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了……”
严雪卿撇了撇嘴, 那追出去的六棱冰晶又飞回了她的身侧,绕着她慢悠悠地旋转起来。
大概是在大殿那会儿,她的冰山亮相太震撼了, 这导致她这一路上堪称畅通无阻,根本就没人敢伏击她。
碰上最好笑的一次是,拐角处的那家伙都举起武器、高高跃起了, 嘴里还喊着“留下买路财不杀”,在看到她的脸时,他当场在空中来了一招狸猫翻身, 紧急做出了姿势调整——
然后扑通一下跪在了她的跟前。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刚摩拳擦掌准备好开打的严雪卿:……啊??
你说不打就不打, 她岂不是很没面子?
——不过最后还是没打成。
单方面的殴打像是在恃强凌弱似的, 大小姐对欺负菜狗没有兴趣。
但她捋走了菜狗身上全部的财产,包括那可怜巴巴的“12”点积分。
好穷啊。
但是连12点积分都要抢的她, 那似乎都不能用贫穷来形容了,她现在的状态只能用“穷凶极恶”来形容。
卷王大小姐不能没有分数, 就像泡面不能失去调料包!
因此, 暴跳如雷的大小姐开始将目标对准了迷宫内的另一种生物——从这一刻起, 妖物的噩梦开始了。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遇到了一个奇怪的生物。
一个拥有三个头的……“人类”。
“真见鬼,刚刚明明看见它进来的……”她站在昏黑走道的入口位置, 六棱冰晶警戒地环绕。
因着这是第一个敢挑衅她的“人”,严雪卿的心底莫名多了几分高兴,就像挑到了皮薄的西瓜,总忍不住想切开, 听听那“嘣”一下裂开的脆响。
加之对方的造型过分离奇古怪, 嘴里还说着奇怪的话, 令她觉得手是愈发地痒了。
“你的异能,给我”、“现在就很强,融合后,会更强”、“冰,克制火,一定要得到”——大概就是差不多这种的怪话。
谜语人滚啊,说点人能听得懂的!
内心一暴躁起来,严雪卿也不多说什么,百来发冰球疾射而出,一时间地上、墙上冰雪乱溅,室内突降一场冰雹雨,遍地铺满了冰块的碎渣,很快又融成了汩汩的水流。
在一片寒气的萦绕下,三头人嘶叫一声,竟是毫发未伤。
“挺耐打的啊……”严雪卿有些意外。她确实是收了手打的,但对方区区一个二阶,竟然能硬吃那么多记冰球的高速撞击,只能说明他的体能强度要比普通的异能者更高。
莫非是专攻体能的身体专长异能者吗?
林暮晃在她眼里,也是属于这个范围的异能者,尽管他自称无异能,但……
她、不、信。
有了林暮晃这个前车之鉴,三头人的身体强度似乎也算不上太出格了。
至于这家伙有没有可能是“妖物”……?
别开玩笑了,这绝对不可能!
他身上,并没有“妖”的气息。
除非是身处于幻术状态,一旦妖物进行攻击,肯定会有气息泄露,不可能辨识不出来——对她来说,这个“常识”是根深蒂固、不可动摇的真理。
如果所有“妖”都能遮蔽气味的话,人类社会早就乱套了。
加之异能本来就种类繁多,表现形式也五花八门,相比之下,“区区”一个三头人,还能有当场变身成大鼻涕离谱吗?
但真正让严雪卿意想不到的是,对方在被冰球逼退之后,一边发出“嘶嘶”的啸叫声,一边将“手”按在了雪片半融的水中。
电弧噼啪作响,只一瞬间就顺着湿润的地板传导了过来,光从那爆开的电火花都能感觉到强烈的威胁。
——电击!
怎么可能啊,这家伙竟然有两个异能?一个人怎么能有两个异能,还是说她判断错了,对方真正的异能是雷电?
严雪卿这下是真没反应过来,硬吃了一记电流乱窜。好在她身上的衣服都是特制材料,只是让她的行动缓了一下。
但这一缓,就出问题了。
她没注意到,为了躲避电流,她一只脚已经踩进了后方的阴影里。
影子“嘶嘶”作响,蛇影疯狂地扭动着,眼见就要把她往更深的暗处拖去——
“搞什么啊,三个异能?”严雪卿气得眼珠子都红了,“行啊,你不讲武德,那本小姐也不跟你搞什么公平对决了!来啊,看招!”
十分钟后,三头人被锤得抱头鼠窜。
左边的头开始叨叨:“小奕啊,就跟你说别挑这个囡下手嘛,咱们这点三脚猫功夫,哪顶的上她戴上十个戒指,咔咔给你放十个异能……”
火球、水箭、风刃、球状闪电、毒液……
如果不是有阵法保护,整条通道恐怕都要被严雪卿炸塌。
寻常异能者身上出现一件都罕见的法器,这会儿在严雪卿身上跟批发似的。她十根指头上叮叮当当挂满了珠光宝气的戒指,每一枚都闪烁着金钱的霸权。
右边的头开始逼逼:“我好好的雷电异能,你他妈给用成这样……你行不行啊桑嘉奕?快点把身体指挥权让出来,让老子来!看老子把这老娘们揍得哭爹喊娘!”
“不、不给……!”
“我操,你给老子等着!不就是仗着灵魂强度最高吗,老子只要祭品吞得够多,这身体迟早归老子说了算!到时候老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的头给扒下来!”
它正骂着呢,突然脸上硬捱了一记冰球,立刻忘了先前自己说了啥,嗷嗷大叫:“快跑啊,妈的,留在这里是等着被疯女人弄死吗?”
如果说刚才的冰雹是“疼”,那现在的冰球硬度强了不止一倍,砸在脸上像是被铁球砸中了一样,它感觉颅骨都快被砸碎了!
桑嘉奕不再恋战,果断转头就跑,宛如水融入海中一般,倏地消失在了走廊的黑影中!
但它没想到的是,它没能甩掉对方!
严雪卿勇猛地追上来了!
而且是那种紧咬不放、仿佛不把它活剖誓不罢休的追法!
“你竟然让本小姐用掉了最喜欢的法器……”
戒指上红宝石的艳丽光芒一节节黯淡了下去,严雪卿怒气值达到了顶峰:“混账,给我以死谢罪!”
她也不知道自己追了多久,最终,她停在了一条近乎全黑的小巷前。
这条通道比起正常的走廊要狭窄得多,如果说普通的走廊宽度是两个人勉强能并肩,这里的宽度就大概只有一半了。
如果是肌肉壮汉,恐怕还得稍微侧着点身子走。
这样的环境,的的确确能称得上一句“狭路相逢勇者胜”了。
因着三头人有疑似“操控影子”的异能,严雪卿也没傻到要客场作战,遂开了个手电筒,往里头照了照。
然后,她沉默了。
里头的场面大概会让绝大多数人做起噩梦,数量惊人的双头人摩肩擦踵,挤满了整条小巷,像是游魂一样来回地游荡。
它们的表情是如出一辙的呆滞,仿佛批量复制粘贴出来的一般。因着走动的时间不一致,它们经常会撞上前面的后背、脑袋,但没有“人”叫嚷。
被撞的和撞人的像是两颗保龄球,弹开后就没有下文了,只顾着继续行走、转悠。
……这是什么丧尸大军。
严雪卿头皮发麻,手电筒一晃,她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抹格格不入的鲜红。
那似乎是——
嫁衣的下摆。
她将手电筒往上一照,后背突然一凉。
穿着嫁衣的女性正斜靠在高台的躺椅上,呈现出不正常青白色的玉手捏着一张请柬,宛如在压制什么情绪似的,手连带着请柬一起微微抖动着。
随后,她直起身,愤怒地将它撕得稀碎!
正是她这一动,让严雪卿瞧见了——
那红盖头下头,空无一物。
这位新娘,她没有头。
“是这么穿的吗?”
潘千葵看了眼卫承乐,后者给了她一个“我也没结过婚你别问我啊”的眼神。
“那我……自己看着办了啊?”
“随便。”
“喔。”
卫承乐等了会儿,她真的没后文了,一丁点“你能帮下我吗”的意思都没有,埋头一个人跟嫁衣对抗起来。
——好似他一个大活人在这里的唯一作用就是当个饭桶。
他看不下去了,手一提一抖,那条嫁衣就被抖开了。
“拿去。”
换来了对方开心——虽然不明显,但确实能感觉出来——的道谢声。
这家伙的异能不会是“让任何人都心甘情愿变成她的老妈子”之类的东西吧……卫承乐窝火地想。
幸好嫁衣并不繁琐,反倒是很好套的款式。
潘千葵垂着眸认真地绑着系带,原本像是冰山雪的少女当即就多了热烈的颜色,乌发雪肤的模样绚烂夺目。
卫承乐看着认真忙碌的少女,心里莫名浮现出一个念头——
不看脸的话,这丫头还是蛮好看的,应该是在外头会有很多人追的类型……
潘千葵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虽然……即便是知道了,她应该也只会“哦”一声。
她只庆幸头饰并不是凤冠,而是有点近似异域风格的额链,让她的脖子得以轻松不少。
一点水滴般坠下来的鸽血红宝石正垂在她的眉心,弄得她有些痒痒的,总是想忍不住拿手去拨弄它。
“都穿好了,怎么还是没反应呢?”
系统猜测:[难道是没化妆?]
这触及到她的知识盲区了。
她想了想,尝试拿起一枚嫣红的口脂纸,放在唇边抿了抿。
——没、没沾上。
少女的唇瓣依然是漂亮的蔷薇粉,在异常鲜艳的嫁衣的衬托下,便略显得苍白了。
[葵葵你得加水。]
原来是这样……
她用舌尖将唇瓣润了润,尝试着又抿了一次——
蔷薇粉被绮丽的大红所覆盖,像是一朵被精心呵护的花得以盛开。
“这样……可以了吗?”
她微微抬起头,询问道。
泼墨般的长发像河流般在她雪色的肌肤上蜿蜒,眉间的一点红更是让少女的韶秀姝丽增添了一抹懵懂的冶艳,几乎要把人的心魄一起攫走。
大门轰然打开,外头传来了隐隐的唢呐和铜锣声。
“我说啊……”
话痨哥冒着小命不保的风险,锲而不舍地追问:“如果是普通朋友的话,嗯,你以后得参加她的婚礼,在下头微笑鼓掌,还得真心实意祝她和别的男人早生贵子喔?”
“……”
日兄的脸色好像很正常,不会吧,难道他真的对富婆没感觉?
话痨哥继续假设道:“你要在台下看她穿着婚纱扑到别的男人怀里。他说他爱她,她说我也是,然后司仪会说,‘新娘美,新郎靓,他们简直天生一对!要不要亲一个!’,在场所有的亲朋好友会一起起哄,然后……”
“没什么好考虑这种情况的,普通朋友就是普通朋友。”
林暮晃突然停住了脚步。
这种情况下出现了接亲的队伍,不得不说,确实是十分可疑。
小纸人撒着鲜红的“纸花”,一边走着,那些红色的花瓣就飘飘洒洒地落下来,好一派欢腾的氛围。
“哦呀,这是谁大喜的日子呀?”鬼母窃窃地笑,“妾身能否也讨个好彩头呢?”
小纸人竟然停了下来,从怀中掏出一份请柬,递给了鬼母。
递完,它还原地蹦跶了两下,显得十分高兴,颇有种“要来参加婚礼一起开心开心吗”的热烈欣喜感。
“男方……不认识。女方,潘小可,嗯,也不认识……”
她正想继续往下看看给二位新人的恭维祝福,什么“天造地设”、“天生一对”、“生死相依”之类的,请柬却突然被夺走了。
气得鬼母原地跳脚:“你抢什么啊?喂,这是它送给妾身的请柬!什么人啊……”
话痨哥:“大姐,你安静点啦……”
喂,你这妖不会是读不懂气氛吧?
没看到日兄周围的空气,黑得都快淌出污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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