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像一场强x,既然反抗不得,那就躺下来享受。左右想想,逃不开刷锅爆肝的命,还不如好好利用这机会充实提升,争取改造成功早日出院。
萧楚河再次沉淀内心,发奋洗碗,工作效率爆出令人可耻的潜力,那双手挥出的残影,就是几十年专注手速的老司机都望尘莫及。
长桑谷的后厨从轮班制变成全日全夜单班制,铁打的狐狸,流水的锅碗,他只要一进后厨,打开门出来就必定掏空身体一副纵欲过度的肾亏样。连走路四条狐狸腿都是颤的。
九尾狐之子对少谷主的怨气黑天压地。
锅碗炉盆午后再次堆满,从事重复性机械性体力劳动的萧楚河关上门刚要发愤图强,门上突然传来扣扣声。
“萧公子。”侍女天冬的声音平板无波。
面对此常阴阳怪气眼神洗礼他的女人,萧楚河不想输了气势,于是他摇身一变,召唤出仿佛百万滤镜加身的盛世美貌,拂袖开了门。
侍女见到他人形的壳子,三分厌恶七分嘲讽九十分忌惮的眼神混合凑成一百分的嫌弃。她什么也没说却仿佛已经说了一切地让到一旁,坐着轮椅仿佛游园踏青悠闲的另一个女人出现。她挑着唇角,眼神精准地远程投递,正话之前来了句寒暄,“萧公子今天也是倾国倾城啊。”
萧楚河:“……”
他悟了。天冬那一百分的嫌弃是这样的:大白天变成这样,呵,男人,你不就是想勾引我的少谷主吗?
仿佛被勾引的苏百龄问候完对方后,亲切征询意见,“放假吗?去故地重游与朋友欢聚一堂的那种。”
美人蹙眉,仿佛冰雪寒风柔弱小兽可怜的引人心软。但和外表不符的是,狐狸内心的想法黑乎乎一片:这女人又耍什么花样?莫非想出新招数搞我?
苏百龄也不催他,惋惜道,“俗话说一张一弛松弛有道,愿望早日康复因而昼夜不息的恒心虽然可贵,但也得讲究些劳逸结合,我见你着实疲惫想着提醒你欲速则不达,若是你觉得多此一举……”
即使面前是坑,但能从那该死的洗刷中逃离喘上一口还管那么多!他现在看谁都是脸圆的像盘子身胖的像锅子,再刷下去他以后吃饭只能手抓、出门看谁都是垃圾制造商!
世界上每多用一只盘子或碗,洗碗工的身心健康就朝毁灭更近一步,没有碗盘,没有伤害。解决不了问题,他搞不好会疯到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犹豫连一秒时间都没有,萧楚河揣着手走出来,行动间带起阵阵冷风。
“少废话,现在就走。”
苏百龄转身,将cue他纯情美貌进行到底。
“萧公子这么貌美如花,却甘心为我洗手刷碗,还可人可狐随我想人就人想狐就狐,一走出去不知多少人羡慕嫉妒少谷主福分滔天。话说回来,我至今尚未成婚,似我这般家底殷实天赋又高,自然要找个相貌才学无一不出挑的对象……”
她话讲到一半侧头正要对着当事狐,结果眼神一扫竟是一方冷空气。
“嗯?”苏百龄低下头,轮椅边自带柔光特效的美狐狸斜眼。
“你怎么变回去了?”少谷主遗憾无比,“多俊俏的鼻孔多优秀的下颌线,倘使要找门中意的郎君,必定当看这样的标准,我这还没欣赏够呢。”
一秒变狐狸的美人:脑子有病眼神不好莫非是间断发作?她这一刻的审美怎么突然端正,还觉出我与那四十八房一比简直是美玉与糟粕?还什么尚未成婚以此为标准!呵,我难道还真想成第四十九房不成?
冷脸跟后面的天冬目光定在狐狸良久。哼,男人。已经玩起了欲拒还迎。
一个箭步踏上来挤入中间,完美隔开一人一狐。
人间铁头化身的沈客卿请了人清理倒塌的树。大门的墙被砸破一块,正屋房顶穿了大洞,瓦也被拂开一大片。
邻里就近的几家男人来帮忙,塌掉的院墙还乱糟糟堆着,那晚上的事被守夜的汉子绘声绘色传出老远。再看沈客卿也是面红盗汗似患病,都忍不住问他,“沈先生,你是不是进来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要不去请请高人?”
沈客卿只能苦笑,自个儿吞下那隐衷。他哪里敢跟人家说墙是自己锤倒的树是自己撞翻的。
几人忙着锯树的锯树剪枝的剪枝,柳思思就在隔壁看着。脑海里不断回忆沈客卿一头撞倒大树自己却丝毫无损的画面。
她也是读过诗书认过字的。在闺中也曾看过坊间流出的话本。故事里的仙神手眼通天腾云驾雾。从前只当是写书人臆想有趣,因为人力有不逮,便幻想着神通物种的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而现在……
她将目光看向沈客卿。
那男子得了天神的眷爱却不知珍惜地推开,怀揣着打开新世界的钥匙却不去想怎么活成仙人该有的样子。天天如惊弓之鸟,怕被人识穿盖章非我族类。
飞鸟不去徜徉天空,堕落到走地还生怕自己融不入鸡群。简直可笑滑稽。
刘老爷已经让冯婆催促了好多次。那婆子说话竟然带了胁迫之意。柳思思并不蠢,仆从主意,冯婆子态度里夹杂强硬,可想而知刘老爷不过是把她当成捕捉沈客卿的棋子。这样的婚事,就算她配合给沈客卿下套,又怎么确保事成之后他们不会趁势做实名头一道处理她?她能得什么下场?
她是涉世不深,但不是蠢。
她煮好茶水端来,扮演着古道热肠的好邻居形象。沈客卿毕竟男子,家中又没有女人,洗扫浆洗柴米油盐并不是他长处,加之明显身体有恙,请的帮工休憩之时需要招呼慰问竟没个落处,这时候柳思思坦荡来帮忙,众人都觉大义,赞她人美心善。
带着面具习惯了演戏的女人深深把心思掩下。
树被锯成数截清理出去,院中一地落叶残枝,身体状况不佳的沈客卿不想自己一无是处,拒绝别人后拿着扫帚细致扫着,旁人劝他几回他只说没事。歇口气的汉子们手中的茶水被柳思思又添了一回,待一饮而尽之后大家还碗,将褂子往肩上一甩纷纷告辞。
沈家安静下来,只听见沙沙扫叶的声音。柳思思低眉,拿出新用的碗给他倒满,莲步轻挪送到面前。
“喝些茶水吧。”
沈客卿动作一僵,还处于无脸见她的情绪。
柳氏知道他的性格,将碗伸了伸,“你这是做什么?要和我老死不相往来?是因为我玷污了你清白?”
青年猛地转脸,“我不是……”
柳思思嫣然一笑,“我知道。”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是什么君子义士,讲不出深沉的道理,但我从来有几分任性,既然决定只求一心人,就不会藏着掖着,若能有两情相悦自是极好,若不是,他人无情我便休。人生爱恨,百年不到,何苦蹉跎?”
“有情,是情之所至。无情,也不过天意,坦坦荡荡,何须烦恼?”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难道你生为男子,还不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吗?”
沈客卿涨红着脸,满脑思绪凌乱不堪。他不是无欲无求,娶妻生子读书致仕的愿望中规中矩。他想过将来寻到贤惠体贴的伴侣,但活到现在并没有过风花雪月情根深种,对柳思思的好感也没有发芽成长到能立刻私定终身。
人生大事,将爱情视为灵魂圣地、又有莫名责任感的沈客卿,目前境况危机重重,哪可能和人突然儿女情长?
“对不起,柳姑娘。”青年羞愧不已,“我不能连累你。”
柳思思叹口气,没有说什么,只是坚持将一碗茶水给他,“喝口茶吧。”
沈客卿放下扫帚,接过那碗,默默地饮着。
柳氏转身,晦暗的眼神里冰冷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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