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几千里外,某馆驿。

    以林陌为首的四人,正在房间中歇息。

    齐松和纪闩闭目观想,赵峥呼吸吐纳,只有林陌这个当头儿的,靠在墙角望着窗外月色发呆。

    大燕京城坐落于江州境内,因为是京城,故而独立于版图之上。

    想要到达楚州,首先要走过大半个江州,然后横穿邺州,才算是进入了楚州地界。

    有必要说明的一点是,灵州很大,远比蓝星要广袤的多。

    就算不眠不休,一直用传送阵和公交鸟赶路,想要从京城到达楚州,也要走上五六天,那种高强度的赶路,就算是护龙卫和虎贲卫扛得住,钦差大人也扛不住。

    所以,在转了三四次公交鸟,乘坐了几座传送阵之后,钦差大人还是选择了歇息。

    又因为是大队人马,所以除了极少数人外,其他人都是没有单间的,像是林陌这种三四个人挤在一个屋子里,已经算是不错的待遇了。

    虎贲卫一百来号人,正挤着大通铺睡呢……

    “兄长有心事?”

    这时,林陌手下三个白衣都做完了日常修炼,纷纷睁开了双眼,齐松率先注意到了看着窗外发呆的林陌。

    其实按照一直以来的规矩,护龙卫是禁止私人攀交情的,只要穿着官袍,就要按照职位称呼。

    只不过林陌本来也不是个讲规矩的人,所以他带的队伍也就没那么多讲究,手下三个白衣,对他有三个称呼。

    齐松和他最熟,管他叫兄长或者大哥,纪闩次之,管他叫头儿,赵峥属于慕名投奔,对他最是尊敬,所以一直叫尊称他为大人。

    “头儿是担心此行有危险,担忧我等前程吗?”齐松开口后,纪闩跟着道。

    不,我只是担心我自己的前程……林陌摇了摇头:“我不瞒你们,这次我随队钦差南巡,其实是有些私事要处理,至于钦差大人这边……清查赋税,也许会有些危险,但有阁主在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我若有事不在,你们遇事也不要慌张,有阁主在,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林大人何以如此笃定不会出事?”黑小子赵峥眨了眨眼,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在他看来,近些年国库亏空,沉疴烂政,京城都有不少贪官污吏,地方肯定更多。

    这次清查赋税,不光是威胁到了那帮人的官位,还威胁到了他们的身家性命,于情于理,他们都不会放任钦差大人安安稳稳的到楚州才对。

    “这你就不懂了,越是官大的,做的越干净……”林陌双手放于脑后,靠在墙上,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赵峥的观点没错,钦差南巡,固然一堆官吏都要战战兢兢,甚至因为极度的恐惧,从而恶向胆边生,大逆不道的对钦差大臣下手。

    但是,往往有这种想法的,都是一群小虾米,没什么大本事。

    真正的大人物也许背地里不干净,但是表面干净着呢,他们早在圣旨下来的时候就想好了对策,找好了替罪羊,甚至已经洗干净了那些替罪羊的脖子,等着钦差大人过去砍。

    他们不但不希望钦差大人出事,反而盼着钦差大人平平安安。

    因为他们清楚,钦差大人不出事,他们弃卒保车便可保全自己,再狠一点,大不了断尾求生。

    可要是钦差死在了他们的地界上,那这事就闹大了。

    杀了一个钦差,下一个派下来很可能就是皇亲国戚,那时节就真成了同归于尽了。

    所以,越是贪的狠的,越怕钦差出事,他们不但不会害钦差,还会把钦差当成亲爹一般保护。

    靖亲王明显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在高端战力上只派了一个李追云一个紫衣随行保护。

    而这次派出这两路钦差,靖亲王的根本目的也不是真的清查赋税账目。

    “那是为何?”齐松皱眉,顺着林陌的口风递了个话茬。

    “说是杀鸡儆猴可能不太妥当,但大概是这个意思没错。”

    林陌靠着墙角,侃侃而谈道:“从朝廷说要和金云商会一起筹建燕云学院时,我就疑惑过,近些年国库空虚,哪里来的钱实施如此浩大的工程,后来九王爷给了我答案……”

    从靖亲王监国之后,掀起的一波反贪风暴来看,后续各个州郡的学院的启动资金,多半也不会让朝廷掏钱。

    当然,也不会再杀人了。

    灵州这么大,朝廷需要有能力有经验的官员来维持运转,真要是都跟京城似的那么杀下去,要不了多久偌大的朝廷就只剩下一个空壳了。

    林陌的小脑瓜虽然还没到能跟靖亲王相提并论的地步,但是透过一些简单的行为看透本质,他还是能做到的。

    像是京城那般声势浩大的反贪风暴,一是为了筹钱,二也是靖亲王做给天下人看,向世人展示他的手腕与作风,这次钦差南巡同样如此。

    既然派了钦差,不论是做做样子还是真的彻查,都必然要带出一堆人和钱。

    不出意外,从楚州查出来的钱,会先以建造楚州的燕云学院为主,如果有富余的话,再充入国库。

    这样一来,靖亲王既杀一儆百,也表明了自己的意图。等在其他州府建造学院之时,就会有许多官员和世家门阀自愿出资,‘贡献’给朝廷,帮助学院修建起来。

    因为通过京城的反贪风暴和钦差南巡这两件事,他们会很清楚,如果不掏钱,靖亲王就会查他们。

    虽然近些年大燕国力稍弱,但是朝廷依然是朝廷,皇族依然是皇族,只要被查,就少不了伤筋动骨,所以那些权贵会很乐意破财免灾。

    “大概就是这样,所以这次南巡应该是有惊无险。”林陌视线扫了一圈,对这次谈话做了一个领导总结:“早点歇着吧,明天还要赶路……”

    说完,他又靠在墙角,望着窗外怔怔出神。

    赵峥等人看林陌好像兴致不高,也绝了攀谈一番的心思,各自躺下睡觉,只有纪闩在躺下之前,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林陌,眼中闪烁一丝疑惑。

    ……林陌真有心事吗?

    答案是有的。

    但是,林陌却从来不是一个会把心事挂在脸上的人,他之所以会看着窗外出神,是因为他对那个方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那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好像很熟悉,带点亲切,又有点威严,说是在召唤他也不太像,但确实冥冥中有那么点感应,距离他这里并不远,让林陌犹豫要不要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大人……”

    正这时,外面传来了小厮的敲门声:“江大人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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