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莹很慌!
她竟然冒犯了一个清心寡、欲的僧,冰清玉洁的盖!(不是)
感受到他的温热和肌肉的紧绷,余莹忙松开手,往后一退,拉开距离。
心脏砰砰跳,余莹胡思乱想,他们睡在一起有多久了?
虽然夹杂着上县学府学学习而分开的日子,从住到一起,一起睡的日子加起来也至少得有半个月了。
天冷时,厚衣厚被,还不介意。
天越来越热,衣裳越薄,被子越单,她心里也嘀咕过。
有时候早晨也会偷偷检查自己,然后发现,裴素睡得比她晚,起得比她早,但真的一点没碰她。
安心之余,也有些疑惑:我就这么没有吸引力吗?
家里也安装了一人高的铜镜,照人十分清楚。
有时候她自己对镜欣赏自己,真是鲜妍玉姿,身材玲珑有致的大美人一个,跟哪个正常男人睡在一床,对方都得激动万分吧……
就柳下惠也得忍不住动心啊。
裴素……难道不正常?
可是从没见裴素和自己以外的女子有交往,他来往的全是文人墨客官宦学子,都是男人……而且裴素往往是聚会的中心,谈笑风生间,还有不少男子仰慕地看着他。
余莹不由得有了一个不靠谱的推断,难不成……
然裴素今晚的反应,她看在眼里,又有些推翻前面的判断了。
裴素……明明也很正常啊。
偷瞄某处,帐篷还挺大。
余莹拥着薄被,跪坐在床角,眼睛有点不知该往哪里看。
裴素现在很不好,很难受的样子……
“没事。”
他喘息平稳些,咬着牙说。
裴素一起身,就见余莹又往后头一缩,怔了一下。
余莹心里砰砰跳,今晚裴素看起来好危险,该不会是……
一只干燥冰凉的手忽然触摸她的脸颊。
余莹哆嗦一下,闭上眼睛。
感受对方贴近,呼吸都交错在一起,心跳如鼓,耳朵轰鸣,却只在她耳边说:“别怕,我说到做到。”
说完,阴影移开眼前一亮,怔然睁眼间,却看见他竟然披衣下床了。
“我出去逛逛,你自己睡吧。”
余莹:……
就……完啦?
这哥们什么意思啊?
余莹倒在床上,陷入死机中。
说到做到?
难道指的是当初承诺的,上京城稳固以后再圆房的事儿?
这哥们居然这么一诺千金吗?宁肯自己憋死,也绝对不碰她?
余莹觉得裴素应该不是盖了。
她觉得裴素上辈子应该是一个得道高僧,自己就像是打扰高僧修炼的妖、精。
唉,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夏天还长着呢,未来一天天的怎么过呀?
裴素小三元成功,接着就要进行三年一次的乡试了,如此重要的全省考试,自己若搅得他一直睡不好觉,不是罪过了吗?
还是……
第二天纠结到下午,余莹忍不住找到温习完毕,坐在躺椅上轻轻摇晃,正在闭目养神的裴素。
“要不咱们分房睡吧?”
摇椅一停,裴素坐直了身子,睁眼看她。
“我认为考试很重要,睡眠也很重要,我不能害你睡不好觉,打扰到你学习。”
裴素神情不动,心里却松了口气。
不是抗拒躲避他啊……
“无碍,你打扰不了我。”
说完,他又闭上眼睛,摇椅再次轻轻摇晃起来。
打扰不了?
什么,什么意思?
到了晚上,余莹总算明白什么意思了。
床上忽然多全套的竹具,竹凉席竹凉枕。还包括两筒竹夫人,一个青皮,一个褐皮。
竹夫人,是用细细的竹篾编成的圆柱形中空的竹制品,四周镂空透气,约有一米长,可搂抱着睡觉,十分清凉舒服。
余莹爬上床轻轻一摸,冰凉凉的,做工精细,没有一点毛刺,滑溜溜的,顿时高兴地抱了起来。
有了它在中间挡着,她就不会抱到裴素了!
好耶!
裴素看着手脚并用抱着竹夫人的余莹,睡梦中还翘着嘴角,不禁怔然,随手放下书本。
绯色罗衣的袖子宽大,已经滑落在肘部,露出一截白玉似得纤细手臂。
手指蜷曲,轻轻搭在淡黄的竹席之上。
忍不住轻轻摩挲雪白的手臂,细腻而温软。怪不得古人都说软玉温香,实在诚不我欺。
修长的指尖即将按上柔软微翘的红唇时,却蓦地停止,收回握紧拳头,压在脑后作枕头。
说到做到,一诺千金!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君子真他妈不是人干的。
~~
次日,餐桌。
王氏根本就没养成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所以整个裴家目前在餐桌上是可以说话的。
秋儿一边吃肉包子,一边说:“哥,你找人定的这批凉席和竹夫人真好,滑溜溜没有刺,我的好朋友也想要一个。”
“回头再给你捎。”
王氏道:“是挺不错。对了,素儿,我听说邻居家的儿子已经朝大原府去了……不是八月份考试吗?怎么这才六月就去了?”
乡试需在省会城市考。室西省的省会就是大原府城,距离武川县半个月的路程。
“娘亲,这很正常。早去了能尽快熟悉环境,且全省的考生都聚集一城,也可交往朋友。再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从家乡赶到省会,历经名山大川,可以增长见识,开阔心胸,所以……”
“原来如此。哥哥哥哥哥,路上是不是很好玩,你什么时候去啊?”
裴素瞟了裴秋一眼,只见他满脸兴奋。莹娘也放下了筷子,双手支着头,一脸向往。
“过几日便走。”
“哥哥哥哥哥哥,你带我去吧!我一定在路上非常听话!”
“不带。”
裴素毫不留情地拒绝。
上辈子兄弟相依为命,科考都必须带着弟弟。考试竞争激烈,难免有落选的学子说酸话,秋儿脾气暴,打了好几架。这次他才不要带他呢。
正想着,忽然看见莹娘正在一脸向往地剥鸡蛋。
裴素顿了一下,抬眼道:“你留在家里看家。我带你嫂子去。”
什么?!
余莹的蛋壳掉到地上。
王氏说:“这是个什么道理?哪有女子出远门的?”
裴素不好说他跟莹娘在一块时睡眠好(现在是时好时不好),这次考试比之前的路途太远,会分别两三个月之久……他希望睡觉前和睁开眼睛后都能看见她。
“我以前不是说了,有算命的说莹娘是我的福星。”裴素面不改色编瞎话:“乡试三年才一回,十分重要,我想莹娘跟我在一起比较安心。”
余莹:……
原来我是这么重要吗?
王氏顿时动摇了。
“可是……”
秋儿嘴巴撅得老高。凭什么都出去,就不带他?
“秋儿八岁了,已经不小了,不能成天玩。”
裴素道:“这次出门两三个月,叫他学习掌家。秋儿,你不是说未来想当将军吗?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就算当了将军,人情往来,种种杂事,包括银钱往来,都需要心中有数,进退合度。这次叫你练练手,如果能做得好,回头我给你奖励。”
秋儿本来不满意的,听哥哥说的有道理,就有点松动,又听到奖励,眼睛都亮了。
“你奖励我什么?”
“我给你请个武学名师如何?”
“太好了!”
“但是,倘若我们回来,看见家里管得乱七八糟,账目不清不楚,也有惩罚。作业加十倍,零钱减半,武学名师也没有了。你干不干?”
~~
“哇,你这么对小秋儿,也太狠了吧,简直是雇佣童、工,他居然还答应了你。”
余莹有些痛心疾首。
裴素根本不在意她的指责,秋儿跟他,都是凭借自己在尸山血海中硬闯过来的人。上辈子遭逢大变,秋儿十岁时就咬死一个盗匪,十二岁就提刀杀人。
如今生活富足安逸,然而战乱始终存在,他不能由着小秋儿一直跟个小孩儿似的,必须早点儿把他历练出来,未来秋儿还是要独当一面。
“对啊,我就是雇佣童工的大恶人。你还要不要大恶人教你骑马?”
“要!但是一码归一码,你就算是教我骑马,太压榨弟弟也是不对的。”
余莹小声嘀咕了一句,看他沉着脸转身要走,忙一把抓住手臂。
“好啦好啦,你是大好人。”
先给他盖一个好人戳。
“这么漂亮一张脸,生气的话会变丑的。”
漂亮?!
变丑?!
裴素磨牙,“我迟早会被你气死。”
“不会不会,我这么善良你这么坚强,怎么会气死呢哈哈哈……”
裴素:……
偌大的野外。
仆从在远处守护。
小点儿的灰色马儿鼻子轻轻喷着气,另一匹黑色神骏的马儿正悠悠哉哉垂头吃草。
裴素扶着余莹上马,余莹摇摇晃晃,掌握不好平衡,几次差点摔下来,吓得两人脸色发白。
裴素叹了口气。
余莹真是没有一点儿骑马的天赋啊。
亏她还主动找他要学习骑马,说要为了之后的旅途做准备。
在她不知第几次要掉下来的时候,裴素忽然把着缰绳飞身上马,坐在余莹背后。
他不会武功,但也长期随军出征,总领军务,多年骑马,骑术很不错。
“啊啊啊!”
猛然叫他环腰抱住,贴那么紧,能感受他的呼吸和心跳,余莹忍不住惊叫挣扎。
感受软玉温香在怀里扭动,裴素:……
裴素忍无可忍,怒道:“别动!”
“再动,我,我就不教你骑马了!”
“哦。”
余莹顿时老实起来。
艰难地教会了余莹骑马,裴素心中已经隐隐后悔。
心累。
身累。
意志力好像被掏空。
“要不还是换秋儿去吧。”
带个女孩上路,不知道还得有多少麻烦事。
“不要!”
“男子汉一诺千金,不许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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