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新人房三日内不能空房这个传统的说法,我们硬是被所有长辈要求在老宅住满三天,赵泽州父母在祭完祖后当天就返回了市里,剩下三三两两老一辈的亲戚来参加婚礼后也留在老宅同赵泽州爷爷联络感情,回忆往昔。

    这座颇有历史的老宅盘踞在b市郊区一隅,四周环绕着原生态的高山与河流,早起有鸟叫,午后听蝉鸣,夜晚能看星。是一个修身养心的好地方,能抚平城市带来的喧嚣与浮躁,能让你回归大自然的纯真与质朴,也能让你更好的拥抱自己与他人。

    第三日回门按规矩需等赵乾匡来接我们。这日我结束了与赵泽州爷爷一起晨练的活动就匆匆返回了房间,赵泽州大概还在山里晨跑,房间没有他的身影。与他结婚后住在一起我才知道原来他每日竟是六点起来锻炼,怪不得一身白面书生的皮肤却有健身教练的身材,虽没那么夸张的肌肉,但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丝毫不比谁差。

    我进浴室冲完澡后习惯性只围着浴巾出来在衣帽间挑拣衣服,新婚第二日发现赵泽州早就叫人重装了原来的衣帽间,分了大半位置给我,当然这空出来的大半位置也早已被他体贴周到的填满了衣服首饰。此时,我正拿着一件白色印花红色底的连衣裙在镜子前比划,没有察觉门把转动的声音。“有些浮夸了。”我自言自语道,手抚着架子上的一排衣架,“黑色?不行,今天是喜庆的日子,不吉利。”我跳过一件黑丝裙,正准备物色下一件,一只大手突然从身后伸来取出一件裸粉的纱裙,“这件不行吗?”赵泽州好笑的瞧着正被他神出鬼没吓得捂着心口的我,我呼了一口气责怪的看了他一眼:“泽州哥,走路能不能有点动静啊!心脏病都要被你吓出来。”

    他最近倒好脾气,没有介意我的不满,又说了一句:“试试这件。”我连眼角都没瞟过来直接就拒绝:“不要!”

    他问:“为什么?”

    我忙着在这满目琳琅的一堆衣服中找出合适今天出席的场合,头也没回道:“不衬今天的日子。”

    “今天什么日子?”他又问。

    “回门啊!泽州哥”什么鬼,这都能忘?我狐疑的转过头看他,却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耍我?我有些无语,找半天没找到一件满意的衣服,等会儿赵乾匡就到了,他还有心情在这玩笑。我打发他道:“泽州哥,你先去冲凉吧!等下时间来不及的。”

    他没理我,转而认真的帮我选起衣服,我看他这样也不敢再催促,只得再跟着选起衣服。过了一会儿他拿出一件红色的丝绸飘带礼服和一件暗红色紧身旗袍比在我身上,我一看这两款倒是合适,就是不知道穿上好不好看。赵泽州拿了旗袍给我,示意我先试试,我接过衣服没动,无声的看着他,他似不明我还无动于衷的原因,挑起眉毛看着我,我用下巴努努门口的方向,示意他可以出去了。这时他低下头发出一声轻笑,我看到他嘴角噙着的笑意与眼里不动声色暗含的危险,有些不好的预感。果然,他转过身说就这样换吧!我作势想拿着衣服出去浴室换,他拉住我的手腕:“就这样换,要么我帮你。”说着竟作出欲扯我身上浴巾的动作。

    我赶忙用双手护住自己,这还是那个端方有礼的赵泽州吗?我咬咬唇忽而又想到他之前说过看到我一咬唇就想亲上来的话立马又松开了牙齿,皱着眉看他:“你”

    他似有些不耐上前了一步:“别你了,快点。”

    我一边担心误了赵乾匡到来的时间又怕赵泽州兴头来了跟前面两日一样不知节制不分地点的索要,几番权衡下我后退了几步,指着他背后说:“那你快点转过去。”

    他依言立马转过身去,我有些紧张的先把旗袍链子打开,然后迅速伸腿穿进去把裙子拉到腰部的时候才把浴巾扯开。唉,大意了,忘穿内衣了。我又去柜前随便找了件内衣穿上,准备扣扣子的时候一双大手率先帮我扣上胸衣的后背带,意识到是赵泽州转过身来了我没敢抬头看他,两道灼人的目光紧追不舍,我只加快了手上整理衣服的动作,谁知越紧张越出错,后背的链子拉不上,赵泽州低声说:“都说我帮你了,偏不肯。”然后径自帮我整理了被卡的部位顺畅的把拉链拉到顶部却又突然拉下来,一股凉意再次从背后传来,雪白的背也再次暴露在他视野中。我转头不解的问他:“怎么拉下来了?”

    他邪魅的一笑,牵着我的手把我带到镜子前,旗袍是两边开的高叉,走动间白皙的大长腿若隐若现。站在镜子前他贴上来,一只手还抚在我背后一边往上拉拉链,一边若有若无的碰触背上的皮肤。旗袍本身考验身材,镜子前的人穿起来前凸后翘,深色也显得人越发肤白貌美。我仔细打量镜中的人,还没化妆就眼含秋波,唇色粉嫩,脸颊绯红,这是不是有些太妩媚了些?

    赵泽州没有出声,他把我转了个圈,背对着镜子,我有些羞怯的看了他一眼,这人挑了衣裳强逼人家试,看了又不发表意见,谁知还没等来他的意见,却被他一把推上墙,双手粗暴的揉捏上来,嘴巴也被他霸道的强吻住。

    最终还是没穿成那件旗袍回门,赵泽州的理由是叉开得太高了,嗯,就算开得不高被他揉成咸菜干一样我难道还有脸穿吗?扶着差点被赵泽州掐断的小腰胡乱选了一件蕾丝泡泡袖的长裙,穿好后又发现领口开得有些宽挡不住那斑斑点点的吻痕,这时我又头痛起来,这对本身就有选择困难症的我来说实在太难了!好不容易寻到几件高领的,我随便取了一件白色的蕾丝上衣跟红色包臀裙,这时候我也懒得管他什么场合主题了,再挑下去就快晌午了。

    换了衣服提了包就与赵泽州匆匆赶到前院,赵乾匡已经过来大半个小时了,我们到的时候他正拜别老人家出来,脸上带着还未消散的笑意。说真的,赵乾匡也算b城的翩翩贵公子,长相家世背景都不错,假如再上进点接手家里的产业,那也是女人中的香饽饽了,按道理应该能很快走出情伤的。

    我们与赵乾匡打了招呼,分开上了两辆车,我留意到赵乾匡并没有再开他的大g,转而开起了搁置已久的限量款跑车,车尾声轰隆,一闪不见。我坐在赵泽州车里陷入沉思,刚才赵乾匡故作冷漠的表情还在眼前闪现,明明上一秒还看到他在笑,转头就变了脸,他这是恨我?怪我残忍吗?还是

    放置在膝上的手被人捉住,我侧头看赵泽州,他似知我心中所想安慰我:“别想太多,总会过去的。”

    是吧,不管恨或爱,只要没有回应,总会过去的。

    虽然早上被赵泽州胡闹了一通浪费不少时间,不过紧赶慢赶还是在十一点时回到了江和园的别墅,婚礼前夕接过来的爷爷奶奶此时正在门口张望,我下了车踩着七厘米高的鞋跟跑上去拥抱他们,赵泽州与司机拿了回门礼紧跟在后,与长辈们互相打了招呼,奶奶拉着我的手一脸不赞同:“跑这么快做什么,穿这么高也不怕摔了。”

    我笑嘻嘻的回她:“想你们了嘛!”然后就看到我爸与我妈相携而来,我妈左右打量我,说了句:“还行,没瘦,看来泽州是把你照顾得很好嘛。”大家听了相视而笑,一家人欢乐融融的进了屋。我趁赵泽州与长辈聊天的时候起身去厨房找我妈,她正与阿姨一道帮忙做菜,说是帮忙,实在高估了她,她不过就是充当剥个蒜,削个姜的角色。此刻看到我进来了就自动让出了这个角色的位置,我接过她手中的活剥起蒜来,她洗了手站在旁边:“怎么样,如愿嫁给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他什么时候成了我心心念念的人了?我妈这是打哪看出的,我接过她的话:“妈,我实在很好奇,你是怎么”我停顿了一下,拿着一瓣蒜的手比划了一下“怎么觉得他是我心心念念的人的?”

    她得意的笑了起来:“这就是你妈的英明之处了。”阿姨笑眯眯的看着我们俩母女对话伸手接过我的蒜然后轰我们出厨房:“你们俩上楼去谈心,我这儿不缺你们帮手。”

    我紧跟着我妈上了楼,她从阁楼处的杂物间搬开一个超大的箱子,从里面掏出了一本粉色hellokitty的本子递给我,然后不无得意的说:“这可是唯一一本能证明你也有蠢蠢欲动的青春期的证明。”

    什么鬼,我皱着眉翻开第一页,歪歪扭扭的用铅笔写着:赵水清三个大字。

    我抬起头问她:“你确定这是我的,这么丑?难道不是捡到随便一个同名同姓的人的?铅笔字迹不能保存这么久吧?”我有些怀疑。

    我妈一下炸开:“怎么不能?保存好的条件下说不定还可以继续留给你女儿看呢!别怀疑你妈,我要是连自己女儿的字迹都认不出来岂不是白当你妈了?”

    我妈在一边吹嘘她是个多么开明的家长,当时捡到我这本日记的时候心里有多慌张就有多窃喜,窃喜自己女儿终于有了烦恼,慌张要是没引导好我走上早恋的路那该怎么办?总之感叹她做母亲的不容易这件事大概能写八千字出来。

    翻开第二页:泽州哥竟然没有等我们放假就走了,可恶!!!!

    我完全没有印象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因为这上面也没有注明日期,这是什么日记,又翻开第三页:真的好想泽州在家的日子,妈妈不让我们出门,我和小叔好无聊啊!

    我随意往下翻,基本是几句话为一篇,比如:今天是泽州哥走的第20天,我已经上了16天钢琴课,声乐课,舞蹈课,美术课,还有可恶的数学课!

    再往后随意一翻:小叔竟然没搞定我爸,我们两个还是要继续上暑假兴趣课,唉,想念泽州哥在的日子,只有他才是无敌的。

    我大概心里有点数了,还是高估了我妈,以为真的被她捉住了不自知的小辫子,避免下次再在他人面前有上次那种乌龙,引起别人的误会,我有些故作严肃的对她开口说:“妈,你对心心念念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她停止了兴奋的表情说:“什么?不对吗?”

    我摊开手中的日记给她看,她一页一页翻过去,然后又最后一页倒着翻了一遍,嘴里喃喃自语:“怎么可能?奇怪怎么没了?我记得就是在这儿的”

    我假装咳嗽了几声,制住了她想翻第三遍的冲动,柔声对她说:“算了,别看了,可能记错了也说不定。”

    “笃、笃”门被敲响,我探头一看是赵泽州,他站在门口没有进来,“怎么上这儿来了?走吧,妈,吃饭了。”

    我立即拿掉我妈手中的日记本随手扔在哪个箱子上面,然后推搡着她出门,“走吧走吧,妈咪,爷爷奶奶还等着我们吃饭呢!”

    她还在苦苦思索,“清清呐,真的不对呀!我明明记得,你用了一句诗让我印象深刻,可是我到底哪里看的我怎么没想起来?唉!这句诗我也记不得了”

    我怕她当着赵泽州面前说些不合时宜的话赶忙打断她:“妈,先去吃饭,吃了饭咱们再说。”

    赵泽州跟在后面问了一句:“妈怎么了?要说什么?”

    我心想这妈叫得可真顺溜,不知等叫小叔的时候会不会也这么无负担,我转过头对他干笑道:“没、没什么,就是我妈自己记错事了。”

    然后回头又催我妈快走,她大概还沉浸在那段不知是否属实的记忆里不能自拔,没有理会我们。

    下得一楼,待众人坐定,我寻了一圈也没寻到赵乾匡,问我爸,他轻描淡写的说:“去上班了。”

    我诧异的再问:“哪里上班?”

    “他总要回家接手你叔公的位子的。”我妈盛了一碗汤给我,这时她倒没在纠结刚才记错的事情了。我接过汤一看有甲鱼就顺手给了赵泽州,她一脸不赞同:“别推给泽州,人人都要喝。”

    我还纠结着上一个问题:“那上班也要吃饭吧!他搞得定吗?这把年纪才说上班。”

    我妈马上反驳我:“什么搞不定,这年纪正好,阿匡这么聪明学一学肯定可以,再说了,现在有林秘书带着他呢!”

    林秘书是我叔公以前用的秘书,我叔公去世后就辞职回老家了,“谁去请的?林秘书不是说回老家了吗?”

    “当然是你爸啦,有你爸出马还有什么搞不定!”我妈一边照顾着众人吃饭一边自豪的同我说,我奶奶正同赵泽州说着什么,赵泽州笑着点点头,我爷爷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俩。

    “哦”我看了一眼我爸,他夹了一筷子鱼肉给我妈正温声劝她:“多少吃点肉。”我妈节食减肥减了十几年,饭桌上基本不吃任何碳水化合物,偶尔会喝些汤,那也是很严格的把汤上的油水去掉再喝。有时我觉得她才是应该去出道做明星的人,有着严格的自我约束能力,还有不俗的容貌才艺,这就是蒋全全心里的顶流吧。

    可是我奶奶总是遗憾我妈没有给我爸生个男孩,从前也有一段时间两人相处得很不愉快的时候,那时她就常常挑剔我妈的各种习惯,以婆婆的名义想压着她做很多非她所愿的事,不过我妈可不是泥做的,两个女人你一招我一式斗了好些年,这才终于握手言和。

    这会儿,我奶奶也出声了:“就是说啊,你又不像清清一样是艺人,何必对自己这么苛刻,瘦得没二两肉,人家都说中年发福,胖了才有福气。”

    我妈装模作样的笑笑,我一看她这样子就必定要与我奶奶有一场舌枪唇战,她先把我爸夹的鱼肉放回他碗里,然后说:“肉我肯定吃,胖不胖无所谓的,但是做人也是要对自己苛刻一点的,总比放纵自己好。”说着又拿b城哪些人家太放纵自己结果怎样怎样

    末了又拉上我爷爷做后盾“妈,我看您也要适当控制一下饮食,口腹之欲比不得身体健康的嘛,您可是要陪咱爸长命百岁的,是不是爸?”我奶奶从年轻时起就是无肉不欢的性子,上了年纪越发不爱动,吃的都囤积成脂肪了,一米五多的个子竟然一百四十多斤,却还不肯控制饮食,全家都替她捏着一颗心。

    我爷爷听了频频点头,他向来是很满意我妈的,一直觉得我妈外能应场面内能主家事,实在是个优秀的儿媳。我奶奶大概就是觉得我妈抢了她儿子还不够,连老公也拉去她阵营了气不过才四处挑刺,好在两人虽然明争暗斗却都是小打小闹无伤大雅。

    吃过饭众人各自去休息,我带着赵泽州上来我房间,以前年纪还小的时候我们会互相串门,后来大了反而来往得少了。我让他随意坐,自己去浴室洗了把脸,出来的时候看到他坐在沙发上翻着什么,我走前一看,是一本我儿时的相册,大概我不在的时候我妈从哪里找出来回忆我的童年的。我脑补了一下那场面:夜深无人时我妈一个人坐在我的房间里呼吸着我曾呼吸过的空气,躺我曾躺过的床,然后独自在灯下泪眼模糊的翻开过去的相册回忆我幼时在她怀里嘻戏的模样。

    瞬间觉得母爱感人,我有些心疼她,拿起赵泽州膝上的相册合上有些低落的说:“大概是我妈在我不在家的时候思念我太甚翻出来的。没什么好看的,我们也算是从小见到大了。”

    他伸手覆在我正收起相册的手上,我停了动作看他,他很淡的笑了下说:“有没看过的。”那不是很正常吗?我嘀咕着,我又不是分分秒秒与他在一起。

    我把收起的相册又翻开摊给他看:“哪些?”

    他一手摩娑着相册一手用力揽了我的腰让我坐下来一同看,他没头没尾的说了句:“我留学的那几年。”然后就认真的翻起了相册。

    我好半响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我哪些没看,我有些怔怔的看向他,回忆起他高中时就出去了,好像还是在国外参加的高考,听我妈说出去读了一年高中考上哈佛后,用了两年就拿到本科学位,紧接着又一年拿到了商科硕士学位,妥妥的学霸成长之路。不像我,学业平平无奇,脑子也不太灵光,误打误撞闯了娱乐圈就此生根发芽。

    不过,“你不是经常放假就回来吗?”我捏捏他握着我的手,记得有一年还陪我去找过小芙呢!

    他拿起我的手亲了一下,“你觉得我经常回来?”

    我有些不能适应这突如其来的亲昵,没有说话。也不知道算不算经常,总之隔一段时间还是能看到他的身影,也许他回来没注意过我,所以觉得没见过那时的我?

    他指指相册里一张我在游乐场张大嘴巴笑得能看到缺了几颗牙的照片,我捂着眼有些不敢看:“唔,我都忘记那是什么时候拍的了,我妈竟然留了这种相片!”

    他笑道:“是我走时,走的时候你才这么大,”他用手比比高度,“后来有一天回来突然发现你一下这么大了,”然后又翻了一张大概十五六岁的照片,用手指点点,我探过头去看,是吧,算起来他走的时候我才八九岁呢,还是个豆芽丁,后来发育了一下拔高了身材,是有点突然长大的感觉。

    那时与赵乾匡最难忘的时光不是跟着大人到处旅游,也不是坐在兴趣班痛苦的盼着下课,应该是那段去乡□□验生活的日子。我与赵乾匡快活的童年,到底是怎么演变成今天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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