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泰昌茶厂的厂房里,吴把头坐在自己的专座上,一只手端着孟公壶,悠闲地喝着茶。
陈三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师父,坏了,出大事了。”
“一惊一乍的,出啥大事?”吴把头满不在乎地问。
“东家把泰昌茶厂交给陈霖桐了。”
吴把头神情一怔,脸上的表情一下凝固了,惊讶地问:“你听谁说的?”
“是阿海听大牛亲口说的,厂里的伙计都知道了,就瞒着你自己。”
吴把头顿时愣住了,手上端着茶壶一动不动,暗想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
陈三垂头丧气地说:“以前我就说过陈霖桐早晚要把师父顶了,您还不相信,现在是真的了吧?他接了茶厂肯定没有咱们师徒的好果子吃,我已经想好了,还是自己早点离开的好,免得被他羞辱。”
吴把头缓过劲来,无奈地说:“我也该离开了,当初逼他走的人是我,肯定不会留下我,还是自己走的好。”
“都是我连累了师父。”陈三愧疚地说,“当初要不是我跟陈霖桐争斗,也许就没有今天这些事。”
“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吴把头站起身,神情黯然地说,“赶紧去收拾一下,趁着阿桐还没来,快点离开吧。”
吴把头和陈三离开不到一个时辰,陈霖桐和大牛一起来到泰昌茶厂,俩人走进茶厂大门口,看到十几个伙计都站在厂房前看着他俩,大牛立时挺直了腰板,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回来。
陈霖桐笑嘻嘻向大家挥手打招呼:“各位师傅好,我和大牛又不是外人,大家都跑出来干嘛。”
老文笑着说:“阿桐啊,你从这里走的时候是个小伙计,现在变成大老板回来了。”
陈霖桐摆摆手,谦虚地说:“啥大老板,我还是以前那个阿桐,对了,怎么没有看见吴师傅?”
闰五说:“听说你要来接管茶厂,吴师傅跟陈三一起走了。”
“走了!”陈霖桐惊讶地问,“他们啥时候离开的?”
“走了大概有一个多时辰了吧。”闰五看着旁边的人说。
陈霖桐急忙问:“五哥知道他们去哪里吗?”
“听陈三说他们先去县城找个朋友。”
陈霖桐急忙对大牛说:“他们最多走到一半路上,赶快骑马去把吴师傅追回来。”
大牛答应一声转身要走,陈霖桐又叫住了他,“算了,还是我去吧,你招呼大家干活吧。”
在场的伙计们一听陈霖桐要去追吴把头和陈三,纷纷低声议论,当初就是陈三和吴把头将陈霖桐逼走的,没想到陈霖桐不计前嫌,要把吴把头追回来,都暗竖大拇指。
(2)
吴把头和陈三各自背着一个包袱,沿着山路往前走,吴把头情绪低落,闷着头一身不吭。
陈三不时地安慰吴把头,“师父,您不用担心什么,就凭师父的制茶手艺还怕找不到活干?”
吴把头垂头丧气地说:“我是舍不得离开泰昌,在这里干了二十多年了,突然离开心里感觉空落落的。”
陈三叹了一口气,“哎,说实话这事都怨我,要不是我当初挤兑阿桐,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也是私心太重,老话说得好,人在做,天在看,出来混,早晚还,人还是多积德行善的好。”
身后忽然传来清脆的马蹄声,陈三回头看了一眼,一脸惊讶地说:“是阿桐,师父,阿桐来了。”
吴把头停下脚步,回头张望,见真的是陈霖桐,急忙转过身,加快脚步往前走。
陈霖桐骑着马跑到了俩人前面,翻身从马上跳下来,“吴师父,您这是干嘛,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害得我追了大半天。”
吴把头吃惊地望着陈霖桐,“阿桐,你是来追我们的?”
“我刚到厂里,就听说您和陈师傅走了,这不赶紧骑马来追你们。”
“阿桐,你不记恨当年……”
陈霖桐急忙打断了吴把头的话,“吴师父,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再说您是我师父,哪有徒弟记恨师父的道理。”
陈三对陈霖桐说:“阿桐,其实当年的事与吴师父没有关系,都是我干的,要恨就恨我吧。”
陈霖桐笑着说:“陈师傅,我感激您都来不及,干嘛要恨您。”
“阿桐,你就别拿我开涮了。”陈三红着脸说。
“我说的是心里话,如果不是那件事,我可能还是茶厂的小伙计,哪里会有今天。”
陈三神情激动,“阿桐,你真的这么想?”
“如果不这么想我能来追两位师父吗,好了,咱们先回去再说吧,现在正是采摘秋茶的时候,厂里还有那么多活等着两位师父回去呢。”
吴把头连声说:“好,好,先回去干活。”
陈霖桐把马调过头来,抓住缰绳,对吴把头说;“吴师父,您上马。”
吴把头着急地摆着手说:“这可使不得,阿桐,你现在是东家,哪有伙计骑马,东家跟在走的。”
“别忘了您是我师父,徒弟给师父牵马是应该的,赶快上去吧。”
陈三对吴把头说:“师父,阿桐让您骑您就上去吧。”
吴把头默默地点了一下头,左脚伸进马镫里,把住马鞍爬到了马背上,眼泪忍不住滴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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