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吃惊的看向赵泽州,让赵乾匡不翻我的朋友圈可能是一件艰难的事,但是让赵泽州翻我的朋友圈绝对同样也是一件很艰难的事,他的时间从来就不浪费在这些事情,而且他干嘛翻我的朋友圈。也许,只是偶尔无聊不小心刷到?但是我这条朋友圈是上个月出去拍宣传片的时候发的,难道是上个月不小心刷到的?只能是这样的解释最合理,我心里暗自想着。

    上了甲板,船开始出发。这是一艘迷你游轮,不过再迷你也能容纳二十来个人办个趴体。船舱分两层,一层是驾驶舱和厨房跟用餐区,我沿着楼梯往走,二层两边各有三个房间,最前边是一个开放式大厅,左边是一个吧台,有调酒师在吧台旁洗水果,我走上前问:“能给我一杯柠檬水和一杯daiquiri吗?daiquiri不要放糖,给我加点薄荷汁。”虽然我不怕胖,但是我怕摄糖过多导致皮肤加速老化,明星可就靠着荧幕前这张脸吃饭,常年控糖比控制体重严格多了。调酒师比了个ok的手势,先倒了一大杯柠檬水给我,我仰头一口喝尽,从飞机上漱完口后就没再喝一口水,可把我渴坏了。喝完一杯又要了一杯喝尽,最后端着调制好的daiquiri找了个靠近围栏的位置坐了下来,赵泽州这时也走上来到吧台前要了杯酒端着过来。我拿起杯子朝他虚晃了下,嘬了一小口杯子里的酒,没有加糖的朗姆酒入口带着混合了薄荷汁的辛辣后余柠檬的清香,带着点淡淡的甜润,是朗姆酒特有的温柔,我满足的闭上了眼睛养神。

    海风带着咸湿味吹进船舱,赵泽州在我旁边的位子坐下,他开口:“来出海想做什么?就为了吹着海风睡觉?”

    我睁开眼睛回他:“一点多的大中午,能不犯困吗?”

    我又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指着外面的海景说:“这风景这么好这么让人心情舒畅让人欢喜,人心情好了无忧无虑可不安心睡吗?”

    刚说完这句话转而又想到赵乾匡,唉,我现在也算不上无忧无虑,谁说的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话说得真准,连我瞌睡都一下赶跑了。我有些抑郁的一口喝光了杯中酒,转头问赵泽州:“泽州哥,你知道我小叔去哪了吗?”

    赵泽州垂着眼睛不知想什么:“怎么?你不知道?”

    我长叹一声坐起来盘着腿把手垫在腿上撑起下巴说:“我要是知道我也不问你了,我们、我们之前发生了一点矛盾”我嚅嗫着,“就是上次在停车场后他就突然消失了,电话不接信息也不回。我妈说明明我回来前两天还在家的,等我回来又走了,这不明摆着是躲我吗?”

    “他已经是你成年的长辈了,不需要你操心那么多,家在那里,他想回来自然会回来。”赵泽州带着些冷意的声音说道。

    我听了皱着眉头有些哀怨的说:“我当然知道我没权利管那么多,但是就怕他、他”

    赵泽州乌黑的瞳孔盯着我,神色有些冷,他说:“怕他什么?怕他找到亲生父母不回来?”

    被赵泽州戳中心思我有些羞愤又有些惊讶,我咬着唇辩白:“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转而又想到赵泽州一下就猜中我内心深处的想法,是不是之前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们有过类似的谈话?那赵泽州是否比我知道得更多?我在心里越琢磨就越用力咬唇,还没感觉到痛意,赵泽州的手先伸了过来,像上次一样,大拇指停在我唇边阻止我咬得更用力,他说:“别咬。”

    我的手覆在赵泽州手上想拿开他的手,手指滚烫的温度灼得人有些心慌。但是他没有撤开手指,仍然停留在我唇边。我有些搞不懂明明在说着赵乾匡怎么又变成这一副暧昧的场景,上次深夜可以归结为无处释放的荷尔蒙作怪,但是,现在明明是大白天啊!

    眼看赵泽州越来越近前的脸庞,我急中生智:“有人!”我指指一边吧台上示意有调酒师,赵泽州转过头去,我也跟着伸长脖子看去正想跟他捋捋在公共场所不能做这些非礼勿视的事,结果吧台早就空无一人。赵泽州又转过头来,我看着他还想继续的样子赶忙转移他的注意力:“等等,泽州哥,我小叔有跟你说过他要找亲生父母的事吗?”他停顿了一下说:“没有。”

    “哦,这样,那你为什么知道、知道他去找,嗯找他亲生父母?”问到最后,我已经没去注意赵泽州原本放在我唇上的手抚上了我的脸。心里想着的都是赵泽州知道的版本是怎样的呢?

    赵泽州低垂着眼看我没说话,然后他起身走到围栏前,风把他的灰色衬衫吹得鼓起来,侧面看去好像在背上塞了球。我也跟着起身走到他旁边,在风里听到他问:“在你心里赵乾匡是你的什么人?你这么在意他,是”“他是我的小叔啊,不管怎样我们就是一家人,我妈也说了本来就当他是我哥哥养的。”我打断了赵泽州,我们在一个屋檐下住了二十几年,难道这不是亲情吗?不管赵乾匡自己觉得对我有什么感情,我相信这种情更多的是来自亲情来自多年互相陪伴的竹马之情。我知道赵泽州接下去问的话是什么,我虽然没有多少情感经验,但是我非常清楚我对赵乾匡就是家人之情,兄妹之情。

    赵泽州的声音继续传来,夹杂着呼呼的海风,本不该听得这么清晰,但是竟然一字不落的听入我耳中,“放心吧,赵乾匡不会不回来的,他想着找回亲生父母认祖归宗不外乎是为了想光明正大的向你父亲求娶你。”

    我以为我听错了,有些惊疑的看向赵泽州,他又重复了一遍,“赵乾匡觉得他能近水楼台先得月,”他看着我,双眼深不可测,然后再重重卷一个漩涡“他觉得他只要认祖归宗了凭着多年的情分就有资格求娶你”。赵泽州最后的话落地我心里瞬间把这个漩涡翻起了滔天巨浪,难道,赵乾匡不是为了自己吗?可我,竟然是导致未来这个家庭破碎的罪魁祸首却还去怪罪赵乾匡忘恩负义的人?但是很快我又否定了赵泽州的话,不是的,人生来就是对自己的原生家庭原生父母有孺慕之情!就像我,赵泽州妈妈再疼我,我还是觉得最爱自己的妈妈。赵乾匡,他一定也是这样想的

    我抓着栏杆的手用力收紧,嘴里喃喃的道:“不、不可能吧不、不是这样的、不是的。”心里又在矛盾的推翻自己的认定,如果是这样,那我,是伤害了赵乾匡多深?想起他最后几次来找我时,欲言又止的神情,原来却是为了我吗?

    赵泽州看着我说:“如果我猜测得没有错的话”然后停顿了一下又说“那你愿意吗?”

    “什么?你是说什么?泽州哥”我看向赵泽州,有些不是很肯定他的意思。如果真如赵泽州所说,那、那要是我爸妈是喜闻乐见还是棒打鸳鸯?不,不是鸳鸯,我在想什么!赵乾匡是小叔是哥哥呀!可是如果赵乾匡既能找到他亲生父母往后余生没有遗憾又能继续承欢在我父母膝下维持往日和睦美满的家庭氛围呢?

    我回看赵泽州有些犹豫的说:“我、我不知道。如果,如果我爸妈支持的话,”我咬着唇有些艰难的继续说“反正、反正我总是要嫁人的”

    话还没说完赵泽州就用力的抓起我的一只手,我惊得一下忘记了要说什么,只好嚅嗫的问他:“怎、怎么了?泽州哥”

    赵泽州这时却反而笑了一下,笑意不达眼角,无端让人觉得害怕,我试图挣扎开他的手却徒劳,他说:“清儿,你怎么只往好的去想?如果伯父伯母不赞同呢?你们从小住一个屋檐下固然感情好,但是在他人眼中你们这就是□□,你和赵乾匡年轻勇敢到可以不顾他人眼光,但是你父母呢?能承受世人苛刻无声的谴责吗?”

    是了,世人这么苛刻,纵有宽容善解人意的,但是那也只是很小很小的小部分。况且,我们家虽然还称不上名流,但是也有名有位,更别遑论我如今在娱乐圈

    我皱着眉头越想越心惊,这,无论怎么做总归是要伤害到赵乾匡“与其你们一家子受无妄之灾,不如趁早斩断赵乾匡错误的感情。”赵泽州最后冷情冷血的下定结论。

    怎么斩断赵乾匡错误的感情又不至于伤他太深又能保全我家的面子这是门很大的学问,我一时有些为难,像我这种简单到只能吃喝玩乐的脑子怎么适合考虑这种复杂费脑细胞的事,于是我把问题抛向赵泽州,“那,泽州哥你有什么好的主意吗?”

    赵泽州倾过身子俯近我耳旁轻声说了一句,然后直起身子看着我,我听了他的话有些惊疑不定,他又接着说:“当然你也可以找其他人帮你,比如贺学明。不过我们是互惠互利最合适的伙伴,你想想,我帮你阻止你家可能会发生的悲剧,你做我的障眼法,帮我挡住我妈给我安排的,”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的催婚。”

    我沉思着没有说话,他继续说:“如果是人家贺学明,他凭什么帮助你?就靠朋友两个字?你们认识才半年,而我们不说我们两个之间几十年的交情,单说我们两家上百年的交情了”赵泽州的话确实有道理,但是我怎么觉得这样就能解决赵乾匡的问题的话是不是有点太简单了?我问赵泽州,他说:“你有什么其他办法吗?说出来一起探讨一下也无妨。”我摇摇头说:“还没想到,不过也可能是我想不出。”他笑了一下,伸手抚过我被风吹乱的细发,带着点椰榆的口气说:“方法虽然简单,但是找这个合适的合作伙伴可不简单,可不是谁都了解你的情况能高度配合你来演这一场戏的。”

    额,话是不错,可是赵泽州提议我和他假结婚我总觉得哪里有问题,我有些纠结的说:“泽州哥,那我、那我先想想。”

    “嗯,先去吃饭吧,边吃边想。”赵泽州看看表率先转身下楼往餐厅走,我跟在他身后还苦苦思索着这事。

    餐是西餐,我惯常不按常理出牌,这会儿弃了前菜上的鱼子酱只喝了几口蔬菜汤,赵泽州慢悠悠的喝了一口餐前酒。在我看来,西餐远没有中餐丰富多滋,先不说味道与卖相,单是煎炒蒸煮炸烤烧卤就是好几种烹饪方式在内,更别说拆开每个字又能细细分为好几种,每一种又饱含深意,比如说炒,我们有小炒,慢炒,中炒,快炒,爆炒。你品,你细品,这蕴含的文化道理足够教你做人做事。瞧瞧我们大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源远流长,这一花一叶一茶一粗饭都能够给你带来一段净化心灵之旅。

    额,思绪回来桌前,用完端上来的一份烤芦笋三文鱼作为副菜,我暂停继续享用主菜的打算,放下餐具,取了桌子上的佐餐酒一口饮尽然后说:“泽州哥,咱们大老远的打飞的过来,”我停顿了几秒中,看着面前的澳洲牛排用手胡乱比划一下,实在有些难以启齿的开口:“就给我吃这个?”不是一点嫌弃,这么一艘轮船给我停在海中央,哪怕你给我上道刺身我也能理解就地取材的不易。但是你又给我上三文鱼又给我上烤牛排我就不懂了,能千里迢迢冷链护送澳洲牛排跟挪威三文鱼你不能就地取材做个简单的龙虾面吃吃?我隐晦的同赵泽州吐槽:“咱在这么大片海中央还不能现捞个龙虾吃吃了?”

    赵泽州停下手中的刀叉,拿起酒杯饮了一口酒才说:“你想吃龙虾?”

    我耸耸肩有些意兴阑珊的说:“也不拘龙虾,起码能,就地取材?在海上飘着还不能痛痛快快吃顿海鲜?”

    赵泽州叫了管家过来跟他交谈了几句,然后对我说:“来得匆忙,并没有准备很周全,船上几个没有会打渔的。”

    我没有做声,心想果然赵泽州身边不能没有赵甲全,如果今天他在这儿怎么可能出现业务不周全的情况。

    赵泽州又说:“你想吃我们可以下次再出来。”

    我用叉子扒拉着沙拉里的牛油果,试图把它碾碎,赵泽州又说:“你要是觉得我们结婚进程太快了,也可以先拍拖一段时间,根据赵乾匡的情况来调整进程,我可以完全配合你的。”

    我乍一听前面两句话还反应不过来,直到赵泽州提赵乾匡的名字我才意识到是说之前提议的事。

    “唔”我嘴里含着一块苹果不方便开口就胡乱应了一句。我想这算是个大事,我得回去找谁商量商量。又听赵泽州说:“你觉得不能马上做决定,可以回去考虑一下,明天给我答复。”

    明天?这也太赶了吧?我用手托着下巴,沉思了一下跟赵泽州打个商量:“一天是不是太赶了?我可能想不出什么来”

    “一个晚上,明天早上可以给我答复。”赵泽州冷静的声音传来,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开口,我怕一张口我的嘴巴可以吞下一个鸡蛋来表示我此刻复杂的心情。一个晚上他赵泽州是不是太敢想了?有钱人结婚离婚是这么简单的事吗?我想此刻我的眉头肯定皱成了川字形,我有些担忧会不会还没开始解决赵乾匡的问题我自己就先纠结出了白发。

    还没到六点的时候,我们已经结束了用餐来到甲板上准备看日落。海水苍茫,一片无际,太阳已收敛起白天时耀眼的光芒,一束昏黄金光荡漾在海风抚过的水面,波光粼粼。

    我与赵泽州都静静立在甲板上没有打扰这一刻的静谧。一如升起时火红的颜色,此刻夕阳红灿烈而美丽,它跌落在海上,像是要把海水染红,却又匆匆消失在海面,收走余在世间的最后一丝金光。等夜幕完全降临,天空披上了黑衣,一轮弯月袅袅娜娜露出倩影,又时而婉约地藏在云层后,像天上宫娥姿态妙曼无比。

    自岛上回程的时候,我有些犯困,一觉醒来已回到b城。赵泽州却好像不知疲倦,除了被海风吹乱略显颓废的头发,全身上下的精神头好像是早上刚出门那会儿,这辈子要说我佩服谁,真的,第一个就是赵泽州。我理理衣服上的皱褶,戴好口罩,机场的地板光鉴可人,我竟然能从地板印出的人影看出几分疲惫。赵泽州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顶帽子盖在我头上,说真的这飞的打得真累。

    来接机的是赵甲平,他下来替我们开了车门又匆匆上了副驾驶,我在飞机上睡得有些饱,此刻拿出手机戴上耳机听戏曲,一边听一边练习早上学过的动作。赵泽州伸手摘了我一只耳机塞到他自己的耳朵里,我有些讪讪的朝他一笑:“一天没练习功课了。”赵泽州听了一会儿皱起眉头嘲讽我:“当年学习要是有这股劲儿,哈佛也不在话下。”

    又来,我在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这世上除了我妈,就没人比得上赵泽州爱管我的闲事。不爱听拉倒,这可是国粹,国之千年精华!真是没品位,个崇洋媚外的假国人,我暗自腹诽,大着胆子从他耳朵摘了耳机准备重新戴回自己耳朵,不料听到赵泽州冷冷的说:“戴回去。”

    我转过头看着他,有些不情愿的开口:“你不是不爱听吗?”

    “我倒要问你什么时候学会自作主张了?我说了我不爱听?”赵泽州整好以暇的看着我,那就是也爱听?看他表情可不像,我有些犹豫,伸手重新给他戴上,开口:“那你你爱听了?”

    他一把抓住我还没来得及收回来的手腕,一副头痛的样子说:“清清,有些东西不排斥不代表就是喜欢。”

    我讷讷点头:“哦”

    他又说:“好比你与赵乾匡,互相习惯不排斥做一家人,但是不代表你们相爱。也许他也未必清楚自己对你到底是爱情多过亲情还是误把亲情当做了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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