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金汉压着不情不愿的张军杰来到林家。
听到敲门声,出来开门的是林娴君的母亲赵珍,看到外面的两个张家人,赵珍‘啪’的一下又飞快把门关上,让他们吃了个闭门羹。
林立华的妻子费燕在厨房做饭,听到动静伸出头问:“妈,是谁来了?”
赵珍沉着脸说:“是张家的人,父子俩不知道来做什么,说是来认错接人的吧,却是空手来,不知所谓!”
费燕听了也觉得张家人不像话,打了老婆,来老婆娘家接人居然还空着手来,可见张家人不但不懂礼数还不把林家人放在眼里。
当年张家看着还不错,不然要是早知道张家是这样的人家,他们家再过得艰难也不会同意让林娴君嫁给这样的人家。
张家父子俩在外面敲了半天门,里面的人就是不开,住在附近的人纷纷打开门出来看,张金汉要脸面,张军杰来这里也是被迫的,父子俩在林家的小院门口待不下去,又灰溜溜地走了。
离开的路上张军杰阴沉着脸抱怨:“我早说过我不想来,你非要拉着我来,她爱回不回,一个嫁出去的女人,她娘家人能留她十天半个月还能留三五个月?到时候自己就会回来了。”
张金汉觉得儿子说的话有点道理,不过他还惦记着年货的事:“往年都是你媳妇儿买年货和家里要送亲戚长辈的礼,今年她不在家操办,你到是说说咱家该怎么办?过年亲戚来家吃饭谁操持席面?”
“怎么办?她没嫁过来的时候,家里就不过年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
张金汉被儿子噎了一下,这能一样?现在是儿子儿媳当家,过年的年货就得儿子儿媳买,尤其是孙女出生后,儿子的钱他大手大脚全花光,过年的东西几乎都是儿媳出钱。
他跟老婆子的钱是养老钱、棺材本,要留着自己花用,偶尔补贴一点给儿子零花没什么,让他出钱买过年的东西他可不乐意,谁当家谁买。
可这话他不好直接跟儿子说,因为他知道自己儿子不可能有过年的钱,更别说全家就林娴君做饭的手艺拿得出手,往年亲戚们都夸,今年闹出这样的事,还没能把人接回家,多丢人!
张金汉不愿意放弃:“不然咱们在这里等着,我就不信林家人一整天都不出门,你想想林娴君手上的钱,她留在林家,这钱保不齐就都给林家人花了,那工作可是你妈给的,工钱凭啥给林家人花?”
张军杰想了想,点头:“说的也是。”为了钱,等就等吧。
两人就蹲在家属区大门口等着,然而张家今年过年丢脸是丢定了,林家人是需要出门,可家属区还有个侧门,人家从那边出去距离县医院更近,进出直接走侧门他们根本遇不上。
林娴君身上各种小伤没什么大碍,最重的是脑震荡,医生说最好继续住院观察,可能要住七天,除夕这天她的头偶尔还是会晕,没办法回家吃年夜饭。
林家人到是想把年夜饭放在医院吃,但人家医院不是饭店,他们总不能一大家子人全涌进病房里吃吃喝喝。
所以赵珍跟费燕提前做好饭后,她跟林父两人一起去医院给林娴君母女送饭,在那边陪她们吃完又从侧门回家,然后晚点一家子再吃年夜饭。
赵珍去送饭的时候,跟林娴君说了张家父子空着手上门的事:“我估计他们是想叫你们回家过年,你是什么想法?”
张沫旁边手上拿着一个大鸡腿,刚张嘴要啃,听到这话啃不下去了,眼睛紧张地看向林娴君。
林娴君低着头慢慢喝汤,上辈子听到这些她还会生气难过,现在她的内心没有一点波动。
住院这两天,张沫因为担心妈妈为了自己不离婚又回张家受苦,一直在给林娴君表现自己的生活技能,做饭、洗完、洗衣服、收拾卫生,甚至缝补衣服她也会。
林娴君看着欣慰又心酸,其实张沫在镇卫生院说出那些话后,她就彻底将为了女儿不离婚继续留在张家的想法放下了。
上辈子的事还没发生,她不能因噎废食,为了避免一个极端而走向另一个极端。
“我不想见张家人,妈,我……”林娴君想到今天除夕,便把要离婚的话咽下,上辈子自己气上头没出年就急着离婚,让大家担心得连这个年都过不好,这回还是等过年后再说吧,“我打算过完年继续在家住一段时间。”
赵珍想都没想就说:“家里的房间还给你留着呢,你跟沫沫想住多久都成。”
“爸妈,谢谢你们。”林娴君心中感动,这就是有父母撑腰的感觉,无论漂泊到哪里,有父母在的地方就永远有一个可以返回停泊的港湾。
林昱瑾道:“一家人说什么谢谢,你是我们女儿,家里永远有你的位置。”
林昱瑾跟赵珍离开后,林娴君避开人跟女儿说自己的计划:“你爸现在只有你一个女儿,张家人怕他无后,在他再婚有其他孩子之前,张家人肯定不乐意让我带你走,所以离婚的事不能着急,咱们得耐心等,至少等到你上初中。”
“妈妈离婚后现在的工作肯定会被你奶奶闹着要回去,在这之前,我得多存点钱,提前找个出路养活咱们两个。”
虽然张沫说她自己一个人留在张家也不怕,可林娴君不舍得,也不愿意让张沫留在张家,她这辈子要避开导致母子疏离的所有因素,把苗头彻底掐死在未萌芽状态。
其实,也许不用等到张沫上初中有人就会按捺不住,毕竟张军杰再婚的速度可不比自己慢。
但女儿还小,大人之间那点腌臜事,她不想污了女儿的耳朵,而且那两个人的事也只是自己的猜测,没有绝对的把握就说出来的话,万一说错了反而会让女儿失望。
张沫见妈妈有了离开张家的计划,还十分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安定许多。
而且听妈妈话里的意思,她是想带自己走的,张沫心里也更想跟妈妈走。
只不过,她一直有做自己可能会被留在张家这个最坏的打算,觉得能跑一个是一个,但都能离开张家在张沫看来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张金汉父子俩等到下午一点多,县城到镇上的公交车除夕这天只开到下午三点,眼看就要到停运时间了,他们还是没能遇到林家人,只能愤愤地先回家去。
董英在家望眼欲穿,时不时站在家门口伸着脖子往路上看。
张金汉两个那么久没回来,她还以为是跟着林娴君在县城置办年货才回来晚了,结果父子俩到家的时候两手空空,身后也没跟着人。
回到家里关上门,董英忙问:“怎么回事?那贱婆娘跟死丫头呢?”
张金汉默不作声。
张军杰恼怒道:“别说了,人林家现在又起来了,是城里的知识分子家庭,看不起我们乡下泥腿子,连门都没让我们进。”
董英咬牙切齿:“好个忘恩负义的林家,那咱家过年怎么办?”
“随便买点得了,还能饿死不成!”张军杰说完走进房间,把房门一摔,万事不理。
留下老两口站在堂屋发愁,人没回来,年还是得过,只是张家往年都过得十分体面,今年磕碜得很,总觉得亲戚们在明里暗里的笑话自家,心里将这些遭遇全部迁怒到了林娴君头上。
林娴君可不管张家过得怎么样,出院后住在娘家的日子她过得十分舒心,不需要操持家务忙里忙外累的直不起腰来,这个年轻松又愉快。
不过在过年期间,林娴君也没闲着,趁着过年期间不动声色地跟人打听一些往外出租的房子。
父母哥嫂对她很好,可她毕竟已经出嫁了,回来总得考虑一下大嫂的感受。
当初她带走的嫁妆价值不比这套房子低,林娴君是默认自己已经分走一份父母的财产,剩下的绝不再沾染,当然以后父母养老她肯定会出一份力。
现在家里小住一段时间还行,大嫂人不错,对她也好,可她不能没有分寸。
正所谓远香近臭,一大家子一起生活肯定会有点小磨小擦,到时候容易闹矛盾,大矛盾估计没有,可小矛盾积累起来产生怨气反倒不美,距离产生美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现在没有租赁市场和中介,想租房子只能靠熟人介绍。
过年期间往来拜年的人多,容易打听事情,林娴君在家帮忙接待了一些亲朋好友,又在家属区里拜年一圈回来后,手里头就掌握了不少空闲房子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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