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临行前胜久婉拒了蒲生贤秀的美意。

    蒲生贤秀的脸色渐变,好心将女儿嫁给一无所有的你,居然还拒绝,再好的脾气也不会有好脸色,毕竟作为武家,这完全就是打脸的事情。

    鹤千代看见父亲的脸色不太好,怕引发不必要的冲突,于是连忙笑道:

    “想必胜久大人一定有自己的苦衷吧!或许只是与阿姊的缘分未到。”

    蒲生贤秀想到自己女儿如此漂亮,你居然还不要,脸色更加不好:

    “是觉得蒲生家的女儿配不上胜久大人你吗?”

    “绝无此意!若四郎此时是一国或一城之主,那四郎会毫不犹豫的迎娶阿静,但如今四郎自身难保,也答应过家臣们回到出云与毛利决一死战,生死难料;四郎实不忍心耽误阿静之终身。”

    胜久又一脸诚恳的向蒲生贤秀一拜:

    “四郎曾在不动明王前起誓,不夺回月山富田城誓不娶妻,此乃四郎之决心,还望蒲生大人见谅!”

    蒲生贤秀闻言脸色逐渐好转,他一向敬佩忠勇之人,胜久的话似乎正合他的胃口,他叹了口气:

    “是蒲生家没有福气能让四郎做女婿啊!”

    胜久为了表达歉意,像如同对长辈一般的向蒲生贤秀一拜。

    仅一门之隔,蒲生静乖巧的侧身坐在里面;父亲已经告诉过她与胜久成婚的事,她也没有意见,身为武家之女的命运让她没有选择丈夫的权力;

    既然服侍哪位大人都一样,那还不如直接答应父亲,况且她对胜久的印象还不错;当听见胜久拒绝后,她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但手却紧紧抓住衣角。

    ……

    尼子胜久一行辞别了蒲生家,队伍里多了几个人,那就是去岐阜做人质的鹤千代与两名名蒲生家武士和三个仆从,他们开始向北进入近江国犬上郡。

    赶了一上午的路,他们行停至一个村庄附近修整,鹿之介带人前去村子里那条溪流取水。

    经过了两座茅草屋抵达那条溪流,但整个村子安静得过分,望向村子房屋密集处也同样不见一个人影。

    鹿之介紧紧握住佩刀,这种诡异的气氛让他格外警觉,鹿之介向中野弥兵卫、大原幸次郎两人使了使眼色;两人抽出打刀走上木桥,小心翼翼的向村子中心走去。

    鹿之介命其他人赶快把水带回去,并带话让胜久他们小心,随后他也抽出佩刀带着另外两人前去与中野两人汇合。

    中野弥兵卫见周围还是没有一人,但村子里有明显的打斗痕迹,他闻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村民究竟是躲起来了,还是遭遇了兵祸?

    正在此时,一支箭矢突然射中弥兵卫胸部,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胸口的箭矢缓缓倒下。

    “弥兵卫!敌袭!敌袭!”

    大原幸次郎连忙拖着弥兵卫往后退,并连声大叫。

    鹿之介听见声响,连忙冲了过来,正在此时艰难拖动着弥兵卫的幸次郎肩膀也中了一箭,摔倒在地的他气得破口大骂:

    “只会放暗箭的卑鄙小人!有胆量出来!”

    话音刚落一支箭矢射来,干净利落的击穿幸次郎的脖子,他怒目圆睁的躺在地上,嘴里还在咕咕吐血,眼中全是不甘。

    鹿之介见状立刻停下,他知道对面有弓术高超之人,弥兵卫与幸次郎没救了,他连忙喝止想要去救助他们的大野与小林两人。

    大野平兵卫看着同伴的惨状,愤怒的对着鹿之介大喊:

    “我们说好要一起回出云的,怎么能丢下他们,怎么能在这种地方丢了性命。”

    “快退回去,就算你上去也只会被射杀,白白丢了性命,他们的仇我一定会报的,先撤离。”

    就在他们三人撤往木桥之时,突然从周围木屋内冲出十几人将鹿之介他们退路切断。

    接着从村子四周又冲出来不少人,有的手持打刀或太刀,有的手持镰枪或大身枪;他们也穿着不一,有的穿着短褂带着武士兜,有的身穿铁质护胸或腹卷,其中不少人还剃着月代头如武士模样,但个个看着凶狠异常。

    鹿之介三人背靠着背,摆出防御姿态,看着虎视眈眈靠近的这些人,鹿之介猜测这些人肯定不是此地的村民,他眼神一凌,侧身挥刀一刀砍翻企图偷袭他的一人。

    他们三人边打边往木桥移动,鹿之介凭借着过人的武勇,连斩三人,逼得其他人颤抖着不敢上前;但很显然敌方并不想放他们走,一个手持藤弓的人出现在村中心,左呼右喝的指挥着这些人堵住鹿之介他们。

    混乱中剑术稍差的小林甚助被长枪刺伤腰部,又被打倒在地,就在敌方数人想要将他刺死之际,已经丢掉佩刀夺过一把大身枪的鹿之介如虎添翼,他单手握住大身枪底部一个半月扫将那几人击退;还割破了最靠前一人的喉咙;大野平兵卫趁机将小林甚助拉了起来。

    在混战中,武士们更喜欢用攻击范围更广的长枪,就是因为它攻击范围广,可拍可刺可横扫,是敌众我寡之时的首选兵器;大身枪在手的鹿之介犹如神助,接连击伤击退数人,逼得敌方接连后退。

    “不准后退,一起上,杀了他。”

    敌方在那手持藤弓之人的呵斥声中,再次对着鹿之介三人群起而攻,虽然鹿之介勇武过人,但奈何敌方人数实在太多,在接连击杀击伤数人之后,体力明显开始下降,双拳难敌四手之下也渐渐处于守势。

    鹿之介看见身侧的一间木屋,他对着平兵卫与甚助两人大喊:

    “跟着我。”

    鹿直接利用长枪挥舞起来时的攻击距离逼退数人,他一脚踹开房门三人冲了进去,开始利用房屋防守。

    “啊啊啊……”

    一阵阵女性的尖叫声响起,鹿之介等人回过神一看这屋子里竟然用绳子捆着十数名年轻妇人;见此情景,鹿之介终于确定外面那些应该是山贼。

    “他们在里面!”

    “不能放过他们,烧了这房子。”

    “啊?里面有我们抢来的女人。”

    “哼,女人没了可以再抢,先杀了这几个武士再说。”

    房屋内,鹿之介听见对方要放火,心道不好,他看了看那些挤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妇人,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些畜牲,冲出去,决不能让他们烧了房子。”

    就在鹿之介等人准备冲出来决一死战之际,一阵马蹄声响起。

    外面惨叫声不绝于耳,鹿之介等人一看是主公胜久带人支援来了;皆大喜过望,除了受伤的小林甚助,鹿之介与平兵卫毫不犹豫冲了出去,报仇的时候到了。

    尼子胜久挥舞着长薙刀接连砍死两人,浅野长政与杉原家定也不甘示弱的拼命冲散这帮山贼的阵形。

    尼子家的众多武士愤怒的追杀着四散而逃的山贼,在二十多名技艺精湛的武士冲击下,他们完全就是乌合之众,近五十名山贼的士气瞬间崩溃。

    那名手持藤弓的山贼头领却还在顽抗,心里还在咒骂这群武士,:混蛋!我们都已经藏起来让你们走了,非要管这闲事。

    他咬着牙一箭射中一名尼子家武士后,正准备射出第二箭,突然一把长枪飞来将他击飞,他往后滑行了数步后直接没了声息,鹿之介跑上前抽出长枪,往那人的尸体上吐了一口唾沫。

    这一幕让浅野长政惊呆了,暗道:好可怕的力量,这家伙……

    战斗在尼子家武士愤怒的怒吼声中结束。

    战后,大家开始清理战场,山贼一共死了32个,活捉5个,应该是跑了十来个;尼子家战死三人,分别是:中野弥兵卫、大原幸次郎、和田秀纲,全部死于暗箭;伤一人:小林甚助。

    被山贼关押起来的村民们也被释放了出来,劫后余生的他们似乎并没有向尼子胜久等人感谢,反而聚拢在一起,警惕的看着尼子胜久等武士,似乎在他们眼里胜久等武士比那些山贼还要可怕。

    真木与市看着那些冷漠的百姓,正因为同伴的死而愤怒他对着那些村民怒吼:

    “是我们救了你们,难道你们没有丝毫感恩吗?”

    那些百姓只是战战兢兢的后退,并没有人开口回话。

    这时不知道是哪个村民开口大喊:

    “那些山贼曾经也是武士,天下变成这样难道不正是你们这些武士打打杀杀造成的吗?”

    “混蛋!是谁说的,滚出来!”

    真木与市与众多尼子家臣都怒了,纷纷拔出刀,救了这些人还被如敌人般对待,他们想杀了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

    村民中刚才说话的年轻人躲在人群里低着头,害怕得不敢再吱声。

    “够了!”

    胜久怒吼着制止真木与市等人,他也没有半点胜利的喜悦,对于他来说哪怕杀光50名山贼也抵不了弥兵卫他们的命。

    “所有人打扫一下战场后撤出村子,将弥兵卫、幸次郎、秀纲带走。”

    “遵命!”

    此时胜久心里格外难受,每少一个人,就少一分再兴尼子家的力量,他没想到自己只是简单的想去岐阜,竟然在半路就折损三名家臣。

    被抓的五名山贼哭喊着求饶,手下问他是否全砍了,胜久摇摇头:

    “把他们扔给那些村民吧!”

    “喔!”

    那些山贼听见胜久如此说,害怕得痛哭流涕,村民曾经在他们的屠刀下温顺无比没错,但那是建立在己方强大的基础上,现在把落荒的他们交给村民简直是比直接杀了他们还难受,会把他们折磨得生不如死的。

    胜久走着走着感觉背后有人,转头一看,只见一个浑身脏兮兮的男孩,并没有如同其他村民般害怕他。

    “谢谢。”

    那男孩对着胜久感谢的鞠躬,胜久轻笑一声,他转过身蹲下擦了擦男孩脸上的泥土微笑道:

    “你现在安全了,去找父母吧!别乱跑。”

    “我与母亲走散了。”

    胜久有些惊讶,难道这孩子不是这村子的人吗?又试着问道:

    “你父亲呢?”

    那男孩只是摇头,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胜久看着低着头可怜巴巴的男孩,起身牵住他的手轻声道:

    “走吧!我带你去吃东西。”

    “嗯。”

    男孩乖巧的紧紧握住胜久的手,仿佛很害怕再一个人。

    “你叫什么名字。”

    “纪…纪之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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