
她一边炒菜一边唏嘘,啧啧,老房子着火了不得,古代夕阳红啊。
……
刘府内早已经安排下人打扫一新,刚把食盒放下不久,门口的马车声就响起。一个仪表堂堂,年纪约莫五十多岁的男子从马车上不急不缓地走了下来。
听到声音,刘伯急急就往门口迎去,冷不防差点被门槛绊倒,还是仆人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这才没栽跟头。
他掸了掸衣服,激动地上前行礼道:“远怀兄你可算回来了,接到你的信那天,我可是一夜都没睡好啊,终于回来了。一别多年,你还是依然这么气宇轩朗,风范不减当年那。”
男人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明礼兄好生促狭,某这般年纪何当此夸赞。”
指了指鬓边的白发,无奈叹了口气,男子神色沧桑继续道:“老了啊,这般年纪还能再回京城,真是如做梦一般。”
二人携手回到正厅入座,仆从们已经把菜品都摆齐了。
看着这满桌的奇特菜品,苏承然顿觉眼前一亮,饶有趣味地打量了起来。
“离别京城这么多年,如今做菜都这么不一样了,哪样都瞅着新奇。”
刘继德看他一脸的好奇,鼻子一酸,眼角微微泛红,感慨道:“远怀兄您这些年可是吃苦了,去那边疆不毛之地,料想饮食也是粗粝不堪。今日好好补补身子,这是我最近这几月常光顾的一家,口味绝佳,快尝尝。”
两家人从小就相识,只不过刘继德不喜功课,长大后继承了家中田产衣食无忧。
苏承然虽然家境一般,但天资聪颖,勤奋好学,考中进士后一路升至侍郎,本以为日子就这么顺风顺水,哪想到祸从天降,二皇子倒台,有人嫁祸说他是二皇子一派亲信被当今圣上贬到边关,一去十年今年才终于得到平反,回京担任礼部尚书。
看老友一脸的心疼,苏承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某这不是回来了,人生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以后你我二人可以把酒言欢了,岂不快哉!”
尝了一口狮子头,苏承然眉头顿时舒展,“明礼兄不愧是老饕,此家馆子菜品着实惊艳,豚肉能做的如此软嫩可口,平生第一次尝到,妙哉妙哉!”
“其他的你也尝尝,尤其是这个豆腐羹,远怀兄你说放眼全大齐,能有几人做得出?”
听到老友的话,苏承然舀了一勺入口,“嗯!好好!过瘾那!”
剩下的也挨个品尝了一番,果然是很对他的胃口,再喝一杯老友的珍藏好酒,简直是无比享受。
二人闷头一顿猛吃,酒足饭饱,刘继德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问起:“远怀兄,弟妹的身子怎么样了,自从侄女走失,她不是一直就病病殃殃,这去边陲苦地,身子可还安好?”
“哎,”想到此事,苏承然放下筷子,一脸的愁苦,“还是老样子,见不到女儿,她怎么舍得去呢,一直就是病歪歪,府里上下谁也不敢在她面前提起七七。”
刘继德长叹一声,饮了一大口酒,“茫茫人海,真是不好找,七七而今也十七岁了吧,该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是啊,自从回烟州老家祭祖丢失后,这一晃十四年了,也不知道今生今世能否再见了。”
谈到走失的小女儿,屋中气氛骤然悲伤了起来,俩人默默无语,你一杯我一杯直喝的满面通红。
擦了擦额头上吃喝出的细汗,刘继德若有所思道:“话说我常去的这家小酒肆,当家厨娘长的跟您可是很相仿,七七而今长的应该跟她差不多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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