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舟:“???”
盛纵?!
那不是盛老将军的名字吗?
正值惊愕,屋里走出来个斯文男子。
他无视父子二人的争斗,将十几张大额纸币从荣横的裤腰塞了进去。
这一给予嫖资的举动激怒了盛初酒。
盛初酒甩开荣横,一把拽起了斯文男子的衣领,把其摁在楼道里脏乱的墙壁上。
盛初酒阴沉着脸,问:“你把他当什么了?!”
被男高中生摁在脏乱的墙壁上,斯文男也没有半点愤怒,他甚至笑了起来。
“小孩,你这话问得可真稀奇,你爸干什么事的,你不知道啊?他啊,是个——”
话还没讲完,荣横一拳头砸在了斯文男耳侧的墙壁上。其力道相当凶猛,墙壁发出咚得一声闷响。
荣横冷冷看着他,说:“滚!”
斯文男脸色不太好看了,他警告道:“荣,注意你的态度!”
荣横声线又沉了几分,说:“滚!”
斯文男深吸一口气,说:“让你儿子放手。”
刚讲完,盛初酒就被元舟拽到一边了。
斯文男重获自由,他离开时,跟荣横说:“荣,你等着,你会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荣横没搭理斯文的狠话,他盯着一脑门的血,宛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抓着盛初酒的肩膀问:“说,他在哪儿!盛纵在哪儿!”
话音刚落,就被盛初酒干净利落的一手刀给劈晕了。
也亏得这一手刀,医院那边说,要再迟点送过来,人就没了。
元舟给交完医药费回来,看见盛初酒没有陪床,而是一脸疲惫的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
医院冷白的灯光落在他身上,有那么一瞬间,元舟觉得盛初酒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新世界,成了被命运洪流裹挟的普通人。
元舟眸色沉了几分。
他是想要大将军摆脱三纲五常,君君臣臣的枷锁,成为翱翔九天的鹰,而不是让他深陷在生活的泥潭里,泯然众人。
元舟到盛初酒身边坐下,问:“想什么呢?”
也是元朝时养成的习惯,陛下一问,盛初酒就习惯性的倾述:“臣不理解。”
“在这个自由,文明,平等的新世界里,他拥有强健的体魄,拥有独立的意志,为什么要出卖自己,要以色侍人呢?”
于盛初酒来说,那些堕入贱籍,操持皮肉生意的人,都是没得选。
荣横分明有的选,却偏自甘堕落。
盛初酒瞧不起这类人,厌恶这类人,换作旁人,他压根不会搭理。
□□横是他这一世的生父,在记忆里,生父荣横虽没尽到教育之责,但也将他抚养成人了。
抚养之恩,岂能不报?
正是对荣横有责任,盛初酒才会怒其不争。
元舟点了一下盛初酒的鼻尖,说:“钻什么牛角尖呢?旁人的想法和选择,你细究做什么?你只要做你该做的事就行了。”
这点鼻尖的动作,也是元朝时养成的习惯。
每当大将军钻牛角尖时,元舟都这样点醒他,点散他的烦躁。
瞬时清醒的盛初酒惭愧道:“臣又胡想歪想了。”
看着盛初酒身上的疲惫和焦躁尽散,元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摸了摸大将军舒展的眉骨,随心而言道:“还是不皱眉头比较好看。”
盛初酒立马道:“那臣日后——”
他想说,以后绝不会再皱眉头了。
还没讲完呢,就被元舟拍了一下脑门。
元舟哭笑不得道:“可别说浑话,朕只是让你少钻牛角尖,不是让你摒弃‘不高兴’这个情绪。”
会错了陛下的意,盛初酒不太高兴的嗯了一声。
元舟好笑的想,成天垮脸,还想着摒弃‘不高兴’这个情绪,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
两人旁若无人的讲话时,病房里的荣横醒了。
他拔了针头,翻身下床,想要痛骂打晕他的盛初酒,然后质问其盛纵的下落。
可惜,还没走出病房门,就被隔壁床躺着的谢平给摁了回去。
武将出身的谢平虽然干不过盛初酒,但作为禁军统领,他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就算换了个身体,他的身手还是在的,用巧力摁住荣横还是很轻松的。
谢平说:“荣叔,你可不能出去!”
他们将军和陛下正在亲近呢,绝不能被打断!就算是将军的生父也不行!
谢平正想着是插科打诨,还是动手劈晕荣横时,盛初酒和元舟进来了。
看见儿子,荣横阴仄仄道:“小子,你是翅膀硬了,敢打晕我?”
盛初酒没理荣横,他先请元舟落座,而后才拖动椅子,在病床边坐下。
他平静的看着荣横,说:“父亲,我希望你能辞掉你的工作。如果你不想工作,可以闲赋在家,儿子每月会定时给予您赡养费;如果您想工作,说出您的偏好,儿子会尽量满足您的想法。”
荣横哈了一声,轻蔑的看着盛初酒,说:“怎么?瞧不起你老子做皮肉生意?觉得老子让你丢脸了?!”
盛初酒确实瞧不起荣横,倒不是做皮肉生意有多丢脸,而是荣横自甘堕落。
盛初酒面无表情的说:“父亲,请您做出选择。”
荣横特别不喜欢盛初酒这种态度,他猛地坐起来,抓住了盛初酒的衣领,恶狠狠的说:“不准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是你老子!要不是老子卖身,你小子根本活不到今天!”
盛初酒眸色微动,他打量荣横,想:荣横不是自甘堕落?是迫不得已?
想到这种可能,盛初酒的排斥少了几分,他语气也缓了几分,说:“我很感谢您的抚养,如今我已成人,姑且有能力赡养您了。父亲,您不需要再做那种工作了。”
这类板正的,不含感情的言论让荣横想起了盛纵。
当年盛纵也是这种态度,好像他是什么垃圾,又不得不对他负责。
回想过往种种,荣横双目赤红,他发癫怒喝:“我不是垃圾!别他妈用这种眼神看我!别他妈这样看我!”
他有点癫狂了,完全分不清眼前的是盛初酒,还是盛纵,他抓着盛初酒的肩膀,无力嘶吼:“是我他妈想有病的吗?我有什么错,我他妈犯病了,你不愿意碰我,我不想再强迫你,我不想让你难过,我为了活着,我去找别人治病,我有什么错?!”
盛初酒皱眉,说:“父亲,你清醒点。”
荣横没有清醒,他依旧把盛初酒当做盛纵,不过没有再怒喝发泄情绪,他哀求的看着盛初酒,说:“阿纵,我错了,我错了,你别走,别走好不好?我再不那样了,我就算难受死,我都不找别人了,你别走,我求你了……”
哀求完,又是愤怒的嘶吼:“是!我为了得到你,确实故意给你下药了!可是盛纵,你他妈没爽到吗?你不喜欢吗?!你明明很喜欢的!你为什么不接受我?我可以为你死啊,世上还有什么人比我更爱你!我——”
绝望愤慨的情绪还没发泄完,荣横的腺体突然失控,浓烈到刺鼻的奶香味席卷了整间病房。
他倒在床上,奶味信息素里掺杂着糜烂与堕落的气息,引诱着周边所有alpha。
若非元舟眼疾手快,关了病房门,并打开病房内的循环系统,同时呼叫了信息素科的内线医生,不然以荣横信息素的浓烈程度,怕是要出大事儿。
医用抑制剂和镇定剂稳住了失控的腺体,好几个值班医生长舒了一口气。
医生摘下口罩,说:“他这是生理性性瘾,情绪一激动,就会犯病。
若是自小得到专业的控制,或者有个永久标记的伴侣的话,对生活也不会造成太大影响。
只不过……一般患者都没这个专业条件,基本都会被生理支配。
运气好点儿的,遇上可以做永久标记的伴侣,运气不好的,最后都死于性病。”
来自古代的盛初酒和谢平,压根想过世上还有这类病,他们听完整个人都是懵的。
唯有元舟,问道:“他现在这个年纪,能控制吗?”
医生说:“这得看患者的意愿了。”
元舟想了想,说:“先甭管他的意愿,强制治疗吧。”
这家医院隶属元氏集团的私人医院,小少爷发话,哪有不应的?
再加上患者的家属,也就是盛初酒表示赞同,医生便开始安排转病房了。
这得去信息素科。
转完病房后,天都亮了。
元舟先让谢平回了学校,他则回到盛初酒身边,问:“困不困?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盛初酒瞬时问:“陛下可是困了?臣陪陛下就寝,臣——”
元舟捂住了他的嘴巴,说:“朕也不困。”
其实元舟更习惯每天只睡四小时的日子,只不过当年累死在案牍上的记忆过于深刻,不想早死的元舟,每天都强迫自己睡足八个小时。
现今大将军情绪不对,元舟哪还有兴致去睡足八小时啊?
元舟领大将军去医院食堂吃早饭。
见他食不下咽,元舟便放下筷子,说:“阿酒哥哥,你这是犯老毛病了?朕以前说过什么?别人再可怜,顺手帮一把就行了,不准因为想别人的事儿,茶饭不思。”
他的大将军,在军中铁血手腕,雷厉风行,看起来邦邦硬的,其实心最软。
和他刚好相反,看起来好说话,成天笑呵呵的,实则心硬似铁。
盛初酒皱眉,说:“他的病确实可怜,可悲,但他行为处事可恨!造成如今结局,都是他咎由自取。若是臣,定不会如此。”
盛初酒八岁时,便被满门抄斩。
于古代来说,这已经是知事的年纪了。
他没有被仇恨蒙蔽双眼,没有因失去双亲,失去锦衣玉食而自甘堕落。
他用稚嫩的肩膀,扛起了他爹的遗志,坚守心中大义。
他在边疆,从小兵做起,一步一步拿回家族的荣誉,替父鸣冤。
这等心志,非常人能及。
正如他所说,若是他,绝不会像荣横一样,走上自甘堕落的歪路。
元舟笑道:“朕知道,朕的阿酒哥哥,永远不会走错路。”
盛初酒摸了摸鼻子,干巴巴的说:“臣、臣有时也会走错路……”
比如在文臣武将们劝学时,不站在陛下这边;再比如,对陛下心生邪念……
在盛初酒为自己所犯的错误皱眉时,元舟打断道:“又想哪儿去了?你还没告诉我,既没有可怜荣横,为何食不下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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