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既望。居澜生母曹忱因女儿孕事入禁庭。因隆冬严寒,邢筱的病又反复无常,夜里咳嗽的厉害,因而该日并无精神。但因是居澜的母亲,她不愿以病推诿,尤是欣然接见。曹忱在来禁庭前虽听教引指教过,但还有些模糊不清。由站班黄门领入坤宁殿后就在槅扇门前跪倒,结香出来迎候看呆了眼,“张夫人快起来。此刻不是参拜的时候,请随奴到殿中去见圣人。”邢皇后见她仓惶,连步调都带着十足的谨慎,“曹娘子别多礼。结香,给娘子赐座。”她反复回想的礼数就到此为止,不想国母这般随和的?邢筱指汝窑的一套盖碗,“今日特地备了碧螺春,我不知您的口味,若您吃不惯再教她们换旁的。张翰林自入职颇受陛下倚重,张娘子在禁中克勤尚俭,素得陛下宠爱。今日曹娘子入宫可有人为难?”曹忱自然就不曾提及她在阊阖被教引指责粗蛮一事,“多谢圣人过问。天恩浩荡,臣妇及家眷真是感激不尽。”邢皇后遂执银匙向八角博山炉中添檀香,“适才在阊阖处有人怠慢了您,吾已命拖去杖责三十。曹娘子于家是妇人,到禁庭却象征张娘子。她谨小慎微、如履薄冰、侍陛下勤谨,曹娘子万不要害她声誉有损。”
说罢皇后示意结香,“我尚卧病,话说久了总没精打采的。等我略微养好些再去探望阿照。刘贺,你送曹娘子去鹤庄阁。”她殿中刘押班遂拱手道:“圣人容禀,鹤庄阁的余殿头亲自前来接曹娘子,说是张充媛特意吩咐。”邢皇后眯缝着眼,“瞧她,真是小器。我还能将她阿娘生吞活剥了不成?罢了,由她去,省我一番力气。”曹忱要跪行辞别礼数,邢筱抬手制止,“免礼。曹娘子的心我甘之如饴,这繁文冗节就算了。”结香恭敬将她引出,献春与坤宁殿矮膝,“多谢闻女史相送。”结香与她熟络,从前在蕃邸就时常在一块打趣,“烦请你替我给张娘子请安,她近况如何?”献春颔首,“倒是不恶心了,只是腹大足肿,昨日发觉连腿都肿了。夜里不好翻身,睡得不甚舒适。”
殿门没有黄门站班,结香遂打趣道:“陛下不会又给张娘子揉腿按足罢?我听闻前些日林御医调了妊娠膏油,是免于孕妇腹长横纹的,陛下亦是亲手替张娘子涂抹。要说这圣心常驻、独得恩宠的本事还须是张娘子。她不曾收个养女甚么的给陛下送去?”献春遂啐她道:“小蹄子!娘子也是你能消遣的?你当陛下有多按捺不住?”结香却不羞恼,“寻常家户尚且有个通房丫鬟,这怎地就说不得?只为张充媛,陛下是彻底远了揽翠阁了。就算是显德公主多番央求,也不见陛下御幸林修容一次。”献春比了个噤声手势,“慎言。陛下怎样对待其他娘子同张娘子不相干。谣言止于智者。你是坤宁殿的领班女史,更应该明白祸从口出、隔墙有耳的道理。”她侧身为曹忱避开路,“曹娘子请,奴带您回鹤庄探视张娘子。”献春、结香互叉手施礼,即辞去坤宁,往鹤庄回。
途中曹忱屡次觑向献春,她倒是机警,知她不熟稔禁庭的礼数,“奴余献春,是服侍张充媛的贴身女史。”破冰后曹忱试探问:“阿照……张娘子在禁庭一向可好?陛下待她怎样?”献春应道:“的确有些波澜和坎坷,但娘子都闯过来了。人世怎有一帆风顺?这茫茫禁庭更如此。她揽得君心,占得盛宠,甚至可以说是专宠。陛下尚算是厚待她。”曹忱觉这话有些牵强,“尚算?女史这话怎讲?”献春觑她,扑哧一声笑道:“曹娘子唤我献春就是。咱们是一家人,不捯饬那些冠冕的官称。因他是陛下,九五至尊,他所以为的厚待有时并不遂人意。或许只是他的一厢情愿、清高自诩。”曹忱哀道:“您不知,我养女只图她平安顺遂,安康无虞。不成想她进了禁庭……恐怕她在陛下面前摧眉折腰,各事要做小伏低,是我们害了她。”献春对她入宫的真实缘由亦不甚清楚,“人要朝前看,后悔并无用处。曹娘子切勿在娘子面前露悲,免得她心绪萎靡,再伤了胎气。”
鹤庄阁。今上正宽褪了她的衣裳,揭开她的小衣给她敷妊娠膏油。“这孩子果真又大了些,我听林玄说预产期在正月。”她望向高高隆起的腹,“陛下怎地近日偏爱给妾涂这个?”他手摩挲着,清香的油就顺着白嫩的肌理润开,“你妊娠过于劳累,我总想替你分担一些。可天生这孩子要怀在你腹中,我是不能用甚么去接承他的。就连临盆我亦不能替代你,就只能在这琐碎杂事上多尽些心力。”说罢他替她拢好抱腹,在后松松系一个蝴蝶结,又替她围穿棉襦和褙子,后伸双臂将她抱起靠着四个软垫,“腿还疼吗?”她略微回想了一番,献春去了些时候,怎地还不曾带母亲回来?“阿娘她不会莽撞行事,冒犯了圣人罢……”
说着她急赤忙慌要穿履去问,他将她搂回榻上为她穿卷云履,“冬日严寒,你打算赤足去踏雪?”见有橐橐的走动声,她欢欣地朝外奔,他怕绊倒了她遂右足就不曾穿好,如今她一袜一履,真真是情急了。还不等献春开口提醒她圣驾在,曹忱就扶着女儿双臂哭笑交缠,“你受苦了!都怨你阿爹那犟驴脾气,要么怎么会得罪许营那杀才!倘或他没锒铛入狱,你自不必冒死去邀车驾,进了这仰人鼻息的黑心门庭啊!”张居澜生怕她说悖言,当即掐紧她手心,低声道:“母亲慎言……”
不等她来解释,里屋出来的人业已揭晓答案,他朝长辈欠身,“张夫人懿安。”曹忱如雷劈般怔在原地,只见他蹲俯在身撩起她的裙摆,此刻才看清她仅穿了一只履。张居澜几乎要无地自容,“陛下快起来。”他抬眸瞥她,“你?算了罢。你连腰都弯不得,我亦不愿你弯。”说罢他替她穿齐整,抬手摸了摸她的肚子,“这两月就烦请夫人费心了。”曹忱惊魂未定,拎裙就拜倒,这一动作使得他愣住,“怎么了?”献春啼笑皆非,“张夫人骤然想起未曾给您见礼,这是弥补。”他不好直接搀扶,遂眼神示意献春,“我原是受不起的。正月阿照临盆,不知夫人可有稳妥的接生产婆人选?”曹忱蹙眉,“臣妇便会接生。以前家中贫寒,哪有诸多人伺候妇人生育?居澜便是妾一人生得的,连脐带都是妾亲手所剪。”
献春不知这该是诚恳还是蠢笨,但依照今上和蔼可亲的神色来揣摩,他大概是爱屋及乌,不曾厌恶她的粗鄙习气,“既这样,一应临盆事宜便由我替阿照安置罢。夫人早起可曾用膳?快至午膳时辰,不如我们一同用膳?”献春于背后轻掐她的手臂,曹忱慌忙摆手道:“不了。妾随同下人用就是。”居澜几乎要厥过去,今上尤维持着笑容可掬,“大抵您是不惯禁庭规矩的,我亦不想拘束了您。献春,你在侧阁替夫人摆膳罢。一应份例按照郡君诰命来备。”献春应是,曹忱却不知该跪谢还是不该,遂只矮膝道:“臣妇告退。”今上揽居澜坐,“令慈倒是淳朴坦率。”幸好他没介怀,居澜尤赧然解释,“青州规矩不多,爹爹又长居衙门,府中小厮不多。家母不曾见识过高门望族的体统和繁华,初来禁中的确百般不适应,望陛下莫要怪罪。”他笑了笑,“我四岁开蒙,自幼钟鸣鼎食,金馐玉馔。或许比读典籍、比明四海之事,通达古今,我的确要胜令慈一筹。可既读书明理,我清楚天下人的疾苦和灾难,明白贫寒的不易和度日的艰难。凡是凭双手挣得现世安稳的人都值得称颂。她们不立于庙堂,是世俗的狭隘。女子本该有她们的庙堂事业,不应被轻蔑。我所观典籍,更对仰仗多些墨水就藐视他人的伪君子嗤之以鼻。我怎会怪罪,我原就很敬佩劳苦而豁达的妇人们。”
她感慨万千,遂与他共用了一顿膳食,两人和衣午憩过,他才欲起驾回紫宸。走时不忘叮嘱献春,“你要多注意些。就算产期在一月,如今她腹沉,行动不便宜,昨日取一碗熟水险些摔在脚踏边。她身旁总要有人看顾些。至于张夫人,她要走动亦须有鹤庄的女史陪同。”献春应是,他才一步三顾首的离开。她足足歇到申时才醒,见献春就坐在守夜的藤榻上,“陛下嘱咐我寸步不离的守着你,说你昨日差点磕到脚踏。他真是重视你这一胎,林御医怎么说?以他的高明医术早该晓得男女了罢?”居澜只觉后背都是潮潮的汗,“这火盆烧的太旺了,你撤掉几个罢。”献春用手替她扇风,“这不是火盆,是陛下的一腔赤诚。你的份例哪使得起这般多的银萝炭,这是陛下接济你的。每一个都是从紫宸挪来的。”居澜无奈道:“他整日管束我。不教我冷了寒了,饿了渴了的,真是比我爹爹还唠叨。”
可她,终究是没能被张净初关照过的。献春并不知内情,只笑道:“这就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就知足常乐罢。他对其他娘子不屑一顾,愿意整日来照看你,你还不喜闻乐见?你腹中怀的是他的骨肉,他这爹爹想多尽些力还不应该么?”或许是她惯了他的陪伴,或许有朝一日他将她弃如敝履她会失落。“林御医不曾告知我是皇子或公主。我每次问他皆回避。”献春纳闷,“这是何意?林玄又耍他那臭脾气了?就算他有两分能耐,尚且不能对您耀武扬威。”居澜乜斜她一眼,“你歇会儿。林御医原是研究疑难杂症,为医术臻于至善做准备。而忽有了我,他只能暂且放下他的抱负来迁就我。恃才傲物的人有许多,只要确有才德,就没甚么好说的。阿娘在侧阁?你将她请来同我说话罢。”
等人都清干净,曹忱才握她手说:“好孩子,现下没有外人,你有的辛酸苦楚都可以跟我倾诉。”居澜想了片刻,最终尤是笑的,“人世百味,苦辣酸甜。陛下待我很亲厚,我无甚好倾诉的。只是颇挂念阿娘与爹爹,不知你们在汴京居住可还习惯?”曹忱叹息道:“原你爹爹惨遭殴打后我已万念俱灰。不想你阿弟集结医官会诊,反倒将他救活了。陛下又将他提任京官,这是泼天的回喜事。起先建府我不习惯,竟不如青州自在。而后因你的缘故,贵妇人的马球雅集我亦去过两次,她们都嘲笑我见识浅陋、粗鄙习气。渐渐的我也不走动了,索性就在府中消遣。只你弟弟都在青州,不曾跟来的。他们也都大了,亦各立各的事业,我是懒怠管了,想着全由你爹爹做主罢。我只挂碍你,这妇人临盆不比旁的,是在鬼门关绕一遭呢。你岁数尚小,你阿弟说二十五六堪为最良育龄。”居澜颔了颔首,“我竟将这番事业提前了十年,也罢。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为陛下侍寝,迟早会有子嗣。生子固然凶险,避子就不伤身?这禁庭一向闻恩宠而动,倘或没有天子的眷顾,我人微言轻,会动辄得咎,甚至凄惨收场。”
曹忱连连哀叹,“只恨女娲娘娘捏人时偏颇行事,怎教生儿诞女的生死劫都搁在女子肩头,莫提发动时痛得撕心裂肺,就是十月辛劳和苦累亦不是等闲可熬过去的。”她见居澜面色不善,又匆忙改口,“你倒安歇些心。都说咱曹家娘子有生双儿的洪福,你外祖母就是一胎生了我与阿姊。你再瞧我,一胎生了居海和居涛。你姨母一胎得了衔华和佩实,说不准你亦能毕其功于一役。”可她们都因双胎而彻底损害胞宫,此后再未妊娠。在禁庭恩宠与子嗣就是嫔御立身的根本。若她不育,即使是有情分助阵,也怕是落得个朱颜未缺恩先断。“不管怎样,他是我的孩子,我定然竭尽全力来护他。”曹忱欲言又止,只谈起往事她必定伤怀。直与她共用晚膳,天色墨黑后献春来搀她,“曹娘子,一会怕陛下要过鹤庄,您还是回避为好。”曹忱震惊,“可……可阿照还有身孕呢!”献春看着她,甚是不解道:“陛下怎会不晓得张娘子正在妊娠?曹娘子您将陛下臆想成什么了?衣冠禽兽?”
说罢她推曹忱出去,命瑞英服侍她歇下,再进去掇水侍奉居澜擦脸,“困了?不如你先歇着,等陛下来了我遣人侍他盥洗安置。”她依偎着臂搁读书,“歇了一下晌,不那么倦怠了。”话音未落他就襟袍夹雪的来了,“阿照,外面落雪了,这是今冬第一场雪呢。”说罢他亲搀她起身,将鹤氅披到她肩头,容她靠近瑶窗去赏雪。她冁然而笑,“当真的。”但他仅容她站了片刻,说这牗不能丝毫不透风,怕吃了寒气要伤损身体。遂扶她去软榻,替她褪履,扶她躺好。等他盥洗回来她已临近梦乡,他尤柔声问:“后来腿还疼吗?”她迷糊答着:“阿娘,我其实哪里都疼。”他忍俊不禁,这可就棘手了。俗话说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倘或是全身疼痛却不知从何下手,他还是替她先揉髀股,温和拍她的肩,见她气息平缓揣测是已然入眠,他方独自和衣在她身畔睡下。
这样平静的时日持续到腊月晦,当日亥时他忽而觉得衣袖被攀扯,忙掌了灯撑身起来,见她粉颈遍是潮汗,不停的抽搐着,“陛下,妾疼。妾是不是要生了?”他揭开绸缎被子,见有血迹浸出,立刻披衣去吩咐,献春整日牵挂,又正值她守夜,忙支应道:“是充媛发动了?”他颔首示意,献春迅速吩咐窦初,“去将廊庑歇息的稳婆叫醒找来,另去请林御医,我去请张夫人过来陪产。”原该是兵荒马乱,但在今上与献春的双重把持下显得井井有序。很快皇后与林修容亦赶到鹤庄,见今上正替她擦着额头的汗,“阿照,你还需忍一忍。”两个稳婆火上房,如今宫口只开三指,想瓜熟蒂落也难办,他不顾被她钳疼的手,“林玄,不是服了催产的汤药吗?她都疼成这样了,你怎地还无动于衷?”林荇遂与皇后绕到珐琅屏风后,“张娘子真是福泽深厚。有陛下为她殚精竭虑,她就是死也无憾了。”皇后睨她,“如今张娘子临盆在即,修容最好说些吉利的。”
她的疼痛持续到第二日寅时,终于开了十指,已大汗淋漓,照理这时辰他理应去盥洗视朝,然而仍绊在鹤庄未有动静。林荇劝道:“圣人与妾俱会陪伴张娘子,负扆要紧,请陛下去更衣戴冠罢。”他挪动了半步就闻凄厉的嘶喊,几乎将他的心劈粉碎了。“钱瑜,知会崇政殿传诏,今日免朝。”林荇骇然失色,皇后则首肯他的念头,“皇嗣是事关社稷的重大事宜。谏官与御史们素来翘首以盼皇子的降生。有了身孕就有一半的可能得子,张娘子与皇嗣在今日就是紧要的朝政。”逐渐又未有动静,原是曹忱不肯她嘶喊泄了力气,命她将力都用在刀刃上。张居澜是咬不住牙关的,最终遂咬绢子隐忍,顺着稳婆的意思吞吐气息,使得力气。消耗到血流汗尽,不堪驱使,到目前迷离、青筋暴起,这番事业,真真是天底下最棘手、最煎熬的。
卯时三刻,孩啼声响起。邢皇后拍拊着胸,“张娘子颇耗了一番辛苦,还请陛下好生慰劳她。另恭喜陛下。”林荇伸脖向内张望,比起张居澜是否平安、有无耗费辛苦,她更介怀是弄砖亦或弄瓦,毕竟这涉关她的显德。此刻稳婆身影晃动,还在替新生儿清洗身体。曹忱在内安慰张居澜,“这头一胎是难比登天,但接下去可就容易了。”她满面慈爱地望着她的孩子,这个初时令她欣喜,中时令她忧虑,而今令她感动的血脉,稳婆终将孩子抱出捧给爹爹瞧,“奴恭贺陛下,张娘子为您诞下一位皇子。”邢筱遂上前对他道:“陛下还是先去瞧阿照为宜,毕竟她是最大的功臣。孩子有您事先挑选的乳母照拂,定会无妨的。”
内间内人才撤换了被褥,为她换上洁净的一套,曹忱不停替她擦着汗,见他来竟下意识挡着,“陛下别瞧了。女人家生了场孩子跟干了场仗,蓬头垢面的。”他示意献春,“请夫人先去歇息罢。”他向来是不容置喙的,他便在侧落座,摸了摸她的脸颊。她抽动嘴角勉强支出个笑容,“如今不施粉黛,未熏香料,连头发也乱糟糟的,陛下竟乐意瞧妾这般不堪的样子?”他去捉她的柔荑,“我家娘子一向是冠绝群芳的。若说不堪,说狼狈,你是为给我生子才变得这样。朗君总因繁衍生息而欣喜,为香火绵延而觉无愧于宗室。可今日我才知晓,繁衍后嗣于女儿家而言是偌大苦楚和磨砺。是母亲以生命的耗损和萎靡带来儿女的新生。”他遂执绢替她擦净汗珠,“安心歇息。”她轻轻颔首,或真是夜里不曾合眼,此刻觉头昏脑胀,如今腹中空空,想翻身却也踏实。
邢皇后仍在暖阁中安座,见他出来即问:“如今皇嗣落地,陛下亦可寝安。张娘子厥功至伟,陛下打算进秩她甚么位分?”今上缓气吃了半碗茶解渴,“阿姊意下如何?”邢皇后莞尔笑道:“阿照做贵妃亦无不可的。只我觉得您的御史台与台谏两院不会答应。”今上颔首,颇有些真实欢喜的笑意,“那就先进封阿照为婉容,等皇子周岁再进封不迟。”邢皇后与他颔首,“我回坤宁殿了。陛下好生照看阿照,生育固然是一道艰险关卡,产后亦是,万不能掉以轻心。”今上与她欠身,“今日劳碌阿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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