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导不愧是名导,做事严谨认真。五月底的时候剧组决定先去敦煌取景拍摄《将至天下》中红玫瑰和亲那部分,《将至天下》就是那部男主送白月光入宫又因和红玫瑰一段爱而不得的情而颠覆皇权的戏。老人常说听人劝吃饱饭真的有道理,托蒋全全的福,认真做了一个多月功课的我那天试戏真的一击即中,接到消息的时候我转手就把我妈刚从岛国给我带回的堪称国宝级技艺织出的围巾送给了她。
这个月份,整个北半球都开始热起来的时候,敦煌也不例外。日间拍摄时温度高达30c,穿着里一层外一层的戏服顶着烈日穿过戈壁,那滋味,像裹着棉袄去运动,没两分钟就汗如雨下。到了晚间却又骤然降温,常常10~15c,冷热交替时人往往最容易感冒生病。于是,我中招了。
此刻化妆师小美正等我用力的把鼻涕擤出来好迅速给我补妆,被用力擦过的鼻子鼻头通红,我拿出镜子一照,有些滑稽,好像一个小丑。蒋全全在旁边跳脚:“哎,叫你别用力捏叫你别用力捏。”不用力能擦干净鼻涕吗?我疲惫的翻了个白眼,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出声怼她了。小淮提了保温杯过来,担忧的问我:“要不,先休息一会儿再拍?”
我把用过的纸巾朝一旁的垃圾桶投去,又重新吸了一下鼻子,同小淮说:“我们现在休息跟不休息没差别,而且就几天时间,速战速决还更靠谱。”是的,因为和亲戏份不多,天时地利人和的话两天两夜就已足够,但是黄沙漫天时的真实场景却不是这季节随时可以拍到的,所以虽然戏份不多也要待上几天捕捉到能拍出磅礴大气的和亲队伍在茫茫沙漠中踽踽前行,待得男主追来时,女主在玉门关掀了头盖纵身一跃的景象。别小看这镜头一晃,也许播出来的只是短短几十秒的剧情,但是参与拍摄的整个剧组成员已经整日整日全副武装等候在旁了。其实这对我来说也算不得什么辛苦,前些年刚与肖一临分手的时候有过一段日子的消沉,有一次拍戏吊威亚的时候不小心从三米多高摔下来磕到肋骨骨折,为了不拖累进度仅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不敢告诉爱我的人,强打着笑脸对看我不爽的人,我爱的人又不屑知道,那可才真是一段苦日子。不过每个人对事情的评判标准不一样,我看情是世间最苦的时候,是因为不曾体会穷病老弱。
最后一场跳玉门关城墙戏拍摄时,剧组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小美刚给我补好妆,场务过来清场,所有人立即就位。导演一声“action”,我穿着鲜红嫁衣从高墙一跃而下,然后摔在地上流血而死,将军从远处奔赴而来
因取景需要我得从高墙跃下来的时候吊着威亚拍一段,然后摔下来的时候躺在地上流血将死时又重新拍一段,所以当赵泽州到的时候刚好看到我吊着威亚从高墙跃下来悬在半空的场面。导演说“卡”,大家四下散开补妆,小美争分夺秒给我上流血装,小淮举着小电扇拼命给我散热,赵泽州走过来皱着眉头:“怎么不用替身?”
我摆摆手说:“就一个这样的镜头。”开玩笑,连这么一跳都要替身,要是被观众知道了那得多失望,他们喜欢的偶像还整日吹敬业爱岗人设,被爆出去我还要不要做偶像了?
拍摄完后,导演才注意到赵泽州的到来,我一边卸妆一边等他们寒暄完,也有三三两两的工作人员过来打趣我:“水清姐,未婚夫亲自来接你哦?”我一律微笑回应。
是了,那天赵泽州在我家与我爸秘密商谈两个小时后征得他的同意,第二天我们就在网上公布了关系,不知哪个粉丝在微博上搞了个‘女神赵水清与赵氏集团总裁喜结连理’的投票,选项有三,1恭喜祝福早生贵子,2女神应他配,3女神应注孤生
不料选1的远远多过其他两个选项加起来的总和,看来这届粉丝心态好好,竟然没有出现粉丝生生拆散偶像姻缘的事情。
赵泽州看起来与孙导寒暄完了,一行人边说边笑走过来,说来当初孙导给我和贺学明拉线也是这副笑容满面的样子,不知现在他心里会不会觉得我们戏耍他?会不会恨赵泽州半路截胡?贺学明前些时候也发了祝贺的短信给我,虽然简单但听起来也很衷心的语气:恭喜,希望你幸福。我回了个谢谢,后面多聊了几句,他记挂着上次上热搜的事,道了好几次歉,因为终于弄清楚了是他还在上学的表妹从她妈那看到照片后私下发与闺蜜,然后闺蜜再传闺蜜,就这样被他人看到发到微博上了热搜
其实本身这事不大,对我来说没什么紧要,不过拖累蒋全全,我原本想付公司给她的双倍薪水,又怕她打我,觉得我以为就是钱的事。但我现在知道,是我不够顾全大局,不够严谨认真,枉顾合约精神,不能约束自己,往后的日子我想自己能够达到喜爱我的人的期待。
孙导笑着与我打了个招呼就把时间留给我们,说不能打扰赵总远道而来与美人相处的机会,导演真会说笑。等他走远了,我们也准备走,赵泽州问:“感冒好点没?”
我回头看蒋全全和小淮,两个心虚的人正在一旁假装东张西望,真是,我竟不知这俩人原来是赵泽州的报信公。
我答他快好了,又问:“你怎么过来了?泽州哥”
赵泽州凉凉的说:“我要是再不过来接你,恐怕大家能猜出我们真正的关系了。”
我摸摸鼻子,有些不自然的说:“怎么会,网上不是挺看好的吗?”
他牵起我的手,说:“先走吧,回去再说。”
我垂下眼眸偷看他牵着我的手,很温暖的手掌,大手包裹着我的小手,怎么有股说不出的奇异的感觉?当年我与肖一临第一次牵手的时候好像挺兴奋欢喜来着?记不太清了,一些过往一旦成了令人难堪的回忆时很多东西就不敢去细细回想,久而久之就模糊了。
感冒快好了,我在敦煌的戏份也已经拍摄完了,按原计划是等剧组结束一起再走,现在赵泽州过来了我自然就与他一同先行返回b城。
飞机上,赵泽州同我商量回去后两家先一起吃个饭然后看个日子把婚礼办了,我问:“我小叔回来了吗?”
他说没有,过了一会儿又说:“所以你可以叫他回来,等两家一起吃饭他不也得来吗?”
我想想也是,总归见家长,他也算我家长。但是该怎么跟他说呢?这是个问题,我在沉思着,冷不丁赵泽州又问:“你想办什么样的婚礼?婚纱现在定做的话”
我打断赵泽州:“能不能不举行婚礼啊?我们领了证两家吃个饭不就好了吗?再说,”我小心的伏在赵泽州肩膀在他耳边拉低了声调:“再说咱们这不是假的吗?要是以后分开或者被戳破谎言请那么多人到时两家也尴尬啊!”
我说完认真的看着赵泽州,以示我的提议其实很有道理,不过赵泽州听完后脸色肉眼可见的黑成了锅底,浑身还散发着阴凉的冷气,他扯了一下嘴角,冷冷的说:“你觉得可能吗?”
我有些失望的坐回自己位子,就是知道凭两家关系是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办完婚礼才提前用这么诚恳的态度妄想去打动你啊!想想那种被揭发后尴尬的场面,唉,为了面子难不成我们得一辈子这样?
我又把想法打了个折,同赵泽州商量:“不如,我们往简单了办?咱们都这么忙”
这次轮到赵泽州打断我:“行了,婚礼你不用操心,相信我妈和你妈都会搞定一切的,到时你这个大忙人只需要抽一天空回来参加仪式就好了。”
我:“”那何必多此一举问我
就这样我们在飞机上的几个小时里简单仓促的敲定了婚礼。
下了飞机赵泽州面色冷漠的走在前面,我放慢脚步等蒋全全她们俩,我小声问她们:“你们要做我伴娘吗?”
蒋全全跟小淮张大了嘴巴表示很吃惊:“这么快?”
我心想,我也觉得忒快了点,但是我好像没什么话事权这事说出来岂不是失了里子又没面子?于是点点头冷静的回答她们:“反正都是要结婚的,我想着不如早点。”
蒋全全不相信的说:“确定是你想的?不是赵总说的?”
我白了她一眼:“那你觉得现在还有区别吗?”
蒋全全:“”
赵泽州送我回江和园,蒋全全和小淮表示她们两个打的就好不用麻烦我们,我点点头挥手道别同赵泽州上了车。
一路无话,气氛有些压抑,我干脆闭了眼养神,有铃声响起,是赵泽州的手机,“嗯,回来了,还好,有点赶吧?我问问她再安排。”然后就没说话声了,我猜应该是通话结束了,睁开眼睛看向他,此刻他的面色已缓和了许多,视线一相触他开口说:“在家待几天?我妈说尽早安排两家一起吃饭,虽然两家关系熟,但是礼不可废,该走的过程还是要走。”
“哦,最多两天吧!”我小声回答,“嗯,那今晚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两家再一起吃饭吧!”赵泽州点点头。我很想再提醒一下赵泽州,我们结婚的真实目的,又隐隐觉得老是说好像不妥,一时又没再开口。
晚上赵泽州过来我家一起吃饭,我妈说我小叔明天早上才能到家,我听了点点头没说话。可能赶飞机有点累,我没什么胃口吃饭,看着饭桌上我妈满面笑容语气亲热的招呼赵泽州吃菜,颇有些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势头。看他碗里的菜已经被我妈堆成小山了,我端起杯子喝水听到我妈正在跟赵泽州说到:“明天两家也要吃饭了,不如吃饭前你们俩去把证领了”
我一口水呛进喉管顿时咳嗽起来,坐我旁边的赵泽州马上拿了纸巾一边擦拭喷出来的水一边轻拍我的背,我妈在对面座皱着眉唠叨:“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喝个水也能呛到?现在怎么样?”
我咳得泪眼模糊还不忘翻了个白眼,要不是您老人家好端端说这些事我会呛到吗?
我示意赵泽州不必管我,又抽了张纸巾擦嘴,然后说:“你们别一直说话了,快吃吧,菜都冷了,妈,泽州哥一天两趟飞机赶很累的,吃完让他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妈似才想到讪讪的笑着解释:“瞧我,老糊涂了,忘了泽州同清清一道回来的。来,泽州,快吃。”我爸这时也点点头说:“先吃饭,有什么事吃完再说。”
饭后洗完澡,我妈又摸着时间来与我谈心,她爬上我的床,叫了一声乖女,我摊在床上昏昏欲睡,听到她的声音我忍着上下眼皮想打架的欲望看了她一眼,滚进她怀里,“妈妈,好困。”我妈一脸心疼的拍拍我后背:“又瘦了,这么辛苦,唉不要做了好不好?反正现在也要结婚了,你一直活跃在娱乐圈的话赵家也不可能同意的。”
我闭着眼睛唔了一声,“不行,我还这么年轻哪有不做事的道理,而且除了演戏我什么都不会呀!”
我妈赶紧说:“你回来爸爸教你呀,咱们家不缺钱不缺事业,就希望你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我的宝贝女儿。”
“那不行,你们老了怎么办?要是有一天咱们家破产了你还想环游世界还想买包买漂亮衣服怎么办?我得趁现在多存点钱给你们养老。”我一口拒绝她的提议。
“傻女,看你说的傻话,都要做人新妇了还这么孩子气,要是咱家破产了那不还有泽州吗?再说了真有那天你以为我同你爸还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吗?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就好了。”我妈以指代梳一下一下梳理着我的长发,我灵光一闪刷的睁开眼睛看着她:“妈咪,要不你同爸爸生多个弟弟给我好不好?爸爸老了以后让泽州哥教他生意上的事,这样我们家也能后继有人了”越想越好像很可行,如果有一天赵乾匡执意离开这个家有个小孩子在也能转移一下他们的注意力。
我妈重重拍了一下我的背:“说你傻还真傻到头了?你都要三十了,你爸妈我们这把年纪了,要后继有人也是你同泽州赶紧成婚生多个来继承你爸的位置,更别说还有你小叔在呢!”
这一巴掌重重拍走了我的困意,没成想我自己挖了个坑给自己跳,这下尴尬了,我讷讷的说:“对、对哦,好像这样更实际。”
“你是不是同你小叔吵架了?”我妈推推我,我翻了个身把脸藏在枕头下说:“没有啊,妈妈,我哪有空同他吵啊”
“那你刚才还说生个弟弟给你,往常你不是说小叔就是你哥吗?”她嘀咕着,我扔了枕头又翻回来抱住她,“那不是想到你同爸没有亲血缘的儿子吗?”
“你别想太多,咱们家跟你泽州哥家不一样,咱们男女都可以继承家业。唉,惨了,这下好了,你嫁进他们家,他们传统家庭是一定要儿子继承香火的,以后我得多去拜拜菩萨给你送个男丁了。”
我刚开始一头黑线听她念叨,后来听着听着就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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