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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暮烟吓得转过身,她很少在人前哭,哪怕是明炽,也没见过几次,谁料居然会被席闻均撞见。
所谓冤家路窄,越是不想见的,就越是容易碰上。
林暮烟额头磕着门,手摸了口袋发现没拿纸,她抬手擦了擦眼角,幸而只是情绪上头,只是眼角处有些泪痕罢了。
席闻均也未戳穿她,只是在一旁熟络地问了句:“来试镜?”
林暮烟调整好情绪,慢慢转过身,轻“嗯”了一声:“我没看到里面有人,打扰了,抱歉。”
说完,她作势要走,刚准备开门,席闻均却一个侧身拦在她的面前。
林暮烟抬眸,眼中含泪,困惑万分:“席先生?”
席闻均随意往墙上一靠,一只手放在门把手上,脸上漾着笑,目光一直落在林暮烟身上。
“别慌,就看一眼。”席闻均歪了歪头,垂眸去看她,“这次倒是委屈的像只猫,还记得我上次说过的话吗?”
林暮烟没多想,语气平淡:“忘记了。”
“林小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席闻均笑的十分客气,“下次见面,记得多笑笑。”
话音落下,席闻均送了门把手,后退一步,颔首笑道:“走吧,有人该找你了。”
林暮烟微微低头,说了声谢谢,拉开门走了出去。她刚从接待室出来,迎面撞上了米雅。
“正找你呢。”米雅的面色十分难看,“去卸妆,这破地不来也罢。”
林暮烟被米雅拉着走,不明所以道:“怎么?”
米雅叹了叹气,并未多说。
去了化妆间,米雅不知为何又出去了,过了会儿再回来又春风满面,欢喜雀跃地像是有什么好事要同她分享。
卸完妆后林暮烟懒得再化,横竖她也没多红,就算被拍到素颜,她对自己也有信心,不至于妆前妆后差别太大。
米雅笑着说:“我就知道我的眼光不会错。”
离开时,林暮烟在楼道同席闻均打了照面,两人眼神交汇不过一刹。
等拐了弯,米雅往后看了眼才开口:“和杜副总一起的人看起来来头不小,能让他那么巴结,肯定是什么大人物。”
林暮烟坦言道:“他姓席。”
“席?”米雅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个席?”
林暮烟放低了声音:“整个平城,能有几个姓席的?”
米雅看着林暮烟的眼神,又下意识瞥了眼身后,顿时明白过来:“难怪,不过烟烟你怎么知道他?”
林暮烟怔了一秒,随意搪塞了句:“听别人提起过。”
米雅送林暮烟回去的路上说试镜之后,她去卸妆的时间来了个人,是舒清派来的,挑明了不许林暮烟进组,否则舒家的投资就此作罢。
“烟烟啊,要我说,这舒清是真的输不起,不过是个比赛罢了,输了就这样搞你,心眼怪小。”
林暮烟摇了摇头:“她本性不坏,只是娇纵了点。”
米雅撇了撇嘴:“真不知道你干嘛这么让着她。”
林暮烟抿了抿唇,再没开口。
原本僵持不下,眼看林暮烟的角色彻底黄了的时候,突然副导演来找米雅,要林暮烟务必参加半月之后的开机仪式。
至于其中缘由,副导演并未多说,只说思来想去,不能因为舒清而让整部剧一直空悬着。
林暮烟觉得古怪,舒清背后的势力不小,副导演是绝不可能得罪。她想到了方才见过的席闻均,只觉得不可能,他们并无交集,他不见得会帮她。
可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林暮烟揉了揉太阳穴,听着米雅说之后的行程安排,这段时间有她忙的,恐怕得很长时间不能陪棋棋。
想到这,林暮烟莫名头疼起来。她只希望棋棋之后一切顺利,可以像健康的孩子那样去上学,这样尘埃落定,她也算对得起父亲林竟至的在天之灵。
……
林暮烟到家之后,家里没人,倒是打扫的干净,看样子明炽有经常回来。她随手把包丢在玄关柜上,将自己摔进沙发里,没过两秒,她忽地想起来什么,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找到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是棋棋的生母,付亚云。
那边接到电话后许久才接听,态度极度不耐烦:“打来做什么?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没钱。”
早料到如此,林暮烟也未反驳,只是摁了摁太阳穴,说明意图:“过年我会回家一趟,你联系联系中介。”
付亚云不明所以:“找中介做什么?”
“把房子卖了,给棋棋凑手术费。”
“什么?”付亚云被林暮烟一句话吓得从椅子上站起来,“卖房子?”
“嗯。”林暮烟面色平静,慢慢说着,“我会在平城给你租个房子,到时候你和棋棋住一起,方便照顾他。”
“我不同意!”付亚云说道,“想卖房子门都没有!我当初就说不治了,生了这么个赔钱货,还想卖我的房子,我告诉你,不可能!”
林暮烟忍着怒火,一字一句道:“他是你的亲生儿子。”
“那又怎么样?我可没钱,房子卖了我的后半生怎么办?要我看着你的脸色过一辈子?林暮烟,我虽然是你的后妈,但我是跟你爸结了婚的,这房子也有我的份,小贱蹄子什么东西,竟然打我房子的主意?”
付亚云骂完便挂了电话,林暮烟听着电话里的嘟声,闭上眼,越发的头疼了。她什么都不想,只知道这次回去,她必须把房子卖了,无论用什么方法。
林暮烟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是明炽回来看见,将她抱回房间,等她醒来,他已经做好了饭,正在厨房煲汤。
林暮烟从卧室出来,看见明炽正围着围裙在厨房忙碌,想起来她第一次来明炽家时,他也是如此为她下厨。
这一幕,倒让林暮烟晃了神,她走过去帮明炽打下手,他却推着她去客厅,要她好好休息。
“是遇见什么好事了?”林暮烟侧首看他,“能让明大导演亲自为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下厨。”
明炽笑说:“你快别拿我开玩笑了,为你做顿饭怎么就不行了?”
林暮烟笑了笑:“那我就当一回地主婆了?”
“那我就是……”明炽顿了一秒,随后又说道,“就是地主婆的好奴才。”
林暮烟微微蹙眉,不过一刹,很快便换回了笑容,打了明炽的肩膀一下:“你这什么形容啊?”
明炽没再说什么,只要林暮烟在客厅等着吃饭就行。
吃过晚饭后,明炽只说有应酬,把林暮烟送去医院之后便离开了。
林暮烟站在医院门外,原本攥着的手摊开在眼前,她的掌心躺着一根长发,褐色微卷。
在明炽的副驾发现的。
她垂眸,扬了扬手,将头发随手丢在空中。
-
圣诞节这天,平城下了一天的雪,外头风雪凛冽,寒风吹的人呼不过气来。席闻均从医院住院部出来接到了陆易琛打来的电话,他原本想关机,却又破天荒地接了。
“哥,哪呢?”
席闻均懒得废话:“说事。”
“这么冷的天火气还这么大。”
席闻均没那个耐心同陆易琛开玩笑,刚想要挂电话,那边的人像是提前预料一般,很快说了句:“哥别着急挂呀,有林小姐也不来?”
席闻均手上的动作一顿,故意道:“哪个林小姐?”
“还能哪个?”徐程在旁边插了一句,“再不来人可要下班了。”
席闻均没回应,直接挂了电话。
那边的陆易琛正蒙着,疑惑道:“挂了,哥这是准备从良了?”
徐程笑说:“等着吧,他那德行,不出半个小时绝对到。”
自那日之后席闻均没再见过林暮烟,偶尔去酒吧一趟,找人打听也是说她休息。他到酒吧时,报了陆易琛的名字,有人带他去了卡座。
这会儿林暮烟早已上台,正弹着吉他唱着歌。
酒吧的灯光偏暗,只余下台上那一束微黄的射灯打在林暮烟身上,远远望去,她正坐在椅子上,右腿微微弯曲踩在椅子腿上。
外面天冷,但酒吧里的暖气足,林暮烟只穿了件白色的短t,牛仔复古长裙,一双白色帆布鞋。这一身清新干净,不像平日那般温婉明艳,带了几分天真稚嫩的孩子气。
席闻均还未落座,望着林暮烟愣在原地,若非陆易琛一旁边揶揄,怕是他还要在站上一会儿。
落座后,席闻均轻扯唇角,若有所思道:“哪都好,就是眼光差点。”
陆易琛凑过来,用肩膀撞了下席闻均,八卦道:“怎么?哥你心疼了?”
席闻均轻笑,未出声。
林暮烟一曲唱完,换了人上台。
今天是圣诞夜,盛瑞请所有工作人员一起过节,所有消费都由盛瑞负责。
林暮烟原本打算回家,无奈盛瑞盛情难却,她也只好被拉去卡座那坐下。她不善饮酒,找吧台要了杯可乐,她正端着回去,被迎面而来醉酒的男人撞到,手中的可乐顺势倒在了她的t恤上。
男人瞧见是林暮烟,态度很是客气,眼神望着她不挪开,问是否要陪她一件,或是出去喝一杯。
林暮烟不愿同男人纠缠,只是摇了摇头,将空水杯放回吧台准备离开,男人却并不打算让她走。
她刚要开口,身后却突然来了人。
“要什么让人送就是。”席闻均从林暮烟身侧过来,将外套披在了林暮烟身上还有,手臂慢条斯理地搭在了她的肩上,“跑这么远,害我找了半天。”
林暮烟愣了一秒,刚要脱下来,被席闻均搭上肩膀的手臂制止。
“原来是席少的朋友。”男人看来人是席闻均,差点惊掉了下巴,“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席闻均态度很差:“还杵这干嘛?”
男人点头哈腰,这才悻悻离开。
见男人走远,席闻均松开林暮烟,没讲多余的话,径直往出口的方向走。
林暮烟忽地不知哪来的胆量,上前跟上席闻均的脚步,问道:“衣服怎么还你?”
席闻均停下,侧首,柔和的目光望着林暮烟,他的声音在嘈杂的酒吧倒显得尤为清薄,他瞥她一眼:“直接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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