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如期而至,这几天一班的老师个个都抢着来上课,因为往年他们带的尖子班从没出过差错,这一届的学生,还是让他们有点担心。
考试一共两天,考场位置都是随机分布。
云雅这两天一直没来上课,二班的古弥娜也不见身影,只有孔灵时不时出来朝一班望一眼。
考试结束那天,是下午五点,全校都提前放学。
出了校门,高茵在一个墙角等着迟年,迟年小跑着过去。
“考的怎么样?”高茵双手插兜,今天有点热,到她依然是长袖加身。
“有把握。”
那天的事对两人来说好像不是什么要弄个你死我活的开端,高茵本来就社交,觉得迟年很可爱,戴着一个金框小眼镜,傻里傻气的。
高茵:“想吃什么?”
迟年:“我都行。”
两个人来到一条小巷子的一家小饭馆,两个人找了个位置坐下,高茵用纸帮迟年擦干净了桌子。
“这家的混沌还不错,我经常吃,来一碗?”高茵正说着要点。
迟年想到什么,说:“这里有面条吗?我吃面条就行了。”
高茵没反对,点了点头,点了一份混沌,一份面。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气氛有点尴尬。
迟年盯着有点老旧的桌子,手指在腿上摩擦着,高茵侧坐着在抽烟。
“那个……那天的事……”迟年不知道怎么,和她能聊到话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
高茵拿烟的手抖了抖,把烟灰抖下去:“没事,以后小姑娘家家的晚上不要走小路。”
迟年点点头。
“我弟还挺喜欢你的,这周末还来吗?”高茵嘴里呼出一口白气。
这周末是付苓过来的日子,迟年答应了她周末过去陪她,于是想了想,说:“这周有点事,下周我去。”
高茵没有过多的话,也只是点点头。
吃完饭后,高茵接到一个电话,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悦。
“你回家吧,我有点事。”
迟年本来想问问是什么事,但如果是私事也不好问:“嗯,拜拜。”
高茵把烟掐了刚要走,想起来什么事,又问:“你朋友云雅好像也在,你去吗?”
云雅这两天确实没来上学,本以为是因为太忙了,考试对她来说没什么影响,照她的意愿也不想来,干脆就没来,但是这两天迟年心里隐隐约约总感觉会出事。
“可以吗?”迟年重新把眼镜戴上,刚才吃饭怕热气会雾了眼镜。
“嗯,出了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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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排档里的一个桌位,云雅和邵译周闷头干酒,陈斯白坐在一旁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俩。
“我是真服了你们俩,一天天一点屁事能伤心到哪儿去?”陈斯白顺势也拿起一瓶酒往嘴里塞。
“方铭符他们呢?让他们过来喝酒。”邵译周已经有点醉意,但是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来。
“你得了,我说你是真想气死你家那老头,考试都不去了。”
云雅在一旁喝着喝着就哭了起来。
“我才是最惨的好吗?那个……!”云雅神志不清,用食指在空中比划半天,最后撑不住酒意趴在桌子上。
“我说你们就是经历得太少了。你看看人家茵姐,简直鲜花不插牛粪上,好马不吃回头草的好吗?”
陈斯白看看邵译周,又转头看云雅,这会儿她又起来继续喝了。
说来也奇怪,最近云雅的经纪人帮云雅争到一部李导的戏,这部戏已经被期待了很久,云雅要饰演的角色是女主的童年时期,本来一切顺顺利利,打算国庆这几天就开机,谁想半路杀出来个新人小花,比云雅大两岁,但是颜值偏童系,网友们也纷纷支持让她来演。李导就临时改主意,替换掉了云雅。
这次这部戏本来就是要大火的,主演还都是实打实的影帝影后,不仅可以提高自己在圈里的地位,还可以积累经验获得好评和更多关注度,却就这么让人给抢了去。
经纪人知道后,也暗骂云雅不争气,云雅妈妈也因此对她更严格的管理,打算让她好好锻炼演技。
云雅是妈生的脸,素颜跟清淡,有一种独具的清冷感,化妆品在她脸上把她衬得妖艳,颜值一路受网友夸赞,可就突然出现的这个小花,让云雅妈妈动了让云雅去整容的念头,马上高二就要成年了,打算先让云雅去做个鼻子。
云雅就这么昏头昏脑地喝着,陈斯白说什么根本听不清。
“诶,我让高茵姐等会儿来接你,你跟你妈闹矛盾了今天就在高姨家住一晚。”陈斯白看着手里,刚要给高茵打电话,高茵就过来了,身后跟着个女生。
陈斯白觉得有点眼熟,想了想,这不是云雅介绍给高姨的家教老师吗?
“陈斯白,你别仗着你一个人成年了,带着他们来鬼混。”高茵一来就逮着陈斯白说,在高茵印象里,陈斯白在邵译周和云雅当中是最大的,也是最欠揍的一个,什么事都带头干。
“高茵姐,这可不能乱扣帽子啊,是这俩货事业感情上受打击了拉着我过来陪他们喝酒的啊。”陈斯白虽然说着,但是高茵来后脸上就挂着笑。
感情?迟年在心里想了想,邵译周和晏伽怡分手了?最近学校里确实在传这件事。。
“哟,这是哪位?不是高檀的小老师吗?高檀那小子可佩服你了,老子带他打游戏都不服我的。”陈斯白歪头看看后面的迟年。
迟年不知道怎么接话,看到一让喝的烂醉如泥的云雅,过去拍了拍她的背。
“别喝太多了,这两天为什么不来学校?”迟年的语气温柔,此时戴着眼镜,衬得她温文尔雅的。
云雅看清楚是迟年后,抱着她就大哭起来。
“我怎么这么惨啊!……还没混几年呢,就被人钻空子……”
“我就是他们随时的一个备用品,没有人爱我,呜呜呜……”
迟年用纸擦掉云雅脸上的泪,安慰她:“你是独一无二的,不要低看自己,以后机会还多呢。”
陈斯白在旁边“啧”了一声:“这老师就是老师,看起来一点不一样呢。”
邵译周没看他们,头一直低着,也不知道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脸色永远是一副平静的样子。
“好了好了,陈斯白你送邵译周回去,我把云雅带回去。”高茵用手在鼻子前挥了挥,“等有空了就收拾你们,人不大酒倒是喝不少。”
“你们先走吧,我再喝点。”邵译周把喝空的瓶子扔到一旁,又从纸箱里拿出一瓶新的要打开。
陈斯白上去止住他的动作:“你差不多行了啊,别因为一个女人就真的糟践自己,还是不是爷们儿?”
“我没事。”邵译周拨开陈斯白的手,从旁边拿来开瓶器,“啪”的一声,酒盖被撬开。
“诶你……”“怎么比我还欠揍”还没说出口,那边电话打开。
挂了电话,陈斯白有点慌乱,“有点事我先走了啊。”
高茵没拦,邵译周更不可能拦,陈斯白就这么跑了出去。
“搞什么啊。”高茵看着一旁难受的云雅,叹了口气,“算了。”
“迟年你和我一起把云雅送回去吧,不用管邵译周了,他喝完了会自己回家的。”
迟年看着一旁闷头喝酒的邵译周,心动了动,也不知道是脑袋一时发热,说:“要不然,我留下来吧,万一出什么意外呢?”
这话说出来,迟年都想吞回去,出了意外她也是被打的那一方。
高茵把云雅背起来,“真不用管他,你早点回家。”
随后就不见身影。
迟年这么站着有点尴尬,在和他隔的一个位置坐下,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喝酒。
半晌,迟年才试探着开口:“你是遇到什么伤心事了吗?”
邵译周喝酒,好半天才吐出一个“嗯”字。
“是因为和女朋友分手了吗?”迟年又问。
这次邵译周没回答,看来就是的了。
迟年在心里组织了以下语言,吐了口气,说:“其实吧,我们这个年纪最好还是不要谈恋爱的好,你想想,你现在好好学习,将来出身社会,你曾经努力想去接近的人说不定自己就主动来找你了呢。”这个想法迟年曾经坚信过。
“我们现在就不要想太多,喜欢好好学习就行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们也进入青春期了……”迟年想了想,想起了初一政治书上的一句话。
“我们这个年纪,感情萌发很正常,跟异性接触近,我们往往会认为这就是爱情,但其实并不是,可能只是对别人的一种欣赏,我们只要跟异性正常接触,不仅能在性别上互补,还能优势互补。”
迟年越说越没有底气,明明自己喜欢他就把这理解成爱情,现在却在这里一本正经地说他。
邵译周放下酒瓶,看了下表,快七点。
“你叫什么名字?”
迟年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刚才灌输的一大堆爱的教育看来他都没听,但是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
“迟年。”迟年回答道,又怕他没听清楚,怀揣着紧张,又说:“迟年,迟到的迟,新年的年。”
很老套的介绍方法。
一个轻声的“嗯”传来,要不是迟年耳朵好,不然根本听不见。
“走吧。”邵译周站起身,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的原因,有点站不直,双手还撑着桌子。
迟年过去想扶一下,邵译周突然转头,两人的脸挨的很近,迟年瞬间就紧张起来,耳朵也红了。
刚才坐下来的时候,迟年把眼镜摘了下来,她不戴眼镜比戴眼镜好看,戴眼镜和不戴眼镜简直是两个人,但因为从初三那年就近视了,为了上课效率,戴眼镜已经成了习惯,很少把眼镜摘下来。
邵译周就这么盯着她,表情有细微的起伏。
几秒后,迟年先后退了一步,说:“要不然,我送你回家?”
邵译周没说话,越过她往前走。
迟年跟上去,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很强壮,让人充满安全感。
“你几班的?”邵译周问。
迟年很安静地回答:“一班的。”
“哦。”
气氛安静了几分钟。
“你心情好点了吗?”迟年看着他,语气很平静,心里却波涛起伏的。
“嗯。”
“你家住哪儿?”
“啊?”
“总不能让一个女孩子送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回家吧,最近八中经过职高的那条路有点不太平。”
迟年抿了抿唇,一股热气从先是涌上了脖子,后又慢慢涌上了脸。还好天色有点晚了,看不大清。
“蓝恒路十八区十三号楼。”迟年准确地把住址报出来,再说一点,都能精确到几楼几房了。
邵译周停了脚步,跟没准备的,弯下腰来跟她对视。
“女孩子这么容易就说家庭住址是很不礼貌的,不怕坏蛋找上门?”
迟年觉得他应该是喝多了,才会对自己这么热情,眨了眨眼,确定眼前这个人是邵译周后,说:“不是你问我了吗?”
“也是,还好是我,换做别人可就不止是送你回家这么简单了。”
迟年还想说什么,邵译周就起身,继续走。
走到路口的时候,打了个车,拉开车门就进去。
迟年站在路边,不知道该上还是不该上,但是既然说要送自己回家,那就应该上吧。
于是拉开后门坐了进去。
迟年来b市后很少打车,坐过最多的是公交车。
邵译周报了地址,是迟年家小区的地址。
司机看了看这两人,笑呵呵地说:“兄妹俩去哪儿玩了?这么晚回家?”
迟年看着司机,没出声。
奇怪?电视上这种情况不应该认成情侣吗?怎么到他们这儿来了就成兄妹了?
邵译周酒喝的有点多,靠在座位上没说话。
见两人都不回答,司机也觉得尴尬,就没在问了。
到小区后,迟年下了车,跟邵译周说了声“谢谢”。
邵译周只是点头,又报了自己家地址,车影就这么消失在视野中。
迟年拍拍自己的脸,又掐了一下,才平静下来的脸上又出现了一丝粉红。
嗯,不是做梦,真实发生的。
那这么说来,邵译周今天送她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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