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且不得纾解的燥热正在卷土而来。之前一直以为自己纯粹血气太盛、思春虽迟但到的沈客卿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
他脑中灵光一闪,目光扫到木桌上燃着的香,不可置信道,“柳姑娘,你……”
柳思思见他目光惊震,顺着侧脸,那香袅袅升腾着青烟,仿佛勾魂的妖女在空气中起舞。她红唇一弯,感叹道,“看来你明白过来了。”
女人有些嘲笑他的愚蠢,“但是你不觉得已经迟了吗?”
沈客卿被她的翻脸骇到,几乎说不出话来,“为什么……”
以他这种害臊跟吃饭一样自然的脸皮,自然是讲不出‘你为什么要弄个哔药来睡我,简直不知羞耻’云云的质问。
柳思思正面形象在脑海里太过鲜明,导致书生现在根本扭转不过来,倘若换了别的女流氓,他早就脸红脖子粗地痛骂放荡。
他不好说,柳思思却没有什么自惭形秽的。
“为什么?”她笑出声,娇娇俏俏好似和情郎私会的女儿家,“我明明告诉过你。”
“自打看到你我便上了心,试问天下间有哪个女人会一而再再而三平白对一个男人好?你说我别有用心也好,说我轻浮无耻也罢,总之今日……”
“我势必要得到自己想要的。”
她说完,便似打量货品一般扫了一眼书生,将举得有点酸的手收回,“你不喝,也罢。”施施然起身。
绑着的人票侧脸,只见女人袅袅娜娜的背影,吱呀一声,门又关上,屋里恢复寂静,只除了他沉沉的呼吸声。
血香还在燃烧,他只觉得喉咙里越发干灼。他想不明白柳思思何以如此遽变。就像中邪似的。
即便是因爱生恨的女人,在打击报复男人之前,至少有荡气回肠的感情纠葛,而他和她,两年来邻里情分进退有隔。柳氏直言对他有情才一两日,即便他婉言谢她青睐,也没有对不起她。
他既无太多财物,也不是什么天纵英才,柳姑娘何苦对他执着不放,竟不惜使弄下作手段也要得到他?
得到诸多雅蠛蝶文学里被强取豪夺的女主角戏份,毫无自觉的书生根本不知自己即将面对如何不忍直视的剧情。
他浑身难受,便努力动着脑子分散注意力。傻傻地下定决心要规劝一时糊涂的柳思思迷途知返,肚里搜寻着什么‘感情不能勉强’‘天涯何处无芳草’的灵魂鸡汤,准备施展清高文人的正直之光,必要让起心强上霸王的弓悬崖勒马。
想着想着,人还被绑着,突然便情不自禁地扭动翻身,还无意识摩擦起床板。回过神,沈客卿俊脸一红,暗骂自己:枉自称什么洁身自守,一点点迷香罢了,如此下流举态,岂不令人齿冷?
于是夹着腿,咬牙硬是死死趴在床上,试图把自己当成块没有知觉的木头。
然而身体可耻的变化愈见明显。前几日夜里虽不得纾解,好歹还有勤劳双手自力更生,再不济撞个墙撞个树也解燃眉之急,如今碰上个捆绑play,忍无可忍简直要节操丧尽对床板做出猛烈输出之事。
别的雅蠛蝶男主角要么人x妖,再不济人x鬼,最次也是人x兽,可怜沈客卿,超脱三界直接飞升到了人x物。
若是依老司机阿黄的见解,如今这情况,那可是只能等待命定女王来个挥鞭驾驾驾的设定。届时疯狂甩头的画面,简直不要太黄。
门发出轻微的嗑嚓声,有人小心翼翼地溜进来合上,就在沈客卿憋不住想哭的时候,少年人压低的声音传来,“先生!”
沈客卿扭脸,聂小刀偷偷摸摸过来,直奔床前,一脚踩到床沿就开始弯着腰找他身上的绳结。“先生,我来救你!”
农家的窗是钉死的窗格子,少年只能瞅准机会从门偷跑进来。
许久未见聂小刀,他几乎没什么变化,一双眼睛机灵澄澈,对沈客卿之前的误会也丝毫没有芥蒂。“我守了沈家很久,我就知道那女人迟早要害你。”
“你……”沈客卿脸还红着,还是春日,汗却淌了一脖子。黄土墙上透进来的风都没能让他冷。
聂小刀生怕他死脑筋还觉得自己居心不良,一边扶他坐起来去解绳子,一边竹筒倒豆子飞快地解释,“我真不是坏人。先生和苏百龄认识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我跟她也不是一伙的。之前我有次遇到危险,是她救的我,她那个人养一堆漂亮小白脸,做事一时兴起,莫名其妙说要认我当儿子,结果没多久又走了,不知道想干什么……
我知道先生的事,是因为她有面神奇的镜子,据说叫什么通天镜,能看到别的地方发生的事,仙人的本事我也不懂,反正是我们这种凡人想破脑子也不知道的戏法。我就看到姓柳的女人和那什么刘老爷一家密谋说把你当大补丹上供给大官,说吃了你就能变仙人。”
沈客卿懵住。“吃……吃了我?”他又想起之前柳思思说聂小刀与人阴谋害他的言论。
左右两拨人都离不开吃,真是作孽。朗朗乾坤,连朝廷命官都……
聂小刀解完他手上的绳子又歪身去捞脚上的,动作间撞到书生大腿,沈客卿似痛非痛地嘶吟一声。
少年迷惑纯洁的眼神一递来,那种想要一头撞死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沈客卿红得不能再红的脸几乎憋成猪肝色。
聂小刀不打眼地偷瞧他两腿间,恍然大悟:此处必有那吃了就光想着和人发展一条腿关系的玩意儿!可怜的先生,那女人上交他之前还想先上‘交’他!这不就是那什么先x后杀吗?
“她心肠也太恶毒了!竟然强逼良男。”脑子也没控制住一黄的少年愤愤骂道。
沈客卿的老脸简直维持不住,艰难又艰难地示意他,“快……熄掉……那香。”
传说中采花大盗居家必备的春香?!柳思思这也太专业了!聂小刀吓了一跳,怕自己也吸毒发春,赶紧去把香甩在地上踩两脚,又快速过来拉起沈客卿就跑。瞧他满头大汗满脖子青筋的模样,心里暗暗念叨:这就是被漂亮女人哄住的下场。
书生被绑着有些时候,手脚有点麻,聂小刀搀着他行动,“赶紧跑,万一那女人……”
刚拉开门,两人就呆住。
聂小刀无语凝噎。
门外站着黑脸大汉和牛高马大的马夫,两人不善的目光正静静看着逃跑的二人组。
“原来是个半大小子。”黑脸汉子疑是老大,很不屑的语气,“乳臭未干出来管闲事,看来你父母没教过你量力而行的道理。”
聂小刀虽怂但倔,大义凛然,“光天化日你们还讲不讲王法了!沈先生犯了什么事,凭什么绑他,你这是助纣为虐!”
膀大腰粗的马夫几步跨过来,捉小鸡似的捏住聂小刀,任凭他怎么骂都动弹不得,一眨眼就给绑成粽子丢回屋里。沈客卿扶着墙使劲甩头,视线天旋地转,那黑脸汉子提起他也扔回去,两个难兄难弟滚作一团。
柳思思才出现在门口。
黑脸汉子摆手,马夫先行去套车马。他转脸对柳思思道,“此处虽隐蔽,但也只可保你三两月,之后你自己好自为之。”接着又说起聂小刀,“虽则是个小崽子,但处理不好,怕是误事,我送佛送上西,替你除了以绝后患。”俨然一副常杀人越货的熟稔。
骂完悍匪骂寡妇的聂小刀脸一白,开始哆嗦。
柳思思却道,“我还有事须得问他,不敢劳烦大哥。”
黑脸汉子哼了一声,不冷不热,“既然你有决断,我也不费那事。今日你我两讫,以后各奔前程。”替她又把沈客卿绑了,甩袖而去。
柳思思深深呼吸。垂头聂小刀正虫子似的在地上扭,她走过去,那小子看她的眼神有点复杂,料来是因为她的话而暂时保住小命,所以心里有点动摇。
一个人若是坏到透彻,那自然人人恨之欲其死,但若是适时似有好意,往往让人难抉爱恨。
聂小刀觉得柳思思不纯粹的恶和坏,让自己没法继续破口大骂。
柳思思先看他,她脸上只带着一点点笑,却像是晒着太阳的毒蛇,对走近的人没有危险,是因为有更重要的舒适在享受。
她身上完全看不出过往的一丝影子,仿佛皮囊里钻进别的魂魄,三分癫狂七分兴奋,在聂小刀眼里混合成了十足要发狂犬病的模样。
“怎么不继续骂我?”柳思思温柔小意的声线明明如初,不知为何却有无限违和。“因为我刚刚留了你一条小命?”
聂小刀皱眉,仰着看她腻白脸颊。一段时日,柳思思身上那种女人的媚,重了很多。
柳思思摇头,“人呐……总是这样。像条狗一样,听见别的狗吠人,也跟着吠,恨不得咬下两块肉来吃,可一旦那人丢根肉骨头过来喂,叫得再凶的狗都开始摇尾巴。”
她说完似是而非的话,幽幽地问聂小刀,“你怎么确定我丢过来的骨头不是带毒的呢?”
聂小刀:“你为什么要这样?既然你要做那刘老爷的小老婆,还给先生用那种香想睡他,就不怕刘老爷因为绿帽子……”
他还没说完,柳思思就娇声笑了。那声音不如少女清脆,也没有闺秀的含蓄内敛,就像方才桌上的那香,搔得人心脏发痒。
“你懂什么。”女人蹲下身,两颗黑珠子样的眼盯着聂小刀,“女人若是把男人当回事,他自然是天是地,若不把他当回事,他又算什么?这世道,若不是女人求生艰难只能依附,哪里来男人三妻四妾洋洋自得?”
“凭什么我只能千方百计找所谓的好去处嫁了求余生依靠?男人,那短命鬼,沈客卿,刘老爷,哪一个曾靠得住?一个一只脚都快迈进棺材的糟老头子,男人都不算,又能算什么?”
聂小刀看她眼底渐渐起了猩红,胆颤心惊。狂犬病,哦不,简直撞邪。那诡异,说下一秒她扯起他脖子来个咬肉吸血他都相信。
什么鬼?莫非柳思思玩性转,给沈客卿点春香,给自己吃了壮阳?
“苏百龄是谁?”柳思思温温柔柔地问他。
沈客卿性感粗喘在旁作伴。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