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军训的内容和之前大同小异。
先顶着太阳站一个小时军姿, 期间断断续续有男生女生撑不住,脸色苍白的站在树荫底下缓神,接着就是练整齐度, 立正、稍息、向左转向右转,最后一项则是正步走。
正步走走的七零八落,教他们的教官黑着脸,口哨都吹烂了,也没法拯救方阵, 他气得脑门疼,好不容易压下火气,再抬头, 便看见队列中一道板正、颀长的身影。
黑发男生站姿笔挺, 宽肩窄腰, 肩脊到腰腹的线条流畅有力, 松枝绿的帽檐下, 光线被切割成两半, 勾勒出他半明半暗的五官,他倦怠的垂着眼皮, 神情有几分松散。
这幅神态教官在军营里见过,那群新兵蛋子混久了就这副模样,走神、训练两不误。
很不搭的气质融汇在这样年轻的小孩身上,教官都要被气笑了。
他点点沈时,“小子, 你叫什么名字?”
沈时抬起眼皮,看他一眼:“窦燃。”
“窦燃是吧?”教官干脆道:“你来站最前面, 认真点, 让大家看看你是怎么做的!”
这样的场合, 但凡露出一点怯意,都会被无限放大。
教官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这被他忽然点名的小孩却并不慌乱,从始至终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出列,一步一步标准齐整的走到方阵最前方,摆出正步走的姿势。
不等他说什么,对面女生方阵先响起些吸气声。
女生方针的教官脾气好,也很照顾她们,这会儿站完军姿就让她们在树荫底下乘凉,看见这一幕不少女生窃窃私语起来,眼睛都不离沈时。
教官没忍住,暗暗哼了一声。
他也不再去管沈时,而是继续吹响口哨,训练整齐度。
方阵里,方子渊眼神闪了闪,瞥着最前方的沈时,心里迅速列出一堆计划。
……
下午五点整。
夕阳西下,天空被晕染成橙色,男生方阵也获得了休息时间。
沈时才回到队列里,方子渊便拍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对他说:“那个……窦燃,我刚才听说一会儿艺术系会有学长来送水,就是那个叶然。”
沈时神情稍顿,撩起眼皮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方子渊硬着头皮,被他这么一看,觉得自己的任何小心思似乎都被看穿了。
“就是,我看你之前好像对隔壁金融系那个沈时挺感兴趣,他男朋友要来送水的话,说不定他也会来,我就是跟你说一声……没别的意思。”方子渊心虚的解释。
沈时也没说信不信,只是若有若无的点点头:“嗯,知道了。”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方子渊心里直打鼓。
到这一刻他几乎已经确定了,这个窦燃来头绝对不小,那军姿、风范,连教官都刮目相看,要说家里没点军方的势力,他都不信。
方家顶多算是新贵,比起那些old oney还有很大一截差距,但以后如果能有军方的关系,怎么说也不会太被动。
该死。
他懊恼不已,早知道这窦燃前几天的表现都是装的,他说什么也不会不耐烦。
方父昨晚还给他打电话说了叶家的事,要他多向那个叶然学学——
学什么?
学怎么交个男朋友吗?
说起来,叶家以前还不如他们方家。
要不是攀上了沈家这棵大树,怎么可能短短几年也跃入京城新贵之列。
方子渊压下心头的不适,那股与叶然争锋的情感再次占了上风。
这世间最不好维系的就是感情,比起找个男朋友,他方子渊会用更好的办法拉到伙伴。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队列中的沈时闭目养神,他微阖着眸,睫毛浓密平直,在眼下打下一层阴影,莫名其妙的,这副不冷不淡的模样让周围几个嗓门极大的男同学都不约而同地闭上嘴,没敢再说话。
某一时刻,方子渊忽然他发现他睁开眼,不等他殷勤的把自己准备的矿泉水递上去,对面女生方阵忽然响起一阵欢呼声。
“哦——”
方子渊一愣,循着沈时的目光看去。
……
漫天夕阳铺展开来,云层被勾染成清浅的橙色。
傍晚微凉的风吹过林荫大路两旁的梧桐树,带起一阵簌簌的树叶声。
大路尽头走来几个人,有男有女,手里抬着沁出了雾气的农夫山泉,走在最前方的男生穿着白衬衫黑长裤,身段修长、气质清贵,衬衫袖子被他卷到手肘,露出一截雪白清瘦的小臂。
他头发如墨般乌黑、唇红齿白,薄薄的丹凤眼洇着笑,眼尾随之勾起些轻弯的弧度,一眼看过去,率先便能感觉到他周身溢出的极为温柔、缱绻的气质。
女生方阵里已经有女生抛弃矜持,挥舞着胳膊喊他的名字:“叶然学长……安柔学姐,这就是你们昨天说的有事?”
叶然手里搬着一箱24瓶的冰农夫山泉,他搬得胳膊微酸,撂下箱子后,抬头,便看见乌泱泱一片松枝绿。
艺术系的女生们表现得很明显,全都往前挤,粗略一数,差不多有四五十个女生。
他笑道:“给你们送慰问品来了。”
聂安柔紧随其后,她和文艺委员一起搬着一箱农夫山泉,闻言看向那个说话的女生,挑了挑眉:“没晒黑啊,防晒做的挺到位。”
女生嘿嘿一笑:“一休息我就补一次,我上大学可是要谈恋爱的,不是来当黑蛋的。”
周围一圈人哈哈笑起来。
叶然没忍住,也露出些笑意,他蹲下身,耐心的撕开塑料薄膜,又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朝她们招招手:“艺术系的来领水。”
那边男生方阵离得远,来之前聂安柔几人跟他商量过,让他们男生负责女生方阵,女生去负责男生方阵。
打的什么主意叶然自然清楚,聂安柔和文艺委员义正言辞的看着他,“男女分配,干活不累。”
叶然才挑眉,旁边的体委便噗嗤一乐,健硕的胳膊搬着水,意味深长的揭穿她们:“想看那个什么窦燃就直说……瞧你们八卦的。”
想到‘窦燃’,叶然抬起眼皮,漫不经心的瞥向距离稍远的男生方阵。
一眼看去还是乌压压的松枝绿帽子。
聂安柔她们已经走过去了,正在招呼艺术系的男生来领水。
男生们脸皮更厚,不一会便围成一堵人墙,把身后的方阵堵了大半。
他收回视线,用手绢擦掉瓶身上的水雾,一个一个发给自发排起队的女生。
女生们领完水就势坐到他身边,跟他聊天。
叶然也不着急,含着笑回答他们的问题,他性情温和,说话语速不快,身上还有股干净的清香味,和体委两人形成鲜明对比。
两人不甘落后的凑上前,妙语连珠的说话,逗得女生们哈哈大笑。
气氛很是欢乐。
教官们也凑到一块随意聊天。
叶然听到有人问他学校里什么饭最好吃。
他动作微微一顿,想了想,说:“绿藤餐厅的鸭腿饭,味道不错。”
“啊!我昨天吃过,超级好吃,鸭腿卤的可入味了。”一个女生连忙附和。
体委震惊:“你居然已经吃到了,说吧,昨天排队排了多久?”
女生神秘兮兮的掏出手机,小声说:“我买的代排,五块钱一次,让她给我排队,我训练完直接去拿就行。”
“哟,”一起来送水的另一个男生一乐,“小丫头这就摸到代排群去了?”
叶然倒是不知道学校还有这个群,“什么代排群?”
体委朝他意味深长地一笑:“说来这个群跟你还挺有关系。”
叶然:“?”
另一个男生忍俊不禁的解释:“这群里本来只有三四十个人,属于小范围功能性群,和咱们学校的拼伞群(夏天有些男生觉得自己打太阳伞太娘,招女生帮忙打伞,一次按路程计费)差不多。”
“结果大二那年有阵子不是沈时天天给你排队买饭吗,论坛里就开了个叫什么‘沈时还能坚持几天’的群。”
“有不少人在帖子里天天嗷嗷叫自己羡慕啥的,代排群里就有人去宣传,现在这个群已经壮大到有五个分群一个总群了,代排也从买饭朝买水果、买生活用品这些方面扩大。”
叶然:“……”
叶然万万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自己和沈时的‘功劳’,他擦瓶身的手一抖,耳廓有些红,尴尬的轻咳一声,示意他们不要在女生面前胡说。
结果,刚才还因为羞敛而没有坐过来的计算机系女生也凑了过来,捧着脸亮晶晶的催促:“然后呢然后呢?”
体委耸肩:“然后就是,沈时以权谋私,把帖子删了。”
“哈哈哈哈哈。”女生们再次欢快的笑起来。
目光中心的叶然耳朵越红,无奈的叹气,感觉身上凝聚了不少奇怪的目光,其中一道意味不明、充满探究和审视的味道。
他茫然地抬了下头,眸光温软纯然,晚风稍稍吹乱了他的头发,他眯了下眼,左右环视一圈,没发现什么,只能重新低下头,把多余的水顺手递给周围几个没领到水的计算机系女生。
女生们受宠若惊:“啊?我们也有吗?”
“嗯,你们系应该也会在这两天组织送水,到时候会有学长学姐通知你们。”叶然道。
体委则大大咧咧的笑道:“教官那边我们班长会去送,这几瓶水就是多出来的,你们喝吧。”
几个女生连忙道谢:“谢谢学长,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以后论坛在有你的帖子我们一定帮你说话!”
“哈,”叶然失笑,摇摇头:“你们这群小姑娘。”
……
“啧。”
男生方阵里,方子渊正大口大口灌着桶装水,羡慕嫉妒的眼神才从艺术系男生们身上收回,就听见斜前方的沈时,口中似乎发出了什么声音。
他立刻放下水瓶,奇怪的看过去。
沈时两条腿微弓,胳膊松松散散的搭在膝盖上,放松下垂的手腕苍白且清瘦。
他戴着帽子,帽檐压着漆黑短发,几缕挑染的银发若隐若现,眉眼漫不经心的,如一头慵懒的、半梦不醒的雄兽,正好整以暇地观察着今晚的猎物。
方子渊想要问出口的话再次咽下。
他很识眼色,也因此能感觉到沈时此时的心情有些古怪,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他目光虚无散漫的看着前方,毫无落点,却又莫名的专注。
方子渊观察了半天,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
艺术系的男生们全围在三个学姐身边问东问西,几个女生落落大方地解答,顺便还和他们加了微信,表示以后可以常联系。
旁边有两个男生哼了声,小声谈论:“这几个学姐看着真会来事。”
“养鱼呢吧?”
“大四了还没谈恋爱,都是别人挑剩下的了。”
“那倒真是,谈恋爱还是找比自己小的、或者同龄的比较好。”
方子渊听的直皱眉,不屑的瞥了眼两人。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吊样。
沈时也随意的瞥了眼两个男生,眼里一丝情绪也无。
“那个,窦燃,”方子渊见状,眼睛一转,期期艾艾地凑过去,“我听说咱们学校绿藤餐厅的鸭腿饭挺好吃的,今晚要不一块去吃?”
“鸭腿饭?”沈时依旧看着前方,随口问了句。
“对,听说以前也挺火,但自从两年前开始就更火了,经常得十点半就去排队,不然高峰期都不一定能吃上。”
一旁有男生一乐,接了话茬:“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方子渊:“知道啥?”
“这鸭腿饭啊,”男生努努嘴,示意他们去看女生方阵,“就是那个,叶然,你们知道不?他男朋友,大二那年经常去给他买饭,一买就是鸭腿饭和过桥米线,搞得年年都有人想尝尝这俩饭到底有多好吃,排的人多了,就成了招牌中的招牌。”
方子渊顿时像吃了苍蝇,脸色难看:“……哦。”
怎么又是这个叶然。
哪儿都有他。
他僵硬的转移话题:“我听说鸡丁米线也好吃,窦燃,你要不要跟我一块……”
“不了,”沈时淡淡的答:“我去尝尝那个鸭腿饭。”
方子渊:“……”
他火冒三丈,险些没控制好表情,正要说话,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阵起哄声。
三人同时看过去。
看清来者后,沈时不紧不慢的,眯起了眼。
……
天色渐暗。
操场上都是军训的方阵,起哄的不止艺术系的女生,还有隔得不远不近的另一个男生方阵。
听说是金融系的。
“哟~~——”
一阵高过一阵的哟声中,两个男生从林荫大路上走过来。
走在前面的男生穿着黑衣黑裤,身形颀长挺拔,五官极为英俊,是一种锋锐冷淡的帅,让人移不开眼。
晚风吹起他的头发,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男生,男生看起来斯文温和,戴着眼镜,笑眯眯的,远远的朝金融系方阵招了招手,那群男生起哄声顿时变得更大。
“沈时学长——于庭学长——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咱金融系可在这!”一个男生嗓门最大,操着东北音调侃。
于庭好笑的回:“明天来给你们送水!”
“好哦——”
起哄声伴随着鼓掌声一块响起。
那男生毫不掩饰自己八卦的心:“那今天呢?今天干什么来了?”
于庭挑眉:“今天啊,那得问你们沈时学长,我陪他来的。”
“嚯~——”
男生女生们一块嚷嚷起来,各色带着善意的目光落到女生方阵前方的叶然身上。
“接男朋友来了?”
“沈时学长盯人盯这么紧呢?”
“这叫夫唱夫随哈哈哈!”
“什么夫唱夫随……沈时学长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事?对吧大名鼎鼎的恋爱脑学长哈哈哈哈哈!”
……
越说越不像话。
叶然听不下去了,颈侧浮起些薄红,故作自然的朝眼睛冒着绿光的女生们摆摆手:“好了,你们马上也解散了,我就先走了。”
女生们依依不舍:“学长下次什么时候来呀?”
“下次啊,”叶然道:“等你们开学第一课的时候吧,估计到时候得被派过去给你做苦力。”
“哈哈哈,”女生们被逗得笑起来:“那学长我们等你呀!”
体委两人很不满的叫嚣:“怎么就等他一个,我们俩呢,不等了?”
“也等也等!”
……
看出体委两人是在帮他转移注意力,叶然感谢的朝他们点点头,接着转身,朝沈时走过去。
于庭已经跑去金融系聊天了,沈时没走太近,站在树下,无声的等着他。
他身上穿的是叶然今早给他搭配的衣服,清隽的下颌上有个没好全的小口子,刮胡子刮得。
直到在一起后,叶然才发现沈时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有少年英气。
早上起来是叶然最害怕他的时候,偶尔兴致来了,不刮胡子的沈时便会带着下颌短短的胡茬,垂着眼皮,散漫而随意的,埋进被子里给他舔,那胡茬又扎人又舒服,每每都会让他掉了眼泪,在床上跟他厮混一上午。
“你怎么来这了?”叶然问。
沈时低头看着他,帮他理理卷起的领子:“事情处理完了,来找你。”
“哦,小胖叫咱们一会儿跟他们出去吃饭。”
沈时:“他们刚给我发的消息,说今晚有个讲座,针对找工作的,等周六日再约。”
“也好,”叶然想了想,“小胖一直在着急这件事,去听听也不错。”
沈时点头,牵住他的手,带着他离开,叶然一愣,走了两步,偏头问他:“不等于庭了?”
“等他干什么,”沈时说:“他就是来凑热闹的。”
叶然转头,那边于庭笑着朝他挥挥手,循着小道也回宿舍楼了。
还真是来凑个热闹就走。
他放下心,跟着沈时离开操场,某一时刻,沈时动作一顿,忽然回过头,目光黑沉而冷戾,直直望向一个地方。
叶然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自己被他握着的手紧了紧,他下意识也回过头,身后,一片空荡。
还没到解散时间,几个方阵热热闹闹的,都在聊天。
“怎么了?”他心里莫名有些不安,去看沈时。
沈时脸上从未出现过如此冰冷紧绷的神情,他眉头紧锁,幽黑的凤眸刹那间掀起了滔天风浪,又在叶然发现前,被他强制压下。
他呼吸低沉,眼里情绪惊疑不定,冷静的转过身,紧紧牵着叶然的手,快步带他离开。
“没事,”他言简意赅的解释一句:“看错了。”
此时此刻,计算机系男生方阵。
方子渊呼吸一窒,脸色煞白的往后躲了躲,颤着声音问还在看着远方的沈时:“窦……窦燃,沈时刚才,刚才是不是在看我?”
他胳膊一阵阵的起着鸡皮疙瘩,被沈时那毫不掩饰冰冷的一眼看的浑身发毛,仿佛被被某种凶戾的大型猛兽盯上,阴沉又危险的警告着。
方子渊惊惶的同时,想到和沈时谈恋爱的叶然,心里微妙的升起一股敬意。
……这叶然,心也太大了。
天天对着这张冷脸,都能谈的下去?
牛逼啊。
这人脉挣得他甘拜下风。
他本以为‘窦燃’不会搭理自己的疯话。
没曾想,‘窦燃’忽然若有所思地侧过头,夕阳的霞光洒在他脸侧,渲染出他高深的眉骨、英挺的鼻梁,他面色淡淡的,唇角莫名有几分笑,慢条斯理地,问他:“你觉得是我帅,还是沈时帅?”
方子渊:“……”
方子渊:“……啊?”
我与徐公孰美是吧?
这题我会。
身为同学,方子渊谨慎回答:“我觉得你更好看。”
这话是实话。
沈时身上有股锋芒外露、孤绝又冷淡的英气,即使他掩盖的很好,但也拥有这个年龄段的青年才会有的傲骨。
介于少年与成熟之间,气质独特,又因为眉眼间总会无意流露出几分温柔与散漫,让人感觉像被拉下了神坛,充满矛盾的吸引力。
但‘窦燃’不同。
‘窦燃’身上有一种看遍浮华与名利、也到过手身份与地位后的从容与矜贵,不会为任何事动摇,冷漠又遥远。即使此时闲闲散散的坐在操场上,也好像下一秒就能发号施令,让人遵从。
正因如此,他更看好窦燃。
帅能当饭吃吗?
不能,肯定是财富地位更重要了。
方子渊心里打着小九九,忍不住问了句:“你问这个干嘛?”
“没事。”沈时回过头,视线里是两道肩并着肩,一同走出操场的影子。
他心不在焉的看着,片刻后,忽然又问:“那你觉得他们两个配吗?”
方子渊:“?”
谁们两个?
哥你怎么也这么八卦。
他僵笑着回答:“呵呵……挺配的。”
要不是有叶然,他合理怀疑沈时得打一辈子光棍。
谁能忍受得了另一半冷着张脸。
沈时闻言,却似有若无的瞥了他一眼,眼里情绪莫测,总之不是什么赞许的意思。
“你再看一眼。”
方子渊:“???”
方子渊简直莫名其妙,顺着他的话又看了眼,这一眼只看到两个小黑点,牵着手走在林荫大路上,光看背影就很配。
他收回视线,正要回答,忽然又想到什么,几秒后,笃定地说:“我觉得不配。”
“嗯。”
这一次,沈时终于对他点了点头,方阵即将解散,教官吹响哨音,让大家现在集合。
混乱的人群中。
沈时拍拍手起身,朝方子渊露出了几天来第一个好脸色,暗淡的天光下,方子渊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才会看见他唇边似有若无的一抹笑。
“我也这么觉得,”沈时淡笑着,收回视线,慢条斯理地对他道:“所以叶然,应该有更好的选择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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