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烟雨色

    这次接吻的时间很长。

    他是在虔诚亲她,  心无旁骛。

    她也忘了时间……

    脑海里似是什么都没想,就是两人在一处,应当如此,  所以如此。

    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多余的念头。

    只有暧昧和爱慕藏在温暖柔和亲吻与偷偷的心跳声里。

    不多不好,  刚刚好。

    ……

    等他松开她唇间,她眸间尚有缱绻在。

    他温和看着她,  轻声道,  “殿下回吧。”

    她神色也似在方才的亲近中没回过神来,  淡淡道,“你,  今晚不送我回去吗?”

    一直都是他送她回寝殿的……

    她问他也合情理。

    他笑了笑,  没说旁的。

    “笑什么?”她凝眸看他,  美目含韵,眸间还有方才的潋滟在。

    他低声道,“我不想送殿下回去。”

    “为什么?”她刚问完,  似是忽然想到什么一般,  脸色微红,  避过他的目光,心还砰砰跳着,轻声道,  “那,我先回去了?”

    他唇畔微微牵了牵,“阿卿。”

    他唤她阿卿……

    她心底微滞,她听过他这样唤她,在梦里不可描述的时候。

    她重新抬眸看他,又不全然敢看他,  是看了一眼,目光就往下,落在他一丝不苟又禁/欲的衣领上,似是沾染了旁的意味,她的心跳声比刚才更乱了些,目光只得再次往下,尽量避开这处。

    只是下落的目光还来不及去到别处,他再次亲他,这次很短,她只来得及抬眸看他,他轻声,“晚安,明日见。”

    她眨了眨眼,修长的羽睫似振翅的蝴蝶,低声道,“晚安……”

    她矜持转身,然后脚下快步。

    他还来不及笑,又见她在屏风前驻足,抱起地上的‘没想好’一起出了书斋。

    他嘴角微扬,笑若清风明月。

    又见她抱了‘没想好’从书斋外折回,出现在屏风后,他看她,她举起‘没想好’的猫爪子挠了挠,“生辰快乐。”

    他看她。

    她轻叹,“替‘没想好’说的,它这么喜欢你,肯定也想说‘生辰快乐’。”

    “哦。”他唇畔莞尔,温声道,“那替我谢谢它,我也喜欢它,比它知道的,还要喜欢一些。”

    她再次眨了眨眼,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要不,它别走了?”他压低了声音。

    涟卿脸色红透,这回是真抱着‘没想好’转身走了。

    他低眉笑开。

    ……

    等回了寝殿,宽衣入了浴池中,涟卿脑海里还是方才的一幕。

    尤其是最后,他俯身临近,要不,它别走了?

    她眼下想起,心跳还会加速。

    她又不傻,听不出来他在挑逗她……

    她仰首靠在浴池边,目光空望着半空中,心中轻叹一声。

    今日,原本是糟糕透的一天,却仿佛因为最后同他一处短短的时间,好像一整日的基调都变了……

    仿佛唇边还有糖葫芦丝的甜意,如蜜糖一般。

    等从浴池中出来,她扑了浴袍,在铜镜前慢慢擦干头。

    她沐浴时不喜欢旁人伺候,从前惠嬷嬷总是在屏风后看着她,何妈却不会,只是她今日心中胡思乱想着,中途时间有些长,何妈来后殿问了声,“殿下还好吗?”

    听她应声,何妈便没有在后殿久留。

    这让她不觉得突兀,也自在。

    等在铜镜前擦干头,换了身宽松的睡袍出了后殿,见何妈在内殿中伺候着,也听旁的宫人唤她一声“何嬷嬷”。

    她上前,何妈和宫女都朝她福了福身,“殿下。”

    她也跟着唤了声,“何嬷嬷。”

    岑远管她叫何妈,但在东宫中都唤的嬷嬷,涟卿也如此,只在四下无人的时候,亲近唤声何妈。

    “何妈,今日,真的是太傅生辰吗?”她问起。

    何妈笑道,“是,今日是太傅生辰。”

    原来,真不是假的……

    “殿下看书还是歇下?”何妈见她床头有夜灯的习惯。

    “今晚不看了,歇下吧。”她今晚应当也看不进去书了。

    何妈笑着应好,又上前,俯身将案几前的檀香松了松,轻声道,“檀香有凝神静息之用,但多了会依赖,殿下先歇下,晚些,等殿下睡了,老奴再过来熄了,慢慢地,睡前就不用了。”

    涟卿是记得当时夜里总梦魇,睡不好,惠嬷嬷点了檀香,说入睡得快。

    听何妈这么说,她轻声应好。

    何妈又端了一侧的杯盏上前,“睡前喝杯牛乳,过些日子就好水了。”

    她接过,喝不了太多。

    但喝下去时胃中暖暖的,也很舒服。

    “是殿下的猫?”何妈看到床下溜达的‘没想好’,“今日在太傅那里也见过。”

    涟卿笑道,“嗯,它叫‘没想好’,它喜欢往太傅那里去,白日里大都在太傅那里。”

    何妈也跟着笑起来。

    涟卿俯身抱起它,‘没想好’仔细打量了下何妈,它精得很,何妈是生面孔,但主人同她很熟,它也在熟悉中。

    何妈问道,“殿下,要不要把它抱出去,放外阁间里?”

    何妈是怕它扰到殿下休息。

    “喵~”没想好自己先抗议。

    涟卿笑道,“没事,我习惯同它一处,它不吵的。”

    涟卿说完,何妈也没再坚持,“那殿下歇下吧,老奴先出去了,这几日老奴值夜,殿下有事唤一声。”

    涟卿应好。

    何妈福了福身告退。

    涟卿这才放下‘没想好’。

    ‘没想好’想也不想,就两腿一蹬,跳到她枕侧,蜷着身子进入打盹儿前的准备。

    涟卿也上了床榻。

    不知是不是何妈在的缘故,即便今晚没见岑远在寝殿外的春亭中看书,她心中踏实安稳了许多,也不像早前那么焦虑,而是心中慢慢平静。

    ——  我也会同殿下一道去鸣山书院……

    她侧躺着,脑海中想起岑远的话。

    好像有他在,即便同行的还有信良君,这一趟鸣山之行也不是那么糟糕了。

    甚至,心中隐隐还有些期盼。

    国子监论道在即,她准备了不少,心中还是不免会紧张;但想到他在一旁,这种担忧又慢慢散去。

    他在,她好像就不怕了……

    床榻上,涟卿再次翻身,最后,目光凝在一处。

    他今晚亲了她三次。

    每次都有不同。

    他,应该是喜欢她吧……

    想起在寒光寺,两人在旧仓房的时候,她其实抬头时也亲到过他唇边,他平静道——你不是特意的,别介意。

    但今晚,他是特意的。

    她想起从屏风后见到岑远同魏相在一处的第一眼起,到长廊相遇,到书斋授课,到同郭维一处打火锅,到听说他入宫,她焦急与他撞上,再到眼下……

    好像点滴细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还有在寒光寺时,离开的那道背影。

    她看了很久,怅然若失。

    他就似春雨无声,一点点润在她心里,一直平和,宁静,就连今日的亲吻里也透着温柔和矜持。

    喜欢过这样的人,应当很难再对旁人动心……

    早前的岑远,是不是也这样?

    在她不记得的时候?

    ……

    她以为今晚会辗转反侧很久,但许是心中安稳,又喝了牛乳的缘故,其实没多久就睡着。

    晚些,何妈入内,见她睡熟了,被子踢到了一侧。

    何妈浅浅笑了笑,替她牵了被子盖好,又去了案几一次,将檀香熄灭了。

    临出内屋前,又在床榻处停留了些时候,有屏风这趟,窗外的风没有直接吹着她,不会着凉。

    何妈上前,将两侧的窗户稍稍调整了位置,让风更对流了些,也能睡得更舒服些。

    等这些都结束,何妈又熄了屏风后的几盏清灯,确认不会有光晃着她,最后才撩起帘栊出了屋中。

    ……

    这一晚,涟卿睡得很好。

    没太冷,也没热到,一觉睡到拂晓起身,屋中也没闷热,或同早前一样都是檀香味。

    好像许久以来,她晨间起来都没这么精神过。

    虽然也慵懒不想起身,但人很清爽。

    “殿下醒了吗?”何妈撩起帘栊入内,在屏风前问了一声。

    “嗯。”她撑手起身,何妈这才入内。

    何妈身后跟着寝殿中伺候的宫女,一人捧着她今日要换的衣裳,一人端着餐食,何妈去撩开窗帘,处处都井井有条。

    涟卿有晨间沐浴的习惯,何妈让她简单用些吃食再去沐浴,怕头晕,等出来再到殿外用早膳。

    涟卿从善如流。

    何妈不像会惠嬷嬷,何妈是真的在照顾她,不是糊弄,或是盯着她的,看她做了什么,有什么不对。

    何妈也会诸事提前告诉她一声,听她的意思。

    她喜欢同何妈一处。

    ……

    等更换了朝服,上了马车。

    何妈又送了香囊上马车,是消暑清凉的香囊,涟卿笑了笑。

    等马车驶出东宫,何妈才折回。

    千水别苑里,陈修远也刚醒,陈壁入内,“主上,何妈来了。”

    陈修远撩起帘栊出了屋中,何妈见他,福了福身,“太傅。”

    “何妈。”陈修远温声。

    何妈笑道,“殿下有主见,但人很随和,不难伺候,也好相处。老奴是同太傅说一声,太傅不必担心。”

    “辛苦了,何妈。”陈修远感激。

    何妈看他,“太傅的伤好些了吗?”

    陈修远颔首,“都好了,做做样子而已。”

    何妈这才宽心,而后叹道,“这处是东宫,人多眼杂,老奴不久留了,太傅有事,再让陈壁唤老奴。”

    “好。”陈修远点头。

    等何妈离开,陈修远也端起水杯轻抿一口,何妈来,他确实安心了。

    早朝时,涟卿也遇到信良君,对方依旧没好脸色,也面露煞气,但不知是不是昨日同岑远说起过的缘故,今日再见信良君仿佛也没什么可怕的。

    他看她。

    她也大方看过来。

    信良君皱眉,明明昨日还害怕得呼吸都紧张,今日就似换了个人似的,倒是与他想象的不同。

    再看向涟卿的时候,信良君轻嗤,眼中也都是厌恶,她原本心机就重,昨日也不过装出的模样。

    但任凭她怎么装,在他这里,她都无从遁形。

    信良君收回目光,一幅明显不在意的模样,盛气凌人。

    ……

    早朝结束,涟卿径直去了政事堂,继续在吏部旁听秋调之事。

    经过前几轮的调整,这次秋调的大致基调已经定下。

    涟卿前期是全程跟下来的,也清楚吏部这几轮调整规避了哪些,提前了哪些,侧重了哪些。

    秋调也是年度例行的大事,即便天子不在朝中,但秋调的名册也会最终过目到天子处;经天子首肯之后,才会开始正式由吏部落实实施。

    在呈递天子前,魏相要最后过目。

    魏相昨日就告假未去早朝,今日还有些疲倦和不舒服的模样,这些日子暑期太重,魏相昨日中暑,今日症状轻了些,但还是有些头晕目眩,仍勉强支撑着来了朝中;下了早朝又来了政事堂。

    “老师太操劳了,”中途暂歇的时候,涟卿同魏相一处。

    魏相摇头,“到也没有大事,过几日就能好,让殿下担心了。”

    “老师怎么不多歇息几日?”涟卿知晓魏相年事高了,自从天子病重,朝中的担子压在老师身上,早就满负荷运转,哪里抗得住。

    魏相摇头,“多一日,就有堆积如山的政务要处置,等殿下临政,诸事走上正轨,老臣身上的担子就能轻些了。”

    涟卿看他,“我知道了。”

    魏相捋了捋胡须,“殿下是明日启程去鸣山书院?”

    涟卿点头,“是。”

    魏相又道,“殿下要临政了,户部的事这几日就要有定论,老臣不能陪殿下一道去了,但有太傅在,殿下诸事多与太傅商议,太傅心中有数。”

    涟卿颔首。

    魏相说完,又问起,“太傅来了吗?”

    岑远?

    涟卿没明白魏相的意思。

    魏相应答,“老臣今日约了大夫见面,殿下马上临政,最近的就是国子监论道,有些事情,老臣要同太傅商议,就约了今日在政事堂。”

    涟卿意外,她昨晚没听岑远提起,不知道他今日也要来政事堂。

    那稍后就能在政事堂见到他?

    思绪间,魏相起身,“殿下在吏部这处多留些时候,老臣还要去别处,殿下明日启程去鸣山,老臣不在,等回京中,老臣再给殿下接风。”

    等魏相去了政事堂别处,涟卿重新回了去留堂中旁听。

    魏相方才已经看过了大致,剩下的细节处,由徐宗申老大人带着吏部的官员再过一遍。

    等吏部这处事闭,徐宗申徐老大人唤了贺之同来,又同涟卿道,“殿下,这次碰头之后,秋调就是吏部之中各司其职,然后例行照面,殿下这处未必能及时了解秋调进展。此事,老臣想让之同负责,定时整理秋调这处的进展给殿下,殿下看,如此可好?”

    涟卿笑道,“徐老大人费心了。”

    贺之同:“……”

    徐宗申又看向贺之同:“之同,此事,你来跟进,务必让殿下清楚秋调进展。”

    贺之同拱手,“下官知道了。”

    徐宗申去忙旁的事,贺之同正好留下,也一脸奈何看向东宫,不知为什么,总要同东宫绑在一处……

    正好周遭无人,远处,旁人又都以为是徐宗申老大人嘱咐了事情给贺之同,所以涟卿与贺之同在一处说话,旁人也没有多想。

    贺之同也朝涟卿道,“殿下,这两日信良君绝大多数时间都在西郊马场骑马,从早到晚都在骑。基本都是自己一人,有时候偶尔有禁军的人去马场,会同信良君赛上一两场。反正,信良君从早到晚就是骑马,骑马,再骑马。”

    涟卿倒也不意外,信良君这样的人,做什么都不让人意外。

    心里不舒坦,就要有发泄的方式。

    他去骑马,反而是不给天子添乱。

    贺之同继续道,“除了骑马,信良君还会在酒肆喝酒。但信良君这名声在外,除了早前军中的同僚,很少有人敢同信良君一处,聊得也大都是与羌亚交战的事,没有旁的了。所以,信良君的每日轨迹再简单不过,府中-早朝-见天子-骑马-喝酒-回府睡觉,就这些,没别的应酬,连花酒都没去喝过……”

    涟卿看他。

    他轻咳两声,算带过去了。

    “再等从鸣山回来,再找人继续盯着吧。”涟卿嘱咐了一声。

    贺之同诧异,“殿下就去鸣山就不用再盯信良君了吗?”

    涟卿看他,“信良君也去。”

    贺之同:“!!!”

    贺之同掩袖,“那,微臣会给殿下祈福的,微臣告退。”

    贺之同泥鳅一样溜走。

    涟卿轻叹,脑海中都是岑远昨日的话。

    ——  殿下也尝试站在天子的立场去想,很多事情能通透。信良君本身就是一把双刃剑,殿下总要学会同双刃剑相处,这也是天子的用意。

    ——  天子应当叮嘱过信良君,我也会同殿下一道去鸣山书院,信良君的事,殿下不必担心。

    眼下想起,她心中还是会莫名微舒。

    思绪间,涟卿已经出了去留堂。

    空中下起了小雨,从去留堂去到苑外要撑伞,柯度去取伞,涟卿站在屋檐下等候。

    周围有往来的官吏,都朝她问候。

    她也循礼颔首时,余光瞥到苑中的一道身影,撑着伞,却与旁人都不同。

    她不由转眸。

    是岑远,正撑着一把油纸伞,缓步上前,一袭天青色的锦袍趁得身型颀长挺拔,却在周遭的烟雨蒙蒙里显得干净,又好看。

    烟雨层层里,雨滴顺着油纸伞滴下,仿佛在雨天特有的动人与柔和里,剪影出一道温和的轮廓,五官精致,犹若镌刻,衣领处一丝不苟透着说不出的禁欲,一手撑伞,一手覆在身后,在淡然宁静的雨声里,翩然出尘,又透着说不出的撩人心扉,动人心魄……

    涟卿忘了收回目光,他自雨中而来,抬眸看她的时候,她想起初见他时,他眸间藏了荣华万千,让周遭黯然失色。

    等到屋檐下,岑远将伞交给政事堂的侍从,又伸手,轻轻拂去了锦袍上的雨水和尘埃,好看得一塌糊涂。

    涟卿再次收起目光,“你怎么来了?”

    她明知他是来见魏相的,但下意识还是问出口。

    “我来见魏相。”他声音很轻,却在雨声的承托中,温和好听。

    周围官袍或驻足,或回首,或抬眸,纷纷打量着他。

    自太傅抵京之后,一直都客居在东宫的千水别苑当中,这还是初次在正式的场合露面,所以格外引人注目。

    太傅姓岑,名远,早前就是国中名士,又师从罗逢中洛老大人,是罗老大人的关门弟子。

    早前关于岑远的传闻不多,但大抵都是学富五车,相貌清朗,今日一见,却未想到这般芝兰玉树,让人印象深刻……

    “我,等你?”涟卿轻声,看了他一眼过后,又目光微垂,有些不敢再看他。

    他温声道,“不用,今日见魏相恐怕要多些时候,应当回去得晚。明日还要去鸣山,殿下先回吧,不必等我了。”

    “好。”她轻声。

    正好柯度折回,将伞撑开。

    “那我先回东宫了。”她再次抬眸看他。

    他颔首,“嗯,今晚不用等我,今日没有课。”

    她也轻嗯一声,仿佛夏日的烟雨里,声音中都带了些许心动与潮湿。

    柯度撑伞替她遮雨,涟卿行至苑中,脚下又缓缓驻足,回望身后,方才同他一道的屋檐处,不难找……

    在人群中,分明一身再普通不过的天青色衣裳,却要比周遭各色的耀眼朝服更清雅绝尘。

    她凝眸看他的时候,他许是余光也察觉些许。

    趁着周围有人问候,他也转眸看她。

    分明都没说话,却似所有的话,都藏在这烟雨色下的抬眸一瞥里。

    雨声如厮,藏了韶华。

    ……

    “殿下?”柯度见雨下大了,去留堂外的苑子有些积水。

    柯度怕她的衣裳和鞋子都在雨中沾湿,夏日里染上风寒,遂提醒了一声。

    涟卿这才转眸,目光淡淡垂下,“走吧。”

    远处,他亦收回目光。

    马车驶过青石板路,车轮碾得地面咯吱作响。

    马车中,涟卿还在想着刚才的一幕。

    她从未见过一个人,在烟雨色里,举手投足,都透着说不出的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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