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已经学会去忘记他了,只是心里扎进了一根看不见的小刺,那次刺随着骨血游走在身体的某个角落。

    而她在习惯了这种感觉后,竟不觉得疼痛了,即便那刺偶尔会突兀的跳出来,宣誓着它的存在,让月锦去想为什么会扎进一根刺呢,明明她是那么小心谨慎的人,明明避开了所有的人。

    泠冽不在的这三年,她发奋的研习医术,技艺也愈发的精湛了,阿婆的身体好转也让她开始相信,她并不是什么扫把星,更不是别人眼中最晦气的存在。

    心中的某些心结好像释然了不少,便学着去了接触外界,试图忘掉了心中的些许期待,医者仁心的信念让她改变了许多,唯独难以释怀的便是那根刺,哪怕他走时跟她说清楚,她便不会一直纠缠下去,而感情里最忌讳的便是猜忌。

    现在她连泠冽这两个字眼都不去想了,只想着平淡安然的度过此生,可笑的是上天并不想让她如愿

    要说转折还得从几天前说起,她又在采药的途中,邂逅了一只通体黝黑的小奶狗,即便有前车之鉴,即便她害怕又是一种特别的遭遇,可是心中的那种于心不忍,还是让她把他带回了家。

    心里也算有了慰藉,现下她睡在自己的床上,小狗睡在曾经泠冽睡过的床上,他乌黑的眼珠子总是在她身上来回的转着,月锦有时看到他也会去想,这狗乖乖巧巧的样子,绝不似泠冽那般任性乖张,又在想到泠冽之后懊恼的摇了摇头。

    显然小狗不是他,可他的眼神又有泠冽的影子,月锦有些后悔了自己的心软,总让她无端的想起故人。

    沉思了片刻,她还是起身下了床,叹息了一声从柜子里取出了一个物件,竟是那只缝制的七扭八歪的项圈。

    给狗狗戴上的一瞬间,他的眼神里也多出了一丝抗拒,月锦一怔只觉得心口处又开始疼痛了,差点被汹涌的记忆所淹没,好在他只是挣扎了一下,便乖乖的戴上了,甚至用头蹭了蹭月锦的胳膊。

    显然他不是他,她内心仅存的侥幸,一瞬间便消失殆尽了,她抱他回来的私心,竟轻易的土崩瓦解了。

    夜间睡的并不踏实的月锦,忽而觉得颈部有些不舒服,她低哼了一声翻过身去,有熟悉的气息从背后袭来,像是山谷中清冽的幽香,越发觉得这个味道似曾相识了。

    她慢慢察觉到了眼前的人是谁,更感觉他盯着自己,月锦有些激动又害怕只是做梦,害怕一睁眼他便消失不见了,又在翻身的时候,明显感觉那手收了回去,好像只是在帮她整理了领口。

    按捺不住内心的想法,月锦这才转回来平躺着,缓缓的睁开眼睛,果然还是那个一个异常俊美的少年,一晃已是三年未见,她遇见他的那年她刚到豆蔻年华,而她却从未问过他年龄,只见他还是以前的样子,发梢比以前稍长了一些,有些遮住了眼睛。

    月锦有些不敢相信他回来了,想伸手去帮他理一理发丝,还是没有勇气只用指尖抠着衣角,心中的刺猛然跳动,好像在提醒着她所受的委屈,她只觉得胸口有些闷,到嘴边的话刚脱口而出了一个泠字,便被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月锦注视着他,宛如第一次见他的样子,只是内心早已有了隔阂,或许是恨他的不辞而别,或许是恨自己的懦弱,或许他开口请她原谅,她便能放下一些过往,说来好笑的是,他坐在这里她竟觉得心中的想念压过了愤怒

    只是在触碰那些伤疤的时候,还是有些难以释怀,这天下的世人啊,总会去执着于一些耿耿于怀的事,想要寻找那些答案,却不知道已然放过了任何人,唯独没有放过的只是自己罢了。

    月锦看着他的脸,内心五味杂陈,这个想念了那么久的少年,真正出现后她竟然不知道如何面对了,想要伸手去推开他的时候,竟被他一把反抓住了手腕。

    月锦想都没想的咬了过去,而泠冽只是皱了皱眉头,许久才他才放开了她,语气里没有任何的道歉之意,反而全是哀怨的问道:“他是谁?”说着手指了指床上的那条黑狗。

    见她并不说话,语气更加戚戚然了,他注视着她的脸企图寻求到答案:“你就那么喜欢招惹别人,是不是所有的流浪狗,你都会抱回家”

    月锦:“哈?”他是不是失踪时摔坏了脑袋,才没找到回家的路,他不应该,先解释一下自己离开的原因吗?竟然无端质问她的狗狗?

    显然是被他问了一脑门的火,月锦便毫不惧色的回道:“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又有什么资格管我?就凭你突然出现吗?”

    语气里极尽的不满,一瞬间便倾泻而出,这种压抑了太长时间的情绪,终于找到了突破的缺口,便再也止不住了,所有话的重心都是他有什么资格,他凭什么的?

    少年被她的连珠炮雨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见他攥了攥拳头,垂着头咬着下唇听着她的诘问,而后他忽然叹了口气说道:“怎么就没关系了?”只是说这句话的语气低了下去,明显有些不心虚。

    然后他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且委屈的说道:“月月,是我对不住你,只是,你也不能给他这个啊?”

    月锦看到他手里拿着的项圈,只觉得怒火中烧,便大声质问:“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现在突然回来,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那个项圈是我送给嘿嘿的,凭什么不可以给,我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你又有什么权利管我?”

    泠冽嘴里重复了一声“嘿嘿”,便再次被她夹枪带棒的话,堵了个哑口无言,只见他有些生气的杵在那里一言不发,她也不想恶语相向的,她也想问问他苦衷的,只是开口的话语全都变了味,还有他还好意思笑???

    月锦看到他这个样子,并没有去安慰,好像只要她安慰了就等于妥协了,那她的这些坚持显然会成为笑话,只是,他凭什么觉得受了委屈,凭什么做出那副无辜的样子,还是这样他便认为往事就一笔勾销来?

    她又没有招惹谁,明是他先招惹她的,也是他先放手的,而她不过是冷淡一些罢了,她从没有伤害任何人,月锦越发觉得自己有些矛盾纠结了。

    又看他并不离开,便开始催促道:“我要睡觉了,请你离开,大半夜闯入女孩子的闺房,你究竟有何企图?”

    嘴上驱赶着他,心里却希望他可以死皮赖脸的留下哄一哄她,像大多数情侣那样,亲手碎了她心中的玄冰,然后诚心的和她道个歉,让她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泠冽在听到企图的时候,身体明显一僵,她竟不在乎他了?他的睫毛轻颤,撇了撇嘴,内心像被撕裂了一般的难过起来,甚至讨好似的去拉她的衣袖。

    他该怎么说呢?说是怕伤害她,所以选择了消失,又在看到她抱养了别的小奶狗,然后怒火中烧,和一只没有威胁的狗吃了飞醋,才慌忙的出现了?

    这三年来他一直在暗中保护她,只是从未现身罢了,而她会相信吗?显然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站不住脚。

    月锦看他还像以前一样不为所动,便大声说道:“再不走我叫人了啊?”

    嘿嘿被她的话吵醒了之后,竟然飞快的跑了过来,用牙扯着他的裤腿,甚至像他以前一样,试图用声音来威胁他。又在看到他手里的项圈之后,更加大声的狂吠了起来。

    泠冽烦躁的拎起了这只,没有眼色的小家伙,想着不过是一只没用的臭狗罢了,竟然敢跟他叫嚣?

    被他这么一拎,嘿嘿才注意到他的眼睛,登时便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偃旗息鼓了,显然是被泠冽的眼神震慑了。

    而月锦却不愿意了,他无端的闯入不说,现下竟然欺负她的狗?便开口说道:“你放手!”

    泠冽听到她的话,当即一愣便松开了自己的手,那狗见状赶快的跳到了床上,躲到了月锦的身后,用胆怯的眼神看他。

    泠冽只觉得怒气无处可发,对着月锦他自是不敢,只得对着嘿嘿哼了一声,那狗便再次躲了回去。

    月锦察觉到了这一切,便从后面拉过了嘿嘿,抱在了怀里,甚至甚是高冷的说道:“你还不走?”

    泠冽被气的不行,却恍惚间发现那狗无意间露出了一丝狡黠之气,然后他机警的用鼻子嗅了嗅,没有发现有特别气息。

    便心有不甘的看了月锦一眼,生了一肚子闷气的拂袖而去了。

    月锦看他离开才躺下来,心中的万千思绪萦绕在心头,明明想过对待这种负心的人,放下好好生活就行,明明想过再也不要心动了,可是泪水还是顺着眼角撒了一枕头。

    嘿嘿依偎在她的身边,让月锦心里有了些许安慰,她摸了摸他的头,便见他安稳的睡去了。

    第二日天刚亮,月锦竟发下身边合衣躺了一个黑少年,那少年长得甚是清秀,只是眉眼间有些乖顺,没有泠冽的妖冶之气,看着全然一副乖巧的样子。

    月锦被吓了一跳,惊叫了一声猛然坐了起来,心想着不会又捡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她这完全不受控的体质,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

    男人听见响声也睁开了眼睛,声音糯糯的开口道:“姐姐好。”

    天,月锦要疯了,以后她再也不会乱捡东西了

    反复确认了之后,这个少年就是她的嘿嘿。

    虽然有过经验了,可她还是觉得震惊无比,谁知自身还没从这种奇怪的思维里走出来,泠冽的声音却陡然的出现在了门外。

    嘿嘿看了一眼月锦,自信十足的说:“姐姐,我去开门。”

    月锦:“啊?”她还没说完话,嘿嘿已然打开了房,门,接着便只剩下了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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