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的。”
少年喝了口水,喉咙紧了紧,从兜里掏出一盒小小的戒指盒从桌面上推了过去。
男人原本看着菜单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但他又瞟见了她身后一袋子的奢饰品首饰,眼中的情绪沉淀了几分。
他打开了戒指盒,将戒指拿了出来,戒指在灯光下精致璀璨到了极致。
银色的边缘包裹着浓厚的翡翠,纹路清晰可见,做工细腻。
漂亮的很。
男人知道这个牌子的价格,大概几十万。他真是没看出来少年这么富有。
毕竟她穿的用的,都很简单。
而且刚才给薄洛两人买的东西也才几千而已。
想到这,他心神动了动,戒指稳稳的套进了右手无名指上,尺度纹丝不差,紧紧的套进他的手指中。
“您好,需要点…”
服务生刚走近少年身边,对上了她的容颜,口中的话戛然而止。
少年的目光本来一直放在男人身上,见他嘴角抑制不住的升起,她也有些愉悦。可偏偏她见到了一个人。
她瞧着旁边站着这人穿着红色的燕尾服的工作服,精致细腻的喉结下夹着鲜艳的领结,平日里慵懒的碎发此刻板正了很多,露出了平时不多修饰的容颜。
可胜在他皮肤白皙的过分,还有那几分惊艳的桃花眼,让原本其他普通的五官平添几分姿色。
“这些。”
男人将这些猫腻都看了出来,菜单扔在了服务生的面前,戒指抵在拇指间,冰冷一片。
“好的先生。”
服务员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在男人眼中就是有些娘气的那种类型,他低头将菜单收回手中,难得的在男人的注视下不卑不亢。
少年从头到尾没再说一句话,低着头敛着眼,看不出什么情绪。
直到那个服务员走了出去,她才漠不关心的来了句。
“去趟卫生间。”
男人看着她纤细高挑的背影默不作声,只是那一声清脆的关门声,他才收回视线。
深沉的目光落在指尖的戒指上,视线隐隐约约有些朦胧,分散了几分注意力。
“司奺华。”
少年在长廊里,顺着尽头走到卫生间门口,就被卫氲唤住了。
他穿的艳丽极了,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羸弱和白腻,那双在阴暗处忽明忽暗的桃花眼,潋滟极了。
“做什么?”
少年只为他的眼睛停留了一秒,就收回了目光。
她打开水龙头,水流顺着她的手缓缓流下,镜子中映出她惊鸿绝艳的容颜。
狭长的凤眼垂下,看不清眼中的情绪。
只能看出她直长的睫羽勾勒出极其漂亮的眼型,眼尾的朱砂痣鲜明,平添稠丽的艳色,摄人心魂。
“剧本你再考虑考虑。”
卫氲的声音软糯糯的,丝毫不像一个成年男人还有的声线。
他紧张的靠近少年,越靠近越闻到了她身上那股独特的冷香,耳尖莫名其妙的一瞬间红透了。
“对手戏太露骨了。”
少年一想起那个剧本,眉头紧锁了起来。按理说期末大戏,卫氲绝对是在导演系里第一的存在。但这次的剧本太过于露骨大胆,她不想尝试。
“可是只有你才能镇住他们。”
“你是我心中唯一的卫氶。”
身后人的语气越来越坚定,凝重,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说什么山盟海誓。
“所以呢。”
“卫氲。”
“你是想要我退步么。”
少年清冽的声线足够独特,尤其是低声疑问时,总给人一种耳畔缠绵悱恻的温柔错觉。
在学校里,除了薄洛二人,能和她对话最多的,也就是眼前这位了。
没别的原因,或许是因为他那双与故人几分相似的眼,又或者是他乖巧听话的性格。
总能让少年耐着性子听几句。
“您疼疼我。”
他有些不情愿的小声嘟囔了一句,却清清楚楚的让少年听清了。
她有些愣神的望着他的眼,似乎透过这看见了另外一个人说这句话的场景,让她原本死寂荒芜的心脏又开始撕心裂肺的痛起来。
纤细布满伤痕的右手抬起,拂住了他温热的肌肤上,挡住了他的眼。
鼻子,嘴。
甚至是下颚轮廓,一点也不像。
心跳声缓了下来,恢复了往日。
“卫氲,那天我只是喝醉了。”
“没有下次了。”
说罢,她毫不留情的收回了手,转身离开。
卫氲看着她一如既往头也不回的背影,摸了摸眼眶的位置,仿佛刚才的触感还在。
但好在,她妥协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的司奺华为什么那么反常。总缠着自己说这句羞耻的话。
少年推门而进的时候,正巧撞进男人深沉的目光。
他只看了一眼她,就偏头收回了目光,看着满桌子的菜肴说。
“刚好,菜全了。”
卷翘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黯淡,可心中的烦闷和苦涩却是怎么也挡不住的。
能怎么办呢?
他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却没有任何生气的理由。
清冷矜贵的少年伫立在原地,任由那个秀气的服务生接近,没有拒绝,而是和他耳畔低语。
冷漠下的几分温和,更显的有几分特殊。
他捻着餐布的指尖不知不觉间泛白一片,烦闷和苦恼最终演变成莫名其妙的火大。
“我去卫生间”
怕眼中的郁火泄露出几分,吓跑少年,他选择了出去整理情绪,稳重缓慢的脚步声一点点消失在长廊中。
少年也将手中的餐具放了下来,目光停顿在了对面的戒指盒内。
通过缝隙的余光,刚好瞧见里面完完整整躺着的那枚价值不菲的翡戒。
口中咀嚼食物的速度缓慢了下来,不知是吃累了还是怎么的,突然叹了口气,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卫氲端着红酒瓶进来倒酒,水流潺潺的填满红酒杯。
少年冷白的指尖捏住杯柄,在头顶巨大的吊灯的灯光下,漂亮的过分。
红色与冰色的碰撞,鲜艳而丰富。
她十分爱喝酒,而且还是价值不菲的名酒,卫氲知道这点,只好一直站在她身侧添酒。
“缺钱?”
少年知道卫氲的家境一般,他打工挣的钱基本上都用作学费了,扣除生活费,都是花在剧组了。
他这个人虽说是个男人,却呆呆的,毫无气势。
就只有在剧组的时候,那双桃花眼才亮了起来。
漂亮的很。
“还差一些服装,我想加工细致一些。”
卫氲小声回答着,目光却控制不住的顺着少年清冷的眉眼下滑,像是被下了蛊一般。
最后目光停在那绯红的唇上,那些许晶莹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嗯”
她抿了抿唇上的酒渍,喉咙里发出了一声近似于敷衍的应答,百无聊赖的看着对面空着的座椅。
两人都没有继续说话,任由古老摆钟中的世界慢慢流逝。
时针在表盘的移动的清脆声格外清晰,少年的眉头也忍不住的蹙了起来。
“小司少,司少临时回公司开会了…”
一脸赔笑的大堂经理走了进来,话刚说一句,就被少年摆手叫停了。
她并没有流露出什么情绪,相反,紧锁的眉头松懈下来,狭长的黑眸间的清冷更甚,连带着眼尾下的朱砂痣都妖冶几分。
像极了古世纪中依棺而栖的吸血鬼贵族,危险而又散发致命的诱惑。
她放下酒杯,与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让房间里本就凝滞的空气动了起来。
纤细修长的手一把就将对面的戒指盒扔进中心的汤里,啪唧一声,汤汁四溅。
随即大步的向外走,步履匆匆,似乎一刻都不想留在这里。
卫氲手足无措的看着被汤汁浸泡的那个戒指盒,甚至求助般的看向大堂经理。
这个牌子的戒指,怕是够他一年的开销了,不知道少年抽什么疯,是生气了吗?可他却又感觉不是生气。
“司少?”
经理几乎瞬间就接通了裤兜里震动的电话,看着被汤泡个底朝天的戒指盒,咬了咬牙汇报了。
果不其然,对面沉默了几秒。
“洗干净送到公司。”
说完了这句话,就挂断了。
“去把东西给我捞上来洗干净,然后送到司氏。”
经理对上卫氲的目光,几乎恶狠狠得说出这句话。
臭小子,自己去面对司少的怒火吧。
随即也怒冲冲的走了,剩下卫氲一个人莫名其妙的发讷。
“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男人背对着卫氲坐在柔软的皮椅上,手指把玩着少年送的那枚翡戒。
冰凉的触感像极了少年给他的感觉。
那一瞬间,寒意蔓延到了心尖。
本来他的语气不算好也不算坏,
“你是在勾引她吗?”
却在这句话后峰回路转,阴沉到了极点。
俊朗的眉宇在半侧的阴影中尽显冷隽,浓墨瞳的丹凤眼轻抬时与他对视时。
似乎在诧异他有什么资本。
卫氲的脸瞬间红了起来,慌张和羞愧随着脸上的红晕展现的淋漓尽致。
秀气的五官紧皱着,看起来又蠢又呆。
男人呲鼻一笑,自己真是草木皆兵。
“我没有勾引她…”
“有一次庆功会后大家去唱歌,她喝醉了,抓着我非让我说这句话。”
办公室里再次安静了下来,男人肆意的在目光他的脸上移动。
最终的视线落在了他那双似桃花瓣的眼上,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拿起手机透过黑屏反光看着自己的一双丹凤眼,心头一阵失落。
他和那双眼睛一点也不像。
“你走吧。”
他的喉咙紧涩,头没有力气的靠在椅背上,轻闭着双眼。
卫氲的反应是迟钝,但共情能力很强,他明显感受到了这位京都太子爷的难过。
他不解的歪头,却也安静的离开办公室。
最后一眼,
他看见那位太子爷,在微暗的办公室打开手机屏幕,似乎在找什么消息。
最终一无所获,眉眼梢的失落溢出。
倾斜的灯光洒进他墨眸中,亮的过分,却又暗的过分。
鬼使神差的,他拿出手机,打了那从不联系的电话。
嘟嘟嘟。
他穿过空无一人的办公区,才被接通电话。
“什么事?”
那人清冷而华丽的声线几乎酥掉了他的耳膜,他强忍着发痒的耳朵说,
“司徒烨先生误会我和你的关系了。”
“我解释过了。”
“但他看起来有些难过。”
电话的那头没了声响,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这沉默的让卫氲的心也沉了下去。
司奺华不喜欢那位太子爷。
他迟钝的反应过来了。
“你今天为什么生气?”
他话锋一转,很不理解。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司奺华很少有多余的情绪外露,这是今天第二次。
她在烦躁。
就像之前ktv那次。
另一边。
少年将手机放下床头柜上,侧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猫儿早已睡的四仰八叉,皎洁的月光洒在它银色的毛发上,漂亮极了。
漆眸怔怔的看着窗外的月色,脑子里也不断回旋哪个疑问?
自己为什么生气呢?
气他的赌气吗?
答案是否定的,当然不是。
是因为在那双酷似的眼下,她难以自处,甚至是和另一个男人。
但她又想起今天男人望着自己的眼神,是那样的炙热真诚。
心像是被针戳了一下,泄了气般。
总有万般不是,也一定是自己的错。
男人的车还没停下,就瞧见了自家别墅前孤零零的一辆哈雷摩托车。
他下意识的看了下车上显示屏的时间,5:03分。
天渐亮,甚至下起了雾气,更别提那潮湿的露水。
随着司机将车越开越近,他的心几乎要提到嗓子眼里了,直到他看见了不知等了多久的少年。
一颗心落下来却又悬起来了,甚至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没立刻下车,直至车稳稳的停在了少年的前方,她才看见。
她的目光似乎透过车玻璃与他那一刻对视了起来,让他的灵魂都振荡了起来。
她穿的很少,无袖的宽松背心不经意间就能露出她侧身的花瓣纹身,冰肌与艳色得碰撞让人热血沸腾。
特别是那张似妖似仙的容颜。
一笑,让人欲火焚身。不笑,是朵清冷禁欲的雪莲。
没有人会不喜欢这张脸,只会有人被这张脸的疏离所伤。
她走的很快,几个呼吸的功夫,她就打开了车门。
少年低着头,两人的距离顷刻间被缩短,司徒烨的目光就这样撞进司奺华的眼睛里。
男人的眼睛并不是一双含情眼,非常凛冽。但注视着她的时候就好像水光潋滟含情脉脉,甚至带着蛊惑般。不仅如此,还会带走炙热,好像要把人烫化了似的。
让她冷硬的心翻了个的软。
“工作很累吧。”
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晚回来,少年想着想着就拉开了距离,退后了一步,将身后一直拿着的花束捧了出来。
冰种玫瑰与少年右臂的桃花瓣浓烈的灼伤了他的眼,清冽的香气被那在怀里时才汹涌而出。
男人深深吸了几口,觉得一点也没有少年身上的那股子冷香好闻。
“今天是我的不对,向你道歉。”
“对不起,烨哥。”
少年的语气无端软了几分,漆眸中的红血丝根根分明,倦意染上了她精致的眉梢。
男人不忍,握住了她冰凉的指尖,早晨的潮意早已浸透她。
“你不会给我打电话吗?”
“要是我不回来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拉着她的手走进别墅,边走边压着火得嘟囔着,心里即生气又有些雀跃。
“手机没电了。”
“我怕走了就和你错过了。”
“我愿意等着你。”
少年平时跟个哑炮似的,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说出的话一句更比一句让自己惊讶。
他端了杯热水递给她,见她小口小口地喝着,冷不丁的来了句。
“不喜欢桃花了吗。”
他的目光落在了他身后的玫瑰上,不想去看少年的眼神。
明明她已经给他台阶下了,可他还是不甘心的想问一问。
“我的眼里有桃花,蔷薇,也有玫瑰。”
少年很有耐心的回答了,她把这归功于来之前吃的镇定药上,并没发现自己看着那个男人的目光,已经柔和了几分。
“你很会讨人欢心。”
“偶尔而已。”
“偶尔足矣。”
男人最后在心里补充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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