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一晃已是千年,少女稚嫩的脸,早已褪去了原有的婴儿肥,在岁月无声的变迁中,脸部的线条也更加立体和精致了,那些少女独有的孩子气,终究被经历所贯穿,被成长肆意的击碎,只剩下一些残存的痕迹,藏在眉眼之间,偶尔俏皮一笑,竟多了些许成熟和妩媚的味道。
只见她捧着书看了好一会儿,又有些乏的放下了,百无聊赖的颦眉沉思,外面细碎的阳光透过精致的雕花窗,从窗棂间隙里柔柔的撒了进来,倾泻了数不尽的温柔,又恰到好处的停留在了书案之上,斑驳都影子让她有些慌了神。
此时案前的人身着纯白色的襦裙,被光打在身上,竟如同染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像身着妙曼的轻纱,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的失了色,空气中带着缱绻安逸的味道,像被蛊惑似的困倦之意袭来,她伸了伸懒腰,这才惬意的垂着头,白皙的手指无节奏的轻敲书卷。
每敲一下脸部的表情便细微变化了一些,很快她思绪便漫无目的飘了起来,有些不受控制的想到了以前,千年来她总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他,却在这个午后多了些许惆怅,多了些许本不该出现的不安分,心底涌出些许复杂的情愫——千年未见,他过得还好吗?
话说以前的她还只是天上一只悠哉快活的小凤凰,虽每日无所事事,却无忧无虑的生活着,后来误打误撞一步步考取了仙阶,再一步步荣升为了上仙。
本是逍遥自在,可以做一名人人敬仰的仙子,只是纵使是神仙也逃不过的磨炼,终究还是很快的到来了,那便是升仙阶过程中的历劫,任人也逃不过的历劫,渡劫过程中天雷亦可忍受,唯独下凡历练充满了变数,或可改变一个人的心性,自古以来一直是天界的大事。
司命自会小心谨慎的对待每一位历劫者,而月锦本是投身到一个好人家,想着没有什么大纰漏后,便答应了她饮酒的请求,兴致一旦燃起便如烈焰之势愈发不可收拾
不曾想月锦喝的醉醺醺之际,竟然意外的跌入了投身池,时间错移、命格巨变,仓促进入了一户贫苦人家,甚至连本来该有的命数都转变了,一生凄苦不得良缘,而原本该入此家的另一个孩子,虽然也受七情八苦所累,却也安然度过了一生。
司命自知犯下大错,又在与冥王要好的情况下,暂且没在月锦的命簿上留下细致的详情,只让幽蓝帮他隐瞒了此命格,好在月锦换的命数为此生早亡,司命只盼她早回归天庭他便可早日请罪了,短短数年定不会出什么大的幺蛾子。
谁又知她会邂逅紫幽星狼族的世子,让原本已经扭转的命数,被妖力所干预,一再的走向不可控,当司命知道泠冽要让她青春永驻时,事态就已经疯狂了起来,他甚至连她在乎的阿婆之命都要干预,与妖相恋本就是禁忌,而她却沉迷到了里面,或许是下凡那天喝的酒过于的醉人,让司命至今还没明白为何一步步走到了现在。
更让司命惊恐的是,本是简单的历劫,竟成了历情劫,即便遇见的人不是泠冽,即便她遇见的是凡人也会是如此惨烈的结局,而众所周知的是情劫是天下最难缠,最无解药的灾难,最容易让人迷失了心智,作为司命手底走过的人,情劫点到即止即可,绝不能像孟婆那般无限纵容。
眼看无法干涉情况越来越糟糕时,月锦昔日的仙侍白纤,因为月锦下凡后在宫中甚是无聊,竟然私溜下了凡间,甚至与凡间之人有了私情,又在被爱情所伤之后,内心滋生了仇恨的种子。
在白纤看来凡人皆是虚伪惺惺作态的,哪怕是刚出生的孩童,也会在父母熟睡的时候啼哭,只为了博取家人的关注,那些老人走过一世却不通透,甚至为了自己的私心,捆绑自己的孩子,义正言辞的孝道无非是为了自己安度晚年罢了。
而男人更是满嘴的虚情假意,明说最喜欢你,明说你是他心中最美的女子,却在看别人时,眼神不经意间失了神,他要的无非是一个可以为他洗手做羹汤,可以无限照顾纵容他的人。
在她眼里神仙大多为了天下道义,努力修行修身养性,绝不会满嘴仁义道德,背后一副小人的样子。
这样她竟然遇见了月锦,又见她沉迷爱情无法自拔,在人间玩耍了许久的白纤,忽然就想让月锦看透这世间的男人,她不想她被情所困,不想她白白浪费自己的感情。
白纤笃定天下的男人都一样,只可能与乌鸦一般黑,绝不可能在这里出现一只特别的白乌鸦,如果出现了一定是世人在做梦,毕竟这种生物本就不该存在。
她打听了泠冽的身世,没想到他竟然是妖族,凡人亦是如此的奸邪狡诈,何况妖魔口碑更差,她必须阻止月锦的执迷不悟。
她甚至会想泠冽是不是给月锦下了失魂咒,她看着月锦眼里只有他,看着她那沉醉的神情,竟让她想到自己的卑微求全,却也抵不过那个男人甩开她奔向别人。
她绝不能做事不理,天条戒律本是不能干预历劫,可本着对主子的忠心,她还是毅然决然的牵扯进了其中。
她要让月锦醒悟过来,她爱的男人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在伤害她,他不知道月锦哪怕伤害自己也不愿牵扯无辜的人吗,他本就不懂她的心思,又怎么会懂什么是爱。
打定这些主意之后,白纤便刻不容缓的引了泠冽前来,甚至把那些不堪的过往□□裸的甩到了月锦的面前,她希望月锦在看到真相后,可以决然的离开。
谁知泠冽的痴情是她没有想到的,她更没有想到的是,月锦如此的维护他,在天界的时候她曾教导自己,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可是月锦才来凡间多长时间,竟然会义无反顾的爱上他。
司命本想用真身劝白纤收手,他真不想事情超出他的掌控,后来想到一开始便错了,现如今哪怕错上加错也好过自己出手干预,便任由白纤的所作所为了。
而幽蓝曾与司命交底,他早已告诉了泠冽今后的事,他是出于自身的想法,不希望泠冽和他有一样的结局。
这也让司命愈加的不安起来,他希望月锦早日历劫归来,恐怕难以实现了,现下大家都搅乱在了里面,竟然成了一团浆糊。
这时他才发现白纤的出现显然是帮了他,她私自下凡已然破了天条,如果白纤干扰历劫成功,他便可以把自己撇清了,倒也是一步不错的好棋。
倘若再加一把火,比如催化泠冽的幻境,让他变的疯狂不可控,比如让月锦知道他真实的样子,那月锦一定会决绝的离开,这样历劫归来大家便会皆大欢喜。
上仙历劫出了一点小差错可以原谅,毕竟凡间的一切都是不可控的,唯独泠冽是个大麻烦,仙族要是和妖族扯上了关系,天帝一定会彻查其中渊源,甚至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如若是看了命簿发现本身毫无联系的两人,莫名的发生了牵扯,定会问他个失职之罪,丢了面子是小事,撤了职位是大事,天知道他爬的这个位置上,用了多久出了多少力。
虽然有些历劫的神仙,偶尔会塞给他一些灵石,让他提点一下历劫中某个难过的坎,虽然他也有私心会悄悄的告诉一下,但是他终归是一位恪守本分,有原则且正义的司命。
令他欣慰的事,白纤竟然促成了事件的发展,月锦竟然就此殒命,褪去了一身凡胎,恢复了全部的记忆,回归了本该属于她的地方,这也让他维持住了自己公正的形象。
而白纤怎么也没有想到,月锦已经爱泠冽入骨,竟然为了他挡了伤害,当她看到月锦的眼神的时候,竟然发现她没有痛苦,有的只是对他的不舍,那神情刺痛了她,让她慌张极了,甚至不知道自己终究是做错了还是做对了。
她开始问自己,爱情真的可以牺牲掉自己,来换的别人的成全吗,真的可以在危险的时候,奋不顾身的守护身边的人吗,这种牺牲究竟是值得的吗?她明明应该是解脱的啊?
现在她可以确定了,对月锦来说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她从不后悔认识他,哪怕他曾经无意的伤害了她,白纤觉得心口有东西在碎裂,她有些颓然的站在那里,或许曾经拼尽全力去爱过,便是最好的结局了。
在爱情里两个人的付出绝不是对等的,总要有一方爱另一方更深一些,只是这种不对等可能会让一直付出的一方先行离开,让坦然享受付出的一方形成了习惯,便变的恃宠而骄更加的挑剔。
可能这便是命吧,就像她曾爱那个男人入骨,后也恨之入骨,直到他化作一柸黄土后,她还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可他也曾真心的爱过她,即便那是短暂的爱,那一瞬间他也是真诚的,白纤有些释然了,或许应该放下一些了。
而月锦归来她又有些怕她责怪自己,或许要是没有她的搅局,她便可以和泠冽相伴一生,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或许
泠冽踢了踢脚下的酒瓶子,或许他再努力一点,他们便可相守一生,只怪他的滞停术修炼不佳,才会让时间倒回去的时候出现无数次的问题,或许,他再仔细一些就能找到她的魂魄了。
或许
月锦理了理思绪,或许她离开他才是对的,听说泠冽的父亲已经年老色衰,只等着他回去继位了,却听说他一直未曾回去,或许当初的相遇就是一场错误,哪怕换了一种身份也终抵不过仙妖殊途。
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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