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朝阳一秒同情张建国同志。
可不是嘛, 爷爷年纪大了不能对他做什么, 两个女婿到底不好罚,亲儿子那就不同了……
李茹正好走出来,见到儿子回来了,赶紧上前, “你爸被罚了, 你奶奶正生气呢,你去哄哄。”
张朝阳刚要说不用, 李茹声音压低了又说:“老人家年纪大了,生气过头容易血压升高, 你们别不当一回事儿。”
张朝阳这才想起, 当初他外婆走的时候,好像就是高血压上来引发的脑溢血,最后没抢救回来的。
他看向李茹,忍不住伸手抱了抱,“妈,我这就去,你别担心。”
李翠花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房门口站着罚站的儿子张建国,再往外几米远,椅子上坐着正在抽烟的张宝忠。
张朝阳走过去,和张宝忠说了两句, 这才往里面走进去。
张建国想要拉人, 被自己老子呵斥一声,“站好了!你妈没让你动,你就别动。”
“可是爸,他……”
“你个瓜儿子嘴不甜, 不能哄你妈高兴,还不准你儿子去!”
张建国扭头一看,自己儿子正坐在矮凳上,和他妈笑眯眯聊家常呢。而一直脸色难看的老太太,这会儿总算能看出一点笑意了。
张建国:“……”
所以儿子不如孙子是吗?
张朝阳拉着李翠花的手,声音轻柔,像是安慰又像是哄小孩儿。
“奶奶,你别生爷爷的气,他昨晚一摔倒我立刻就带他去医院做检查了,片子出来都是好的,我们这才放心,如果真有事情,可不敢不跟你说。”
“还有我姑父他们,那是对我姑姑们好,那老丈人被欺负了,哪能不上前啊!这要真的不挺身而出,那不就怂了么,奶奶你肯定看不上眼!”
“至于我爸,没打架,真的没!他自己职责所在,怎么可能明知故犯呢……”
李翠花听着孙子一个个的辩解,看似安慰她,实际上都是在为长辈们说好话。
再加上之前外孙和外孙女也这么哄了一番,心底的那点气其实早就散了。
她叹了声,只是摇头,“你爷爷年纪大了,这么一摔,要是有个好歹,那可怎么办?少年夫妻老来伴,你爸你姑他们几个,能回家陪我们多久,还不是我们两个老的自己做伴儿。我就是气你爷爷没心没肺的!”
“真当自己还是一八小伙儿呢!”李翠花忽然提高声音,冲着门口喊了声。
张建国一听这话,立刻扭头学了句,“爸,妈主要生你的气。”
张宝忠直接一记冷眼,“没你说话的份,给我站好,站军姿!”
张朝阳听着门外的乐呵,心里没半点担忧,自己爷爷奶奶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少有的通情达理,他小时候跟在他们身后长大,就深刻感受过了。
“奶奶,我元旦后可能要去临江市了,我换了工作,得到那边去。”
张朝阳把自己的事情讲出来,借此转了话题,也想提前和家里的老人告知一声。
果然,这话一出口,李翠花完全忘了之前的糟心事,拉着孙子的手不撒开。
“这什么情况啊?你怎么就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了?元旦就过去啊,那你还回来过年不?”
李翠花一口气连问三个问题,表情担忧紧张,“你在县里医院上班不是好好的么,突然就要去临江市,该不会遇上骗子了吧?现在传销厉害,你可别被骗了!”
李翠花想起隔壁村的一户人家,那家的儿子成天做梦赚大钱,忽然有一天就和家里人说要去首都,有个大买卖要做,等做成了回来就可以买房子了。
结果一去大半年没音信,最后被证实进入传销窝点了,直到那个窝点被打了,那家儿子才得以回家,整个人瘦的就剩下一副骨头架子,生生老了十几岁。
李翠花一想到这个,心都揪起来,“阳阳,咱不用赚大钱,在县城挺好的,你之前拍那个什么综艺,不是已经赚钱了么,够买房了,要是不够,奶奶这里还有……”
“奶奶!”
张朝阳赶紧打住,“我不要钱,你也别担心,我是跟着我师父一起过去的。我师父就我现在上班的宠物医院里的主任,对我很不错,而且过去的那边负责人也是我师父的师弟,都是自己人。”
好不容易解释清楚,李翠花这才重重松了口气。
因为元旦后就要走,仅剩的也就十来天日子了,李翠花哪里还顾得上生气,赶紧张罗着晚上做一顿好的,顺便和孙子好好处一处。
家里其他人知道张朝阳要去临江市,都表示了祝福,而对于是否回来过年这一点,大家都默契的没有提起。
就怕提了伤老人的心。
周一上班,张朝阳将检讨放在办公桌上,就等着何孟来来上班,第一时间送过去。
早上八点,何孟来刚踏进医院大门,徒弟就笑脸迎过来了。
“师父早!这是给师父买的早饭,你最爱的搭配,豆浆油条,外加小笼包一笼。”
张朝阳一手提着早饭,一手去开门,胳膊下还夹着一份厚厚的文件。
等走进办公室,徒弟更是热情,又给泡好了茶,甚至豆浆的吸管都给直接插好了。
何孟来就纳闷了,这是检讨没写到一万字,心虚了?
“我让你写的检讨呢,你给我看看。”
“师父,你先吃早饭。”
“别整这套虚的,拿来!”
“哦。”
张朝阳把厚文件递过去,站在办公桌前,内心很是紧张。
他昨天写了一整天,觉得写的不够完善,又熬了大半个夜做修改,等最后写完才发现,字数超了,整整三万字!
张朝阳直接傻眼了,想要做修改精简,可是又哪哪儿都觉得应该留着。可是这样的大长篇,洋洋洒洒的,师父会不会觉得他水字数?
毕竟,连他自己都觉得,写的太过繁琐了些——
何孟来看完检讨,第一个感觉就是,这特么什么玩意儿,老太太的裹脚布又长又臭,真是服气了!
“这就是你写的?”何孟来抬眼看去。
张朝阳心里一个咯噔,急忙解释:“我本来想要精修的,可是不知道怎么下手,我觉得哪里都应该留着,但是又觉得哪里都很啰嗦……”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上一次还是在写毕业论文时。
那时候和导师定下课题,他一个月就洋洋洒洒写几万字,然后又各方面修改,最后整出了一篇五万字的“鸿篇巨著”。
当时他导师看完,给他的评语是:“张朝阳,你小子这本事,不去写小说可惜了。”
他是最晚一个完成毕业论文的,修改的次数在同学中属于最多,最后导师实在看不下去,帮着一起修改了一次,这才勉强“压缩”完毕。
张朝阳:“我知道我这毛病有点碎,可是师父,我控制不住自己,一些大长篇的东西,我就刹不住车。”
病理复述以及病例报告总结,也就小一千的字数,他稍稍扩充下,详细些还没什么。但整个一万字上下的,张朝阳就有种被打通任督一脉的感觉。
洪荒之力控制不住了!
何孟来哭笑不得,这毛病真是,无敌啊!
“你说说,就你这碎碎念,以后让你写学术论文,你说你怎么办?”
何孟来直接就点出,“工作两年后,你至少隔一年就得发表一篇学术论文,这是我对你的基本要求,你这毛病,趁早改了。”
检讨被打回去重写,何孟来没想到,他挖了一个坑,结果徒弟还给他更大一个坑。
而且以后张朝阳的所有学术论文,他都要过目指导的,一瞬就上头了!
有点同情张朝阳的本科毕业论文导师了,这特么真是“孽债”啊——
张朝阳离开办公室,回自己位置上琢磨修改检讨一事,边上郑楚楚忽然戳了他一下。
他扭头,对方递过来一个档案袋,“之前交接班时留下的,说是给你的,你看看?”
张朝阳打开,拉出来里面纸张的一角,顿时就笑了。
“是,是我的,谢谢啊。”
张朝阳笑着收下,然后前脚一蹬,椅子往后滑出去老远,这才重新打开那份档案袋。
郑楚楚瞧着对方神秘兮兮的样子,表情疑惑,不过却也没多嘴,转头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这是两只哈士奇的血型配比结果,张朝阳之前存了一点私心,专门给小一哈和它们的父母做了dna鉴定,这是可有可无的一个步骤,如果是平常验血并不需要,但这一次配比血型,倒是给了他借口。
鉴定结果显示:三只小一哈和哈士奇大花,并无任何血缘关系,大花并非三只小一哈生物学上的父亲。
所以,大花并没有撒谎,它的确是被冤枉的!
张朝阳看到这个结果时,心里莫名松了口气,说实话还真怕看到突然反转。
“这东西该怎么和孙超说呢?”
张朝阳又陷入另一个纠结,匹配血型检查,他擅自做了dna鉴定,从另一层面上来说,他已经违规操作了。
但是大花每一次嚷嚷着喊冤枉,小花又直言自己是海王,而孙超就一个劲儿的认定了大花是狗崽子亲爹,他真的就——
皇帝不急太监急!
“死就死吧,先给人家道歉,然后再赔偿,我都认了。”
张朝阳只希望这件事,不会对他的职业生涯造成伤害,其他的要罚要骂,他都接受。
临下班,张朝阳给孙超打了电话,先是说了三只小一哈在医院里的情况,让对方不要担心。
末了才提了一句,“孙先生,我这里有件事想和你说,你晚上有时间吗?我们碰个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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