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久等人在岐阜又打扰了浅野长政几日,也分批宴请了不少织田家臣,有如佐久间信盛、泷川一益这种能带领一军出阵的大将,也有佐佐成政,原田直政等信长马迴役出身的母衣众;好在有利家、半兵卫与长政作陪,宴会间的气氛都比较融洽。

    佐久间信盛席间开玩笑般的说道可以收胜久为养子,然后再向信长进言让胜久留在织田家做直臣;胜久只能笑着多谢信盛大人的好意。

    岐阜虽好,但不是家,总归是要离开的;胜久悄悄将两枚金判交与阿弥后便告辞准备返回京都;

    如果交给长政,他肯定打死也不会收;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胜久与浅野长政也建立了比较深厚的友谊,原本平时话唠又不着调的长政,在为人处世与交际中却游刃有余,着实让胜久刮目相看。

    大家刚出浅野宅,半兵卫孤身一人牵着马已经等待多时。

    “半兵卫这是?”

    胜久又惊又喜,连忙冲上去抱住他的肩膀,虽然他大概猜到了,但真当半兵卫做出选择时,内心的感动无法用语言描述。

    竹中重治看着胜久这激动的模样,无奈笑道:

    “我都快被你摇散架了。”

    胜久闻言连忙恢复心情,将手收了回来。

    “半兵卫真的决定了吗?”

    半兵卫看着胜久如同一个孩童般兴奋的样子,莞尔一笑:

    “日后还请多多指教。”

    胜久整理好心情,郑重的对着半兵卫行礼:

    “信长殿下说过:武士以不可能创造奇迹才值得令人倾佩;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创造奇迹。”

    半兵卫重重的呼出一口也郑重的点头,他无数次设想过自己未来的生活,是继续在织田家不受重用的打杂?还是默默无闻的死去?

    这几天一有空便与胜久高谈阔论,把酒言欢;似乎胜久总能猜到他的想法,两人的想法总能出奇的一致,虽然相识甚短,但已互为知己。

    这时胜久带着歉意问道:

    “阿枳夫人同意你跟我去出云吗?”

    半兵卫点点头打趣般的笑道:

    “阿枳已经回岳父家居住了,我们说好了在外面安定后,自会回来接她;若你被毛利家打得屁股尿流,我就先逃回美浓安安心心的生活。”

    “哈哈,那你可能得儿跑快点,说不定毛利元就那老骨头都能撵上你。”

    哈哈哈~

    两人相视而笑,那晚在胜久问他愿不愿陪他去会一会西国谋神毛利元就的时候,半兵卫犹豫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妻子。

    以前菩提山城三万石领地丢了,他也没有难过半分,这些年唯一觉得愧疚的就是自己的妻子阿枳;这几年跟着自己颠沛流离,过着清贫的生活,曾经的首饰也早已变卖补贴家用,幸好有岳父安藤守就接济。

    真正让他下定决心跟随胜久的还是妻子,昨晚阿枳看出来了他的变化,他也对阿枳说明了胜久的情况;阿枳虽然不舍,但也明白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这些年意志消沉,唯有与胜久相聚后回家时眼神里才有曾经的光彩。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阿枳岂是不明事理的愚昧妇人?难道夫君忘了阿枳也是武家之女吗?”

    半兵卫在心里感叹,何其幸运,有妻如此。

    值得一提的是,半兵卫并非是以家臣的身份跟随胜久,而是以好友的身份加入尼子军助战。

    就在这时,从不远处走来两人,一看是利家与长政。

    长政知道胜久他们今日要走,所以赶紧拉着刚下职的前田利家准备再小酌两杯一下送送行,但突然发现胜久一行都已经准备走了。

    长政有些不高兴的嘟嚷着:

    “四郎真不够意思,原本我和利家准备给你践行的,这传出去还说我浅野长政小气,好友走都不送,我还怎么在织田家混……还有鹿介与八郎也是,作为家臣都不拦着你们主公吗?还有没有一点作为家臣的觉悟……”

    长政一上来便劈哩叭啦一大堆,鹿之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原本没脸没皮的恶八郎也不和他见识,因为比不过他,只能抬头看向天空装作没听见。

    而胜久眯着眼掏了掏耳朵,随后赔笑道:

    “这不是打扰你这么久了,怪不好意思的,别生气,下次你来京都,我一定在海蝶屋好好招待你。”

    “好,你说的,可不许收我钱。”

    “没问题,想玩多久玩多久,绝不会收浅野大人半个子,我把阿泷许给你当侧室都行。”

    “阿泷?算了吧!秀吉隔三差五就去找她。”

    这时前田利家也走上前开口说道:

    “一路多保重,若事不可为不可硬拼,有我们在,你日后总归是有落脚的地方。”

    胜久闻言分外感动,这些真心的朋友才是这一趟岐阜之行最大的收获。

    长政与利家也注意到了半兵卫,好奇看着那马匹上的包裹,长政惊呼道:

    “半兵卫你要陪四郎去吗?”

    半兵卫笑着点头回道:

    “我已经跟林秀贞大人说过了,他会代我向信长殿下解释,很遗憾不能再与大家共事了,但有的人总是喜欢冒险不是吗?”

    利家点头表示理解,他是知道半兵卫之才的,也不知道主公是无意还是有意,总是忽略半兵卫的存在,让他去做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四郎你才来几天啊?这就拐走了半兵卫,你知道秀吉在京都天天想着半兵卫去京都所代司任职吗?主公一直压着没放人,居然被你带走了。”

    “嘿嘿,这……”

    胜久摸了摸鼻子,怪不好意思的回答:

    “谁叫我和半兵卫比较合得来呢!要不长政也跟我走吧!”

    “不去,我还年轻……”

    哈哈哈~

    众人皆畅快的大笑起来,长政见挽留不了胜久,一改之前的样子,脸色也变得严肃,对胜久嘱咐道:

    “我在织田家职务卑微,无法帮到你,但四郎真心待我,我也报以真心;你一定需要人手,回到京都后去革岛相乐屋,那里有几名勇猛善战的三河武士,我在京作战时雇佣过他们,为首的名叫加藤教明,全都是以前参加三河一向一揆动乱被放逐的德川家臣,就说是我叫你去的;还有若要招募军势,切记不能招募京内的流氓地痞,可以找秀吉帮忙。”

    胜久感激的看着语重心长嘱咐他的长政:

    “四郎永远不会忘记在岐阜被长政你照顾的日子,可别先我而死,日后一定有福同享。”

    “打住!你先顾好你自己吧!可别白白死掉。”

    “哈哈,一定!”

    胜久带着半兵卫辞别了利家与长政。

    半兵卫回头最后望了一眼高耸在稻叶山上的岐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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