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葵——!]
系统痛哭流涕地扑了上去, 长长的代码飘得像是两条海带:[我好想你啊——!]
潘千葵刚从忏悔室出来,就被撞了个满怀。
还好系统轻飘飘的,抱在怀里也像是拥着一团气。即便是这么横冲直撞过来, 她也只是稍稍倒退了一小步——是被吓的。
“系统!”她担心地摸着系统圆乎乎的后脑勺,“你没事吧?”
林暮晃幽幽道:“千葵, 它真的没事。”
刚才在里头的时候, 即便是接吻的间隙,她都要见缝插针地问别人的情况——
「啊、嗯……所以、师父他、还好吗……」
「哈、呜……雪姐她……怎么、呀……她、怎么样了?」
——恼得他一度想回小世界, 给那群人通通立块碑。
明明他都一一回答了,结果这会儿,她竟然用那么专心的眼神, 捧着系统又问了一遍,连余光都没分给他一个。
——所以说, 这碍眼玩意儿到底要在她怀里呆多久啊!
顿了顿, 林暮晃以状似无意的语气道:“它过得还挺好的, 因为有了实体就开始大吃大喝, 还胖了一些。”
说着,他可怜兮兮地拉起袖口,露出一截骨节分明的手腕:“千葵你看我, 任务太苦了, 我累得吃不下饭,瘦了好多……”
潘千葵果然心疼了, 赶紧问他“你现在饿不饿”。
系统:……喂!
它眼睁睁看着牲口微低下头, 表面上露出一副失落的模样, 嘴里说着“没关系, 见到千葵我就不饿了”之类的茶言茶语, 但实际上, 在潘千葵看不见的角度,他悄悄勾起了唇角,对它露出一个挑衅的眼神。
仿佛在说——
“看,她还是更喜欢我多一点吧?”
它本来还在泪汪汪,这会儿一下子火冒三丈。
它跟林暮晃呆了也有一年多,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它也逐渐淡忘了先前潘千葵还在时的对他的种种意见和龃龉。
虽然面上不说,但它心里差不多也认可了对方,觉得“这人好像也没那么讨嫌嘛”。
但小宿主一回来,那些几乎要被遗忘的记忆,连带着那会儿对他横眉竖眼的不爽……在这一刻,新旧仇一齐复苏了!
——混账,不准打扰它跟小宿主的甜蜜一人一统世界!
它等了那么久,才等到她出来!
男主等了一年多是不假,可是它也是掰着手指头、一天一天熬过来的好吧!
霸占了小宿主这么久,现在还要来跟它抢关注,林日光,你当个人吧!
思及此,系统奋力伸出一团气,紧紧地抱住了潘千葵的手……哎,手?
碰到了金属的冰凉感,系统一愣,才发现她的无名指上,赫然带着一枚极其眼熟的戒指。
——哎,那不是以前林暮晃经常会拿出来、一个人默默盯着看的那枚吗?
它内心忍不住发起了牢骚:牲口的速度可真快,进去一趟的功夫,婚戒都给人套上了……这是多迫不及待啊?
这也就算了,重、点、是——
她指根处叠了一层层的咬痕是什么情况?
它心里一紧,“唰”一下,把少女遮遮掩掩的袖子给扯了上去。
在她“哎、别”的慌张阻止中,它瞠目结舌地看到,少女露出来的肌肤红肿靡丽,深深浅浅的印痕触目惊心,宛如一朵被碾了又碾的桃花。
在沉默了好一会儿后,系统震惊地说出了心里话——
[葵葵,他们这是在忏悔室里同时放了一百条狗来咬你吗?]
在少女满脸涨得通红的尴尬神情中,林暮晃若无其事地回
过头,随意地抬起手。
局长本一直在旁边当孙子,在看到这个几乎要化为梦魇的熟悉手势后,撕心裂肺的惨叫当即冒了出来:“好汉,不——要——啊——”
伴随着地动山摇的轰鸣声,土石稀里哗啦地崩塌。
想到忏悔室那高昂的造价,局长两眼一黑,彻底昏死了过去。
“阿葵!”
伴随着这声呼喊,深深的拥抱也一起给了过来。
潘千葵把手轻轻环在对方的腰上,柔声安慰着:“雪姐,别哭啦……没有提前跟你们说一声,是我不好。”
“以后还走吗?”
“不走了。”她想了想,觉得这样还不够,又重重道,“真的。”
“我还以为阿晃是在骗我们的……”严雪卿哽咽着,把少女又搂得紧了些。
她跟卫承乐一直以为,林暮晃说“要把千葵带回来”是在发疯——毕竟他这人一向疯得很,区别只是,他这一次是冷静着发疯,疯得格外彻底罢了。
但听他说得多了,少年的态度又是那般的笃定和坚信,她有时候竟真会生出一些不应有的希望来。
寥寥几次,她从深夜醒过来,在半梦半醒中,她以为时间又回到了繁星明朗的夏天。
她和少女在夜空下吹着风,她絮絮地说她的烦恼,说那些从来没和外人说过的忧虑。
自从少女走以后,她再也没有提起过那些话题。
偶尔会跟卫承乐说起,她无心道:「要是阿葵还在就好了。」
然后,两个人就会一起陷入短暂的沉默,再之后,不知是谁先开的口,二人便不约而同地说起别的事了。
是一些隐秘的心照不宣。
少女送给她的晴天娃娃,一直被她挂在窗边。每当风轻拂过的时候,伴随着木风铃清脆的摇摆撞击声,娃娃一圈圈转动着,仿佛少女在温柔地提醒她:今天又是一个好天。
“咳。”卫承乐清清嗓子,递过来一叠纸,“擦擦吧,不然跟犯了癔病一样,我怕小潘都想替你叫个救护车过来。”
严雪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到底还是松开了潘千葵,接过了纸。
卫承乐用难得温柔的姿态,虚虚地抱了下少女,又拍了拍她的后背:“欢迎回来。”
意思意思抱了一下,他就赶紧松手了——他怕抱久一点,林暮晃的眼神要把自己的后背烧出个窟窿洞。
严雪卿擦干了脸,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啊对了,阿葵……”
她从扇子的储藏空间里找出一本书,递了过去:“这是冯哥出的书……他送了一大堆,我们每个人都有了,这本是给你的。”
潘千葵接了过来,没有立刻翻开,而是问道:“雪姐,你一直带着它吗?”
——少女又一次发现了。
她常会为少女的细腻感到吃惊,就像以前每一次不开心的时候,对方都会过来轻轻地抱抱她,再问上一句:「雪姐,你想跟我说说话吗?」
是的,少女说对了,她一直把它随身带在身边。
——因为希望着再重逢,所以,从来没放下过对你的思念。
这一刻,严雪卿几乎要泪流满面。
她别过头去,没敢再多说话,闷闷地岔开话题:“你先看吧……我去给冯哥打电话,跟他说这个消息。”
潘千葵听话地点点头,翻开扉页,慢慢地往下看去。
这本书是一本记录性质的回忆录,内容是冯骁在月蔓实验室那心惊肉跳的潜伏生活。
听说直到现在,它都还占据着畅销榜的第一,出版后加印了十几次,一度达到了洛阳纸贵的效果。
在序言的后半段,冯骁按照惯例,真诚地感谢了一大帮人。
感谢媒体朋友的鼎力支持,感谢出版遇到重重阻碍时不遗余力帮助他的编辑,以及特地感谢了及时掩护他的卫承乐和救了他命的林暮晃,还感谢了严家(尤其是严雪卿)的支持。
在最后,他写道——
【谨以此文,献给生育我的母亲,以及我的外甥女小葵。】
潘千葵合拢书页,眼眶通红。
恰逢这时,严雪卿递来了手机,那头传来了嘈杂的闹声:“什么啊,猜猜是谁……我咋猜得到?小雪,给点提示呗……”
听见熟悉的声音,在泪水夺眶而出前,她先一步对着那边应道——
“大舅。”
那边原本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话,在这一刻,好似声带被锐利的尖刀斩断了一般,他的声音完全消失了。
好一会儿,对方才以难以置信的语气,喜极而泣地喊出她的名字——
“小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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