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景骆说出下一句话前,纪芽直接点了退出群聊。
纪芽的睫毛发颤,脸上的热度却总是散不掉,耳朵透红。有串细小的电流,从脊柱骨麻到四肢。
哪有这么求人的。
求人像勾引人似的。
拜托,她才不会被美色/诱惑呢!
纪芽闭了闭眼。
那道低磁诱人的声音又出现在她的耳畔。
好似能看见男人坐在高座上,状似高冷却轻佻的眉眼,修长微凉的指节覆上她的细腰,微敞的领口下,锁骨若隐若现。
眸光对上他的黑眼,丹瞳微微上挑,戏谑又冷淡:“就你,和我最配?”
“求你?”他抬起眼,眼皮压出一道很窄的褶皱,“你想得美。”
纪芽烦闷地抓了抓头发。
烦。
这个人怎么这么烦啊。
自从遇见他,她总是心绪不宁的。
过了会,阿承打了个电话给她,话语间满是震惊:“你别怪我把景骆拉进来啊,我只把我的微信给了他经纪人,说今晚和你线上聊聊综艺的事,哪知道加我的居然是景老师的微信号。”
“……”
“饶了我吧,”阿承弱弱的加了句,“景老师也是星光的股东,按理来说,还得叫一声景总。”
“是上司,是老板。”
纪芽没做声。
片刻,她耸了耸鼻子,小声的嗓音从喉间溢出来,像蔫儿的小茄子:“哦。”
她喃喃道:“都已经是景总了啊。”
阿承心想这姑娘是真被吓着了,毕竟聊着天突然冒出一人,这种事是真吓人。特别是这人还是红了半边天的顶流。
阿承揉了揉太阳穴,瞬间有些怀疑人生:“你俩,真的只是幼儿园同学的关系吗?”
纪芽依旧闷闷不乐,但还是提起精神,怼得十分起劲儿:“狗屁。”
阿承“呃”了一声,过好几分钟,斟酌几下,才弱弱地问:“……你和他。”
“真的没有仇吗?”
果不其然,如阿承所猜测的那样,小姑娘憋着一肚子火气,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从小到大都有仇。”
“从小?”
纪芽家里虽然是医学世家,和娱乐圈完全不沾一点儿边,可是有个在娱乐公司当高管的姑姑纪迟俪。
后来,也是姑姑纪迟俪将她介绍到星影娱乐的,因此认识了现在的工作团队。她很幸运,接的第一部剧又在圈内打响了名气。
纪芽出道后,隐私信息保护的很好,甚至连苏蕊都不清楚她曾经的一些经历,当然也不知道她小时候的事。
包括唐莹叶的公司全网黑她的时候,也没透露半点信息。毕竟涉及到景骆的消息,就算是为了热度不择手段的媒体,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和他从幼儿园后,交集便不是很多了。”纪芽揉揉鼻子,对阿承说,“一直到他高二那年,来我们家住过一年。”
“然后就是我们各自上大学,分道扬镳,期间一直没有联络。”纪芽笑了笑,“不过也是,没必要联络,我们又没关系,连朋友都不一定是。”
“……”
纪芽喉咙低低发了个音,唇角往下,“我以为他早在国外隐居了,哪知道等再听到消息时,他已经红遍半边天了。”
她语气幽幽:“是仇人。”
“……”
“世仇。”
阿承抿抿嘴唇:“可惜了。”
“还以为你跟景老师很熟呢。”阿承叹了口气,捂着疼痛的心口,“呜呜呜我的签名打水漂了。”
纪芽:“……”
阿承顿了几秒,心疼道:“一觉醒来发小变顶流,就像是身边的朋友突然一夜间中彩票中了五百万,落差这么大,谁顶得住啊。”
顿了顿,他又问,“不过,高二他住在你家,又是怎么回事。”
纪芽抱着膝盖,深深地叹了口气。
景骆高二那年,父母离婚,母亲冯雪赴美国开公司,景骆留在京北附中读书,冯雪为了图方便直接将景骆丢给了纪芽的父母。
严格意义上来说,景骆比她大了三岁两个月半,那会儿纪芽还在上初三。
幼儿园后,时隔多年两人再度相见。
纪芽人甜嘴甜,在家里被宠着,又很有教养,学校里老师同学都很喜欢她,特别爱跳舞,梦想是考入全国最知名的舞蹈殿堂,a舞。
那时候,现实中的高中女孩们大概都喜欢这样的男孩。
白衬衫一尘不染,学习成绩优异,体育好,智商高,听话懂事,是家长和老师眼中的好学生。
但纪芽是那个与众不同的。
她喜欢纸片人,在三次元中断绝情爱。
景骆来纪芽家的第一天,纪芽躲在二楼的楼梯转角偷偷观察他。
少年的姿态就是一个大写的又清又冷,像只浑身长满刺的刺猬,回到家里就将自己关在卧室,安静学习,除了下楼吃饭外,不和任何人接触。
肩线平直,开阔,随着提筷的动作白衬衫扯出一道好看的褶皱。
藏在白衬衣下结实的躯体,顺着后颈逸出的汗渍,一点一点的透出分明的脉络。
瞳孔中似寡敛又炙浓的风,山与鸟不曾停息。
模样很冷。
两人有时吃饭撞见了,各自一句话也不说,坐在离饭桌最远的地方。
陈雁茹轻咳一声,打破久违的平静:“芽芽,你叫哥哥好了吗。”
“……”
陈雁茹一如既往的教导:“要懂礼貌,景骆哥哥是客人。”
纪芽心里冷嘲了一声。
说话声音不大情愿:“哥哥好。”
今日他对她爱答不理,明天她就让他高攀不起!
哪知餐后,两人在浴室门口狭路相逢。
景骆从浴室走出来,腰间松散的围着一条浴巾,肩上带着水渍,浴巾挂在肩膀,遮住分明的肌肉线条。黑发湿漉漉的抵在额间,遮住眼睫。
纪芽第一次真正意识到。
他长大了。
不是陈雁茹口中那个一尘不染的好学生,而是一副坏坏而散漫的模样,爱捉弄人。会逃课,会和她哥一起联手对付她。
景骆在纪芽心中那么一丁点儿白衬衫滤镜彻底破碎,又回到了那个,在幼儿园亲她一口的小王八蛋。
颜狗的爱情总是来的突如其来又短暂。
纪芽仰仰脑袋,高大的少年杵在她眼前,淡淡的皂角味和荷尔蒙味扑面而来。
景骆似乎没有要走开的意思,他漆黑的眼跳了跳,举起手将放在柜子上的沐浴露够下来,放进她的盆里。
盆里放了一瓶沐浴露。
微微一沉。
纪芽默默地用视线比划了下。
她站在他面前刚好到他的胸,还不到肩膀。她直直地举起胳膊,连他的头顶都碰不到。
少年虎口很白,靠近手腕的位置有颗小痣。他静静的靠在墙边,目光清浅的缀着。
纪芽有些懵,睁着干净又澄澈的大眼睛,心跳得飞快,脸上烧起来。
突然,他俯身。
凑近。
纪芽下意识低头,盯着拖鞋往后退几步。
景骆用目光比划了下,距离还是有些不够。
他又低了低腰。
再凑近了些。
纪芽退到了墙边。
距离够了,他的影子投落在她身前将她包裹得密不透风。
纪芽的睫毛不住轻颤几下:“离我远点。”
“不理我?”少年一开口身上那股疏离感荡然无存,“还是,不想我来?”
纪芽彻底懵了,等她反应过来,故意装瞎:“抱歉,我没看到你。”
景骆:“眼瞎?”
纪芽抬了抬眼:“嗯,这都被你发现了。”
“……”
“今天不去上数学课?”
“周六没课。”
“我记得你每周六都去补习数学课。”景骆唇角一勾,一语抓住她的把柄,“你逃课?”
“我……”纪芽百口莫辩,她确实逃课了,只好往后挪了点,这么一挪,背抵住墙面,话音一转,“你不许说出去!”
“……”
“不许告诉我哥。”
景骆:“为什么逃课?”
纪芽:“你不是也逃课。”
他勾唇,轻轻笑了声:“我逃课数学也能考满分,你也能?”
“我我我……”纪芽的气势顿时消了半截,像一只蔫了的小苗,“我不能。”
她的数学一直在及格边缘游荡,时常考班级倒数。纪芽平生最头疼最讨厌的就是数学了,看试卷仿佛看天文数字。
所以家里人给她找了补习班,但纪芽经常请假不去。
少年身高比她高不少,站她面前像一堵墙似的,将她给围住了,困在胸膛和围墙间,很近的姿势。
鼻腔里涌入淡淡的薄荷皂角味,新鲜的,干净的。
少年的气息。
浴室外开着中央空调,淡淡的冷意,纪芽的脸颊却已是滚烫。
景骆上下扫了扫她的打扮:“你逃课去哪儿?”
纪芽想了个借口:“去洗澡?”
他轻笑了声:“纪芽,劝你说实话。”
“……”
“那我告诉你,千万别告诉我哥。”纪芽小声说,“我逃课和同学一起看电影。”
景骆挑了一下眉:“男生女生?”
纪芽想了想,如实说:“三个男生……”
“嗯?”他威胁,“三个男生?”
“……”
“还有两个女生,都是我的朋友。”
景骆顿了三秒,垂眸,终于伸手,恶劣的掐了掐她的脸。
和他预想的一样,软乎乎的,捏起来像嫩豆腐,手感很好。小姑娘皮肤嫩,轻轻一掐就留下浅浅的红印。
“小小年纪就逃课。”他盯着她脸旁的那道红印慢慢消去,“惩罚。”
女孩站在光下,影子滩成一团儿窝在脚底。生气的样子完全没有威慑力,杏眼圆瞪,晶莹的唇角抿成一条直线,两腮微鼓。
纪芽有点懵,反应过来后生气了:“我都实话实说了,你干嘛捏我脸。”
景骆唇一弯,慢悠悠地:“因为你说,没看到我。”
“……”
“现在,看到了吗。”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看清楚了吗?”
那天晚上,纪芽逃课的事情被她哥纪谨飞发现了。
连夜手写一千五百字检讨,手疼得抽筋。
纪芽心底恶狠狠的将这个坏家伙的脸,用不大高超的画技画成简笔画,附在了检讨背面。
看清楚了。
-
和阿承聊完,纪芽当天晚上没怎么睡好。
第二天,苏蕊开车直接将她送到星影影业楼下。
星影娱乐是全国首屈一指的娱乐公司,旗下有电视部、电影部和唱片公司。其中电视和电影被星光影业分管,不乏许多大制作大投入的优质影视剧。
苏蕊直接带着纪芽上了顶层。
纪芽从没来过这里。
到了顶层看一切都觉得新奇。巨大的落地窗内站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穿西装打领带,留着稍长齐耳短发,面容很和善。
苏蕊小声和纪芽说道:“这位是景骆的经纪人,想和你聊一聊《正逢少年》,这档综艺的事情。”
纪芽顿了顿,说:“我不是没接吗?”
郝然没想到纪芽这么没有事业心,这档大制作的综艺前期已经溜了不少人,千载难逢的机会,纪芽居然不要。
郝然:“要不你再考虑一下,这个机会很重要,就我所知,好几个二线都在撕最后一个位置。”
“骆哥也是第一次上综艺。”
“……”
纪芽定了定,几秒后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再次问道:“骆哥?”
苏蕊说:“对,没错,景老师。”
“郝然的意思是,景老师那边同意和你一起上综艺了。”
什么时候变成景骆了?
纪芽一头雾水。
但苏蕊话里的意思就是,机会摆在这儿了。
纪芽张张口,正欲解释:“但我……”
一道浓稠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嗯?”
纪芽有点懵,抬了抬头,看向玻璃门边的那道身影。
景骆穿件黑t恤,套条运动裤,极为简单的便服,却穿出了一种散漫轻狂的高贵感。
他好像又长高了一截,高大挺拔,宽肩窄臂。
光看身材就挺让人心动,比先前在晚会上更令人心动,更何况配上一张高级浓颜脸,越长大五官的侵略感越强。
意识到盯着他看有些久了,纪芽忽地收回视线。
小姑娘偏过脑袋,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后耳根连着的那块肌肤红成一片。舔了舔唇,上唇的唇珠亮了亮。
“……”
景骆漫不经心地抬抬眼,眼皮压得很窄,视线沉着细腻。
那双黑眸既有探究,又有半分陌生的复杂感。
“不和我参加,你想和谁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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