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六君茶叶公司仓库前排起了长队,茶农们有的挑着担,有的用马驮,纷纷来送今年的新茶。
李副官站在一边看了一会,随后来到公司办公室,只有马掌柜在,对马掌柜说:“来送茶的人不少,看来县政府下的文告起了作用。”
马掌柜摇着头说:“我留意过来送茶的,基本都是散户,茶场这样的大户不多。”
“为什么大户来的不多?”
“估计是还在观望,茶场都跟一下茶庄合作,担心把茶都送到咱们这里,会影响跟茶庄的合作。”
李副官急忙问:“这几天怎么没见陈掌柜来?”
“掌柜的四五天没来湖头了,昨天我问来送茶的伙计,伙计说陈掌柜一直在茶厂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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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陈掌柜这么大的老板还亲自干活?”
“您还不太了解陈掌柜,制茶的时候,陈掌柜总是在厂房里盯着,每个环节都亲自把关,现在正是制作春茶最好的时候,陈掌柜肯定忙的不可开交。”
“难怪你们的茶那么好。”
李副官话音刚落,六君茶厂的李先生走进来。
马掌柜急忙打招呼,“李先生来了?”
李先生跟俩人打招,“李副官好,马掌柜好。”
“李先生请坐,刚才正在跟马掌柜说着陈掌柜,茶厂那边是不是很忙?”
“大家都在没白没黑的干活,陈掌柜吃住都在厂里,就为了多制茶。”
马掌柜问:“李先生来一定有事吧?”
李先生把拎着的布包放在茶几上,“是陈掌柜让我来的,昨天送来的茶是按照以前的价格结算的,陈掌柜说把价格再降下两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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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把价格降两成,那就太低了,谁还把茶送到这里来?”
李先生笑着说:“马掌柜误会了,陈掌柜的意思是把我们六君和泰昌两家茶厂送来的茶降下两成,其它茶场的茶还是按照原来的价格。”
李副官疑惑地问:“这是为什么?”
“陈掌柜说我们的茶能够保本就行,把利润让给茶管局,好多买武器打鬼子。”
李副官感叹道:“人跟人真的没法比,有的茶场老板担心影响生意不想卖给我们,而陈掌柜却一再降低自己的茶价,把利润都留给茶管局。”
(2)
陈兴发接到一个客栈伙计传来的口信,一个从厦门来的朋友约他去兴隆客栈见面。陈兴发感到有些好奇,想不起是哪位朋友,满心疑虑地来到客栈,走进约定的客房里,看见一个头戴礼帽,身穿长袍马褂的人坐在桌边。
陈兴发走进客房,面带疑惑地打量着面前的人。
山田次郎抬手摘下头上的礼帽,微笑着看着陈兴发,“陈桑,几年不见认不出敝人了?”
陈兴发一脸惊讶,“山田君!您怎么来安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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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田次郎抬手示意陈兴发坐下,“陈桑请坐。”
陈兴发在山田对面坐下,“山田君是一个人来的?”
“对,我一个人来的。”
“宫本社长还好吧?”
山田次郎点点头,“宫本社长很好,就是他安排我来的。”
陈兴发马上意识到山田来安溪一定是与陈霖桐有关,着急问:“山田君是为了陈霖桐来的吧?”
“陈桑怎么知道我是为了陈霖桐而来?”山田次郎好奇地问。
“我听说陈霖桐在福州把宫本社长狠狠地耍了一顿,还给株式会社造成了巨大损失,山田君肯定是来收拾他。”
山田次郎摇摇头,“我来安溪的确是跟陈霖桐有关,但是不是来收拾他,是来阻止茶管局收购外销茶的。”
“都是一回事,陈霖桐就是在为茶管局收购茶叶,山田君打算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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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陈桑找来,就是为了商议怎么阻止陈霖桐为茶管局收购茶叶。”
“不瞒您说,我这几天也一直在琢磨这件事。”
山田次郎急忙问:“有什么办法没有?”
陈兴发沉思片刻,“办法倒是可以想出来,不过得需要钱……”
“钱的问题不用考虑,只要能住在茶管局收购外销茶就行。”
(3)
陈兴发约了安溪几家大的茶庄老板来酒楼聚会,先到的几个人坐在餐桌边,说着话,话题都是六君茶叶公司收购外销茶的事。
曹东升走进雅间,“这么热闹,几位茶老板都来了。”
在座的几个老板纷纷站起来,纷纷向曹东升打招呼。
陈兴发对曹东升说:“大家就等曹会长,曹会长快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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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东升在桌边的空位坐下,巡视着几个老板问:“今天是什么日子,大家怎么有空在一起喝酒?”
陈兴发拿起酒壶给曹东升斟酒,“其实我们聚在一起是在商量县政府下的那个收茶的公文,大家都觉得这件事很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曹东升很随意地问。
坐在曹东升旁边的张老板说:“我们并不是反对茶管局统一收购外销茶,只是觉得这件事不能由陈霖桐的六君公司来办。”
“张老板的意思应该由谁来办?”
陈兴发身边的孙老板接过话去,“应该由茶叶协会来操办啊。”
陈兴发对曹东升说:“孙老板说的不错,这件事的确应该由茶协会来操办,谁都知道这是个肥差,凭什么让他陈霖桐赚我们大伙的钱。”
张老板跟着说:“这些年陈霖桐发了大财,不能再让他挣咱们的钱了。”
其他人也附和着说:“不错,不能再人陈霖桐挣咱们的钱。”
曹东升点点头,“我明白大家的意思了,这件事是由福建茶管局主办的,安溪县政府说了也不算,所以茶协会就更没有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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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兴发对曹东升说:“刚才大家商量过了,虽然咱们不能改变茶管局的决定,但是茶是我们的,我们可以不卖给六君公司。只要陈霖桐收不到茶,就可以迫使茶管局来让茶协会操办此事。”
曹东升一副犹豫不决的神情,“这样做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们自己的茶不想卖他们能有什么办法。”张老板满不在乎地说。
陈兴发接着说:“这件事的关键是多联系茶场和茶庄的老板,只要大家都不把茶送到六君公司,就算成功了。”
曹东升点点头,“好吧,大家分头去联系熟悉的老板们,一定要记住,必须暗暗活动,千万别让陈霖桐和茶管局的人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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