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秋是云老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人,知晓云老夫人对路摇的态度,眼下也没有太为难,本着下人的态度对路摇。
路摇微讶于锦秋的态度,却也仔仔细细听着锦秋事无巨细的道来,连细枝末节的琐事都不敢遗漏,竖着耳朵往心里记。罢了,端身福了福,“多谢锦秋姑姑,路摇都记下了,路摇一定尽心尽力,不负祖母重托。”
送走锦秋后,路摇就急急叫了管家过来,她是第一次操手,往常都是忠勤侯府二夫人操办,她又不被允许上席,操持宴事上算是毫无经验。
路摇接手忠勤侯府寿宴的消息不胫而走,京城上下看不上路遥的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看云家出丑,路摇如今已是战战兢兢,不敢行差踏错。
筹办寿宴的这半个月里,云翌寒派人来问过,自己倒是真的再没来过。
路摇现在已经无暇其他,将要采买的单子亲自送到老夫人面前过目,待她确认后又急急派了夏冬复责,带人去采购,自己又开始拟定寿宴邀请名单,这个丞相那个大夫,这个夫人那个小姐,丝毫不敢有任何松懈。
一天忙碌下来,路摇恨不得沾床就睡,夏秋伺候着她睡下时已是亥时,没成想刚躺下不久,红涟就来了。
“你忘了我说过十日后带你去验证。”红涟颇有些哀怨的意思。
路摇这几日属实是忙忘了,眼下看红涟那张精美的脸上不乐意的样子,竟被他逗笑了,连日来的疲累和阴霾竟也被他那怨妇的样子挥散了。
她起身披了件衣服,道了声抱歉,“我确实是对你不住了,我给忙忘了。”
脸上虽不乐意着,红涟倒也并未真的生气,他的这个小主子身上发生的事,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红涟哎呀一声,“现在也来得及,你穿厚些,夜里凉,我带你去见一些人。”
路摇随意从柜子里拿出一件白色的荷花裙套上,又披了件轻薄的大氅,跟着红涟离开了忠勤候府。
路摇这才知道,原来上次红涟在她房里凭空消失不是因为幻觉,而是红涟轻功了得,他一手搭在路摇腰间,轻轻松松带着路摇离开了候府。
她回头看了眼忠勤侯府,那个困了她六年的地方,云家自大周开国就一直深得皇帝信任,历经几朝几代,到云翌寒父亲这辈,皇帝疑心深重,云家男儿不得不致仕下乡颐养天年,然留下的祖宅却是皇都初皇宫外最大的,任凭哪个亲王的府邸,都比不上云家。
四四方方的一座宅院,占据了皇都富豪区一大块地方,看似外人人人羡慕的地方,对路摇来说,却是一座精美的牢笼。
曾经她怀着满怀热忱嫁进了这个外人挤破脑袋都进不来的地方,如今的她只想早日脱离这里。
红涟带她去的地方并不远,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红涟就带着她在一座宅子前落了脚。
夏夜的微风凉凉的,月色悄然洒在路摇凝脂般的小脸上,一绺碎发轻轻抚上脸颊,弄得她有些痒,黝黑的眸子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似是预料到了些什么,脸色徒然有些凝重。
路摇那时并没有想到,她一脚踏进了这个宅子,遇到了那些人,自此,一辈子都与他们紧紧捆绑在了一起。
红涟推开了宅子的大门,里面站了无数个带着银质鬼面具的黑衣使者,每个人手中都举着一个火把,训练有素的站成两排,路遥和红涟两人一红一白站在他们中间,竟显得有些突兀。
路摇细细看了一眼离她最近的黑衣使者的鬼面具,鬼面具上是索命鬼,火光一闪一闪的映在鬼面具上,让本就狰狞的鬼面具生动起来,似是下一秒就会扑过去撕碎人的血肉。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眉心都有一个黑色的火苗印记。
红涟牵着她走上台阶,她这才发现,原来院里的人不全都戴着鬼面具,他二人一站上院中高台,所有的黑衣使者都转身面朝着他们列队,队伍最前面站着两男一女,这三人穿的也是黑衣,不过仔细一辩,还是能辩出区别。
“见过红涟大人。”院中人齐齐单膝跪地,神色敬重。
红涟一摆手,他们就整齐有序的站了起来。
“众鬼听令,请圣火。”
红涟话毕,所有黑衣使者快速围成一个圈,将所有的火把都冲中心举起,随即,他们嘴中念念有声的在说着什么咒语,跳着动作奇异的舞。
路摇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们的动作,神情肃穆的观赏他们举行那神圣的仪式。突然,那火把围成的中心,生出一只有着凤凰形状的火光,绕着火把飞了一圈后,如同涅槃般长啸一声,划破虚空冲路摇飞过来。
路摇一惊,身体向后倒退几步下意识想要躲开,红涟迅速拉住她的手,轻声道,“别怕。”
这一声安慰起了作用,路摇定住脚步不动,被红涟握着的手紧紧反握住红涟,掌心生出一层冷汗,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只火凤凰,化作一道红光,冲进了她的眉心。
她吓得拿手去摸,却什么也没摸到,只觉眉心暖暖的,像是被人用温热的手指触摸过。
“参见圣女。”脚下黑压压跪了一片黑衣使者。
路摇有些不知所措,求助的看向红涟,红涟摆了摆手,他们自觉站了起来。
“瑶瑶,你也该知道我们的存在了。”红涟正色道,“进去说吧。”
门外有黑衣使者守着,屋内除了红涟路摇二人还多了那三人。
“瑶瑶,我们是鬼王谷鬼王的手下,也就是你父亲的手下,三个月前,鬼王谷发生了一些事情,我现在没办法一次性跟你说清楚,但我们需要你离开忠勤侯府,跟我们回鬼王谷......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以后可能都不回来了。我知道你想跟云翌寒和离,眼下正是一个好机会。”
这一夜的红涟一改随性,此刻面上的认真让路摇不得不陷入思考。
今晚发生的事情有些多,她累了一天,此时已是极点,精神颇有些跟不上,但有一点,她很清楚。
她有机会离开忠勤侯府,离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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