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醒来的时候,心绞痛的感觉宛如潮水般退去。
就在那一刹那,他的身体迎来了久违的轻松。
他愣愣的看着眼前陌生的天花板,小心的呼吸着,感受心脏强有力的跳动。
一下,两下。
强劲而节奏分明,不再是以前的孱弱无力。
“醒了。”
男人隔着阳台玻璃与那人四目相对。
是那个漂亮的少年。
他想起了昏迷前,应该是她救了他。
少年半躺在摇椅上,纤细笔直的腿尽管被宽松的运动裤包裹着,都很容易看见它优美的线条。她侧着脸,侧颜在月光下更加美。
饱满的额头自山根到鼻尖,再到下颚如光影分界线般精准,肤色冷白,唇瓣的颜色是绯红的艳色,诱人至极。
莫名的,男人觉得在哪见过。
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起来了,钱夹中的照片。
喉咙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他几乎慌乱的捡起旁边的外套,拿出钱夹,一眼就看到了那张照片。
与其说是照片,倒不如说是一张画。
一张被精心描绘的画,画是以俯视的角度画出来的。
画中的人,鸦发冰眸。
众星捧月,被人拥簇。
侧颜回头一笑,令天地万物皆空。
那种震撼人心的画面感,令人心潮澎湃。
可眼前一米之隔的少年,却如冰一般。
寡淡,冷漠,麻木。
眸色不同,但真能差距如此么。
男人手指攥的泛白,胸口有些理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翻涌,让他失控,让他心烦意乱。
这张照片是在老宅一间上锁的房间找到的,满屋子的画被烧成灰烬。只在角落里遗留了这一张。这一张画,代表了他从小到大缺失的回忆。
“你是谁?”
他打开那扇隔绝他们俩中间的阳台门,更想打开无形中的一扇。
月光下,他的眼猩红一片,衣服褶皱,有些狼狈,但却不足以影响眼前的男人的英俊。
“我是司奺华,你好,先生。”
少年的礼仪挑不出任何问题,只见她微微低头,将根根分明的玉指递了过来。鸦发被月光洒落,染上朦胧的银色,那双狭长的黑眸中的情绪寡淡的厉害。
“司是大姓,整个帝都还没有我不知道的人。”
“老老实实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少年诧异了一下,似乎真的不知道这点,又摇头叹息一声。
怪不得佞提建议说要姓司呢,原来,在这等着自己呢。
她收回了手,站直了腰,宛如乔木般的身姿纤细高挑,带着几分从容的矜贵。
“我只是个背井离乡的异国人”
她还没说完,手中就被强塞了一张照片,满口的话都戛然而止。
这大概是多大的自己呢。
她也记不清了,记忆中她一直周旋于各种场合,各种势力中。不断拉拢,算计。
尽管会疲惫,会厌倦,但是还是会向着光的地方勇往直前。
照片里的人,笑的张扬,眉眼中还有几分未被消磨殆尽的风骨,强大又自信。
少年被这笑容刺痛了,像是被现实狠狠扇了一个巴掌一样,痛的她舌尖发麻。
‘‘这是你。’’
指尖的照片被男人拿走,耳畔是他笃定的话语。
少年沉默的将停滞在空中的手放进裤兜里,抬头与他对视,用近乎残忍的话说出这几个字。
‘‘这不是我。’’
她的眼形状十分漂亮,内窄尾扬,黑色的瞳仁像是漩涡般引人沦陷。直长的睫羽随着她眼中的淡漠显得更加疏离。
她没有任何觉得抱歉的地方,尽管看着他眼眶通红,不可置信的诧异难过。
因为这是沐南,是上一世的沐南,不是这一世重生的司奺华。
“你能不能像这样,笑一下。”
司徒烨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非得偏执的抓住眼前的少年不放,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不记得自己忘了什么了,但他知道,那一定是,自己最宝贵的东西。
他有些无助,墨到极致的瞳反而泛起一点熠熠的光,明明眼睫都在颤抖,可他还在一眨不眨,固执的望着她。
刚想伸出獠牙的狼,夹起了尾巴,变成了一只温顺的奶狗。
莫名的她心软了,软的一塌糊涂。
少年怔了一下,就笑了。
她平时总是清冷矜贵的样子,此时一笑起来,便是云消雾散,仿佛春暖花开,好似清风徐来。
却并不是照片中那种张扬鲜艳的笑容,尽管同样很美,却真的判若两人。
男人眼中那点熠熠的光刹那间黯淡了几分,视线中的水雾弥漫开来,模糊了他的视线。
恍惚间,他晕了过去,又醒了过来。
‘‘沐南,是我没保护好你。’’
少年不可置信的抬眼,却正巧被眼前跌倒的男人撞了个满怀。他无力的垂在她的颈间,湿润的液体冰冰凉凉的顺着她的锁骨流入心口处,仿佛被毒蝎蛰痛了一般刺痛。
让她险些站立不住,而这罪魁祸首,早已又陷入昏迷。
少年知道刚才这人,并不是他。至少不是这一世的他。
她形单影只的瞧着窗外的路灯伴随着月光的暗淡而越发明显,缓缓的吐了口浊气,却愈发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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