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灵乱窜,叶双生被他们撕扯着,身上那件白衣竟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已全被染红。
红色的雾气窜入她的脑海中,她抱着头,感到头痛欲裂。一幅幅画面涌入她的脑海里,婚服、大殿、夙神、血泪、仇恨、弑魔阵……
“你竟联合他们一起杀我……”
“若有来生,再不碰情之一物!”
“若来世你我不幸相遇,我定会杀了你!”
那张冷漠的脸像是一把利刃,扎进她的心里。叶双生体内全是煞气,煞气带来了一股强大的能量,让众妖不敢再靠近,退得远远的。彼岸花蓦地印在额间,一身血衣忽然变成黑袍,她身上的伤全都不见了。
叶双生猛地睁开眼睛,那双柳叶眼中充满了恨意。她什么都想起来了,爱意被仇恨所替代。
什么真心,什么大婚,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是用来杀她的手段!
她缓缓站起,这一站,魔尊就真的回来了,她再也不会忘了。叶双生疯了似的大笑,笑自己傻,笑自己天真……
翻天倒海的法力一出,弹指间锁妖塔被震碎了,原先的高大建筑变成了一片废墟。锁妖塔里欺负过她的妖全都四散而逃。她没功夫管这些小喽喽,在废墟中腾空而起。
楚千珩感到异样,朝锁妖塔赶来。见叶双生出来了,她拿剑向她刺去。
叶双生毫不理会,手指头都没动一下。楚千珩现在根本没那个本事伤她,她一靠近,便被叶双生身上那股煞气弹飞出去,一口瘀血吐出。
洛司合恰好赶来,见到眼前这个仇恨冲天的她,就像是看到万年前她身死时的恨意,他下意识喊了句:“小……小挽……”
可她语气决绝,冷言:“不要叫我小挽,她早就死在了万年前的弑魔阵里!”叶双生说着,又补充了局:“被你害死。”
他的眼中泛着泪光,“双生,不是那样的……”叶双生扭过头,不想听他说。
他想告诉她真相,可不知怎的,就是说不出口。他突然一口血吐出来,在地上开了花。
洛司合心口隐隐作痛,他多想告诉她不是那样的,他多想去将她抱入怀中。叶双生站在原地,内心煎熬。洛司合红了眼眶,慢慢走近她。
叶双生唤出破晓剑,“呲!”一声响起,他的衣服被鲜血染红,她握剑的手抖了抖,表情依旧冷淡,没有任何变化。眼中甚至不抱有一丝希望。
他们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破晓剑终究还是沾上了洛司合的血。
刺眼一般的红色顺着破晓剑滴下来,滴到地上。
“叮当——”铃铛镯掉在他流出的血中,被血包裹着。
洛司合的心像是死了,哪怕知道她会这么做,他还是好疼,他的心好疼……泪水划过他的脸庞,滴落在破晓剑上。
叶双生收回了剑,回到了白笠山。
洛司合蹲下,手颤抖着捡起铃铛镯,想把它擦干净。可是为什么擦不干净了,为什么上面全是血?
月三他们收到信后,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可还是来晚了,她还是伤了他。楚千珩见他受伤了,跑过去想要扶起他,却被月四直接推到在地。
“滚远点!要不是你,他们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月三大声呵斥着。
月三和月四不敢带他去白笠山,便把他送回了极宫,还顺手把徐商陆也给捞走了。徐商陆心中不悦,感觉自己就像一件物品一样被带来带去。
徐商陆吼着:“惜命惜命!不是叫你们要惜命吗?这又是怎么了?”这两天他着实累着了,不是叶双生受伤就是洛司合受伤,他都快成他俩的专属大夫了。
月四将他拉到洛司合身边,道:“嗳,别废话了,你快给看看!”
徐商陆哦了一声,掀开他的衣服,看了一下伤口的位置,慢声道:“没事,死不了死不了,剑刺在这个位置可真是对方手下留情了。不过谁能伤得了你啊?”
月四把他拉到一边,悄悄告诉了他大概的事情,当然,没有说原因。
“这……真是双生伤的?”他看着洛司合那张平静到不正常的脸问着。徐商陆想不明白,之前他们还爱得死去活来的,如今怎落得这般田地?
他们都不说话,默认了。
徐商陆给他上药包扎之后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洛司合。他不知道为什么叶双生突然伤他,就算问洛司合他也闭口不答,最后他实在是不耐烦,没好气地丢下药走了。
徐商陆纳了闷,这是吵了多大的架叶双生才会这么做,这小两口拿命在玩儿啊。
月四盯着洛司合,道:“万年来你每一世都是我兄弟二人看着长大的,哪辈子受过这么多伤?你不怕双生真的杀了你?”
“她没想杀我,肯定没想,”洛司合有些心不在焉地摇摇头,双目无神,“她剑法那么好,怎么可能刺不中?”
月四翻了个白眼,道:“行行行,你这倔脾气万年不变,我们只能多牵几根红线,把你俩栓牢,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洛司合低下头,无奈地笑了笑,道:“红线已经断了吧。”
他顿时黯然失色:“被她亲手斩断……”
月三没有回答。他想了想,问道:“万年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让你们反目?”
万年前他们成亲之时,月三和月四突然被派出去办事,回来时一切都变了,莫挽死了,夙神跑去冥界想找她的魂魄,结果触犯天条被罚下凡历劫。他们知道的就这么多,谁都不提起这件事,这件事情并不光彩,他们没有多查,只管看着洛司合历劫。
当年参与此事的人都死绝了,天帝断然不会说出实情,洛司合又次次轮回,一点间歇都没有,哪有机会询问?也就这一世恢复了记忆。
“当年……噗!”他话还没说,便一口血吐出,感到浑身都疼。
他擦掉血迹,想继续说,可又吐了血,浑身疼。月三察觉不对劲,一探竟发现洛司合体内有一道禁制,这道禁制压下了真相。他是夙神,杀谁都不可能杀他,只好设下禁制来让这件事情永久不让别人知道。这道禁制就像一道枷锁,锁住了当年的事情,锁住了他的口,以及一切可以让这件事被人知道的通道,他根本说不出来。
洛司合急了,走到桌边,想拿笔写出来。可他刚有这个想法时,握笔的手开始疼,他忍不住一直在颤抖,面色难看,甜腥味涌上喉咙,写也不行……
月三和月四很惊讶,当年的事情该有多不光彩,让天帝做到了这个地步,他可是天帝的儿子啊!
洛司合瘫在地上,眼泪迟迟落不下来,在眼眶中打转。他无助极了,难道他们注定要这般收尾吗?
难道到最后他都无法开口解释吗?为什么会这样?想与一人终老为何就这么难?
叶双生一身煞气回了繁机峰。她去梳洗一番,收敛身上的煞气,叶双生把自己泡在水里,她很纠结。他既然会叫出那个名字,他肯定都记起来了。可是万年前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不是说爱她吗?那这一次接近她又是为了什么,再杀她一次吗?
她烘干头发走到练武场,三个徒弟脸上的担忧转为欣喜。他们这几天没有懈怠,一直在刻苦练功。
温孤迎面走来,道:“师尊你回来了!洛公子呢?他怎么没一起回来?”
叶双生不太开心,冷冷看了他一眼,只道:“别提他。”说完后教了他们几个进阶法术,便回了房间。
温孤有些疑惑,问着另外两人:“他们吵架了吗?怎么这么奇怪。”
姜知摊摊手,表示自己不知道。尤归寻反倒说:“师尊怎么怪怪的,感觉心情不太好。”
他们三个一起叹了口气,继续练习那几个法术。
叶双生躺在床上,感到很疲惫。
前世他不是和天帝设计杀了自己吗?这一世为什么要救她,他们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
他不是没有真心吗?他不是……该杀她吗?
他是神,而她是魔。在世人眼里,神就该被高高捧在神坛之上,而魔族就是恶人,理应诛之!神和魔在一起根本不可能!
是她太傻罢了。
可叶双生忍不住去想他,她今天刺伤了他,他肯定很疼吧。
她努力克制,不让那丝善念被仇恨所吞噬,她不想伤人。迷迷糊糊间,她睡着了。她实在是太累了,这一睡就是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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