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霖桐和李先生在厂房一角的办公区商量着事,伙计陈全风尘仆仆地进来,看见陈霖桐叫了一声,“掌柜的。”
陈霖桐急忙站起来打招呼:“陈全回来了。”
李先生知道俩人有事,于是对陈霖桐说:“你们先聊,我等会再过来。”说完,转身向厂房外走去。
陈霖桐倒了一杯茶杯递给陈全,“先喝口水,这一趟受了不少苦吧?”
陈全端着茶杯一口气喝干了茶水,用衣袖擦了一下嘴,“又不是干体力活,没受什么苦。”
“我很快要去福州,担心你这两天回不来呢。”
“到崇安后把情况都打听清楚了,也是怕掌柜的担心,所以就着急赶回来。”
“坐下说”陈霖桐招呼陈全坐下,“先说说打听到的情况。”
陈全在茶台边坐下,“接手鼎福茶场的人叫马林,他接过去后就把茶场后就改了名字,现在叫天禄茶场。”
陈霖桐急忙问:“茶场有没有换过老板?”
“没有,我打听过,一直就是这个人。另外我也找到了原来在崇安县衙当差的吴伟江,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当差了。”
“那他现在干什么?”
“他现在是一个茶农,住在一个叫黄岩溪的小山村里,有几亩茶园。”
“黄岩溪!”陈霖桐听到这个村名,一下勾起了童年的回忆。
黑乎乎的小屋里点着一盏昏暗的小油灯,小阿桐紧靠在母亲的身上,双手揽着母亲的腰,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站着阴影中的人,目光中流露着一丝恐惧。
站在阴影里的男子对陈氏说:“谭夫人,这个村子叫黄岩溪,很偏僻,外面很少有人来到这里,你们娘俩暂时先在这躲避一下。”
“谢谢吴先生了。”
“夫人不必客气,在下必须连夜赶回去,谭老板哪里有什么消息会来告诉夫人。”男子说完,匆忙离开。
“掌柜的。”
陈全叫了一声。
陈霖桐怔了一下,回过神来,看着陈全问:“天禄茶场现在的经营情况如何?”
“不太景气,我听说崇安境内的茶园有一半关闭了,不过天禄茶场没有关。”
陈霖桐略一沉思,“崇安那边的事先放一放,你准备一下先跟我去福州。”
“好的,我现在就去收拾一下。”
“你去把大牛和李先生找来,我有事要跟他们说。”
陈全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不一会,李先生和大牛走进厂房,大牛冲着陈霖桐大声问:“阿桐哥,什么事?”
陈霖桐招呼俩人坐下,“过两天我要和三哥去福州,这边的事情都交给你们俩。”
“阿桐哥要去多长时间?”大牛随口问。
“这个不好说,短则一年半载,长的话十年八年也有可能。”
“啊!”大牛一下子跳起来,“你们去福州干嘛?怎么会这么长时间?”
“认识的一个朋友在福州买了一座茶园和茶厂,我和三哥去开起来。”
大牛一听心里来气了,气呼呼地说:“你们去帮人家开茶厂,把自己家的扔下不管,你们都脑子进水了吧。”
“家里不是有你和李先生吗,我在不在都一样。”
李先生对陈霖桐说:“大牛说的不错,两位东家再考虑考虑,你们走个十天半月的还行,这么长时间真的不好。”
陈霖桐对俩人说:“去了福州又不是不回来了,再说我娘和小慧他们都在这里,我保证每个月都会回来一趟。”
大牛一脸的不相信,“现在说的好听,到时候你不回来我们有什么办法。”
李先生沉思片刻,对陈霖桐说:“时间短还可以,时间长了这么大的摊子扔给我和大牛肯定不行,东家如果实在要去福州,就让寒老爷接手这边的事务,我和大牛帮着寒老爷。”
大牛也赞成李先生的想法,“对,让寒老爷接手茶厂和茶园,大伙都能听他的。”
陈霖桐点点头,“好吧,我去跟岳父商量一下,不过你们别指望他什么,具体事情还得靠李先生和大牛。”
傍晚,陈霖桐回到家里,陈氏已经做好饭,和小慧等着他回来。一家三口围坐在餐桌边,陈氏问小慧,“钟灵和毓秀睡了没有?”
小慧说:“还没呢,小燕在看着他俩。”
陈氏又看着儿子问:“阿桐啊,能不能不去福州了?”
“娘不是已经同意我去福州了,怎么又要反悔。”
“娘琢磨着你还是不去的好,咱们现在又不缺钱……”
陈霖桐急忙说:“娘,我去福州办茶厂不光是为了赚钱。”
“娘知道,钟灵毓秀还小,你就忍心让小慧一个人带着俩孩子?”
小慧对陈氏说:“娘,您就让阿桐哥去吧,孩子我一个人能带好,我想过了,就算把阿桐哥留在家里,也留不住他的心,还不如让他出去闯荡。”
“小慧,阿桐是已经成家了的人,不能任由着他的性子来。”
陈氏刚说完,寒贤志从外面进来。三个人急忙站起来。
陈氏对寒贤志说:“亲家公来了,快坐下一起吃点吧。”
寒贤志摆摆手,“我已经吃过了,你们先吃吧,不用管我。”
“我吃饱了,爹,去书房坐坐吧。”陈霖桐站起来,擦了一把嘴,陪着岳父去书房。
陈霖桐陪着寒贤志来书房坐下,小慧端着盖碗茶进来,放在父亲身边的茶几上,“爹喝茶,我去看看钟灵和毓秀了。”
寒贤志轻轻挥了一下手,“好了,你快去看孩子吧,爹跟阿桐说会话。”
小慧转身出去。
寒贤志问陈霖桐,“听茶厂的老吴说你要去福州办茶厂?”
“我准备吃过饭后去跟爹说这件事。”
寒贤志面带疑惑地看着陈霖桐,“阿桐,你现在已经有两个茶厂了,还有好几百亩的茶园,干嘛还要跑那么远去办茶厂?”
“爹,跟您说实话,我去福州办茶厂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重要的事情?”
“爹了解茶叶的出口情况,咱们的茶叶必须经过洋行才能出口到国外,茶农和茶商都受尽了洋行的盘剥,一年从头忙到尾,结果钱都让洋人赚走了。从汉口回来后我就一直琢磨着如何不受洋人的盘剥,要摆脱洋行控制,唯一的办法就是咱们自己把茶叶卖到国外去,我和三哥这次去福州就是要做这件事。”
寒贤志点点头,“明白了,阿桐,爹支持你,家里的事情爹替你撑着。”
“谢谢爹,有爹这句话我就能放心大胆地去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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