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长老是负责白笠山医疗的师兄,徐商陆早就回了药毒谷,一时半会儿也来不了。
洛司合静静躺在床上,脸色变得煞白。
叶双生在门外等着,走过来走过去也不肯离开。
“行了,血止住了,等过会儿商陆来了再叫他帮忙诊诊,他医术比我高明,一定能治好的,”绿衣从屋子里走出来,转头看向叶双生,“小师妹,他现在醒了,你要进去看看吗?”
“多谢绿衣师兄。”
叶双生点点头,没多说什么便走了进去。
绿衣将祝旷拉到一边,有些为难,道:“其实……有些事我没告诉小师妹。”
祝旷皱眉:“何事?难道……”祝旷有个不太好的想法。
“不错,那一剑实在是太狠了,伤及心脉,我……我只能暂时替他止血,吊住他的命。”
“希望商陆快点来吧,先别和小师妹说了。”
叶双生坐在他床边,看着面色苍白、衣衫敞开的他,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但是血还是渗在白色的绷带上面。
她轻轻握住洛司合的手,不敢用力。
“司合,你还疼吗?”叶双生望着那块被血染红的地方,有些哽咽。
“不疼了,不要担心。”他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看着她的眼睛哭红得和兔子眼睛一样,衣服也还没来得及换,身上还沾着他的血,头发凌乱的狼狈样很心疼。
洛司合抬手轻抚她的脸颊,很多话都没说出口。
“你为什么要替我挡着,你知不知道差一点儿,我就……我就见不到你了,”她的眼眶越发红了,“说好不再受伤的……”
洛司合轻笑一声,虚弱地说:“小傻瓜,我不挡,受伤的便是你了,我舍不得。”
叶双生抿抿唇,看着他。
无虚教中……楚千珩一拍桌子,震怒道:“你说什么!?没杀叶双生,反而伤了洛司合?”
“是……是,属下无能,教主饶命啊!”
楚千珩压制怒火,转身抽剑,剑光一闪而过,那唯一一个从白笠山逃回来的黑衣人当场毙命!
她的心腹上前道:“教主,那现在该怎么办?那剑上……”
“想办法叫那群人知道,剑上到底是什么,一定要让他们相信。”
“来了来了,徐公子来了!”温孤拉着徐商陆一路狂奔,冲到繁机峰。
徐商陆跑得满头大汗,急促道:“这又出什么事了?才几天啊一个两个怎么那么不惜命!”徐商陆本在药毒谷采药,结果莫名其妙就被这个自称是叶双生徒弟的家伙给拉来了,现下火气正大,一头雾水。
绿衣悄声道:“商陆啊,这我解决不了,伤及心脉,快些进去看看吧。”
徐商陆黑着脸进了屋,叶双生便先出来了。
他拆了洛司合胸口的绷带,看了一下,脸更黑了。
徐商陆将他扶起,道:“我施法重塑心脉,你自己忍着点。”他微微点头,没什么力气。
徐商陆拿出一种草药,用刀划开刚刚有些愈合的伤口,毫不留情。他借着灵力慢慢将草药植入伤口。
洛司合额上开始冒汗,他浑身颤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叶双生在外面自是没听到什么。
“疼就喊出来。”徐商陆没什么好脸色地看了他一眼,想着这个时候了还憋着。
洛司合小幅度地瑶瑶头,双眼紧闭。
第一株草已经被植入他的体内。徐商陆又拿出了第二株草,就这样植了整整五株。
他面色惨白,额前碎发已经被冷汗浸湿。
“长这么大没见过你这么不惜命的,也没见过植入五株回心辞还不吭声的。”
洛司合嘴角有点弧度,问道:“若是柳惜,你会这么做吗?”
“会。”徐商陆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回答。
“那你便懂了。”
洛司合身上的伤口开始渗出黑色的血,他眉头紧皱,一口黑血吐了出来。徐商陆拿出银针,扎在他后背上。
洛司合喘了口气,表情稍微好看了点。
“憋挺久了吧。”
徐商陆的表情反而很难看,道:“所以……你知道你中毒了?”
“嗯,剑上淬了毒。”他有些气不过,这家伙怎么什么都知道,却又什么都不说,可真是个傻子。
徐商陆突然站起来,指着他怒道:“我实话告诉,这毒我没见过,你还能活多久,什么时候去见阎王我都不知道!但是我能确定,这毒起初是没什么,到后来你就会昏迷不醒,”他扶着额,额角青筋跳了跳,“我之后去查查古籍,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来。”
“等等。”洛司合半躺在床上叫住了他。
徐商陆脚下一顿,转过来问:“怎么了?”
“别告诉她。”
徐商陆摇头叹了口气,转过身去,才发现叶双生一直在门外。
“双生?”
洛司合看向门口,只见她木木地站在那儿。
一滴泪从她脸上缓缓滑落,她凝视着他们二人,道:“为什么?为什么……要瞒我?”
他看着她,眼圈也红了。
“双生,我……”
叶双生提着一把长剑,把剑交给了徐商陆,道:“就是这把剑。”她看向那把剑的眼神中充满憎恨,若不是还需要它,她恨不得马上把它熔了,然后把铁水灌到那群黑衣人肚子里去。
月四看了眼那把剑,对月三道:“诶,老哥,这不是冥界才有的剑吗?”
月三托着下巴,仔细一看:“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的是。”
“行了,我拿着这把剑去查查到底是什么毒,双生,你记得每隔半个时辰要给司合换一次药,清理一下伤口,”徐商陆拿着剑拉住绿衣,“走吧绿衣。”
叶双生点点头,寸步不离地守在洛司合身边。
药毒谷的医书徐商陆大部分都看过了,他就跟着绿衣去了白笠山绿衣的医药房。绿衣的弟子也在帮着找,徐商陆也传信给药毒谷,说自己暂时不回去了。
月三和月四下山不知道去哪查这个毒了,祝旷忙于门中事务暂时抽不开身,又多增派了许多人守在繁机峰,也加大了巡查力度。
叶双生的三个徒弟带人搜山也一直没回来。
他们走后,洛司合将叶双生拉过,让她轻轻靠在没受伤的地方。叶双生本来不愿意,怕压着他的伤口,但洛司合执意如此,她便小心翼翼地趴在他身上。
他轻抚着她的头发,看着哭成小花猫的她,眼里充满了宠溺。
“别再哭了,你再哭,我也该哭了。”
洛司合威胁着她,自他受伤以来,叶双生哭得够多了,再哭下去怕是眼睛都要哭瞎了。
叶双生趴在他身上,吸了吸鼻子,道:“洛司合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死,我,我就……”
“你就怎么样?”他没有束发,一张苍白的脸反而显得更加温柔。
“我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不要你了!”洛司合笑了一声,听着她的威胁,抚摸着她的脸。
“不许笑……”她伸手捂住了他的唇。
叶双生听着他有些微弱的心跳,鼻子酸酸的。
“反正……反正你不许死!”
“好。”他稍稍抬抬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叶双生幼稚地伸出一根小手指,道:“拉勾。”洛司合有些无奈,但还能怎么办?宠着呗。
这一生,他对她是一见钟情,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烙在灵魂上的爱意。
半个时辰到了,叶双生从他身上起来,去打了盆热水,拆开他的绷带。她看着那个血窟窿,心疼极了。
叶双生拿出徐商陆特制的药膏,轻轻替他抹在伤口上。叶双生的手指是温暖的,很软。
待重新包扎好伤口后,温孤敲门进来了。叶双生有些激动,问道:“查到是什么毒了吗?”
温孤摇摇头,她脸上的激动很快便褪了下去。
“但是师兄弟们已经把那群黑衣人全部抓到了。掌门师伯叫我来问问师尊,如何处置。”
叶双生想了想,淡然道:“他们伤了司合,那……关水牢里去吧。”叶双生的语气极为平淡,似乎是她生气到极致才有的表现。
温孤偷偷笑了笑,兴许是在笑那些人以后的悲惨。白笠山的水牢在五大派中那可是赫赫有名的,进去了能被折磨个半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叶双生放开洛司合的手,道:“司合,你好好休息,我过会儿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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