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贺东隅的话,林喻瞬间红了耳朵。
自己只不过是想让他尽快去医院看病,所以才会说出“怕他传染给自己”那种话,没想到贺东隅居然当真了……
而且,他竟然非但没有借此机会偷懒几天,反倒用了半天时间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
其实林喻也知道,贺东隅是忌惮被自己捏在手中的把柄。
之前的假少爷那样伤害过他,他又怎么会相信自己是真心想放他几天假,让他把病养好呢。
林喻一想到自己在贺东隅心里的形象,又冷不丁想起书中假少爷的结局。
为了挽回一丢丢贺东隅对自己的好感,小心翼翼的试图为自己辩解道:“我不是嫌弃你,是因为……”
说到一半,又突然噤了声。
他现在的身份是假少爷。
对贺东隅恨之入骨的假少爷。
怎么可能会关心他?
为了不崩人设,林喻话锋一转:“好吧,我承认,我就是怕你把病传染给我,不过既然你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身体没有问题,以后就照常来接送我吧。”
林喻瞧了一眼贺东隅的侧脸,气色明显比上午要好了一些。
犹豫很久,突然趁对方没有留意之际,快速探出半个身子到贺东隅那边。
伸出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又飞快的把手收了回去。
还是好烫。
发烧根本就没好。
林喻见他手背上也没有其他多余的针孔,猜他是只做了检查而没有去挂水,不禁悄声叹了口气。
贺东隅似乎没有听见。
方才他从对方猝不及防的举动中回过神后,目光就一直聚焦在前方一览无遗的高速路上。
然而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却在不自觉用力,指尖微微泛白。
林喻面露纠结,几番欲言又止。
他想让贺东隅待会别走,让张医生来给他看下病。
然而,却在望向身边人的时候,明显察觉到贺东隅肢体的僵硬,此时的表情也相当不自然。
林喻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有点想笑。
突然就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故意往他身边凑了凑:“是不是我坐在这里让你觉得不舒服?你更希望我坐在后面对不对?”
“也是,你那么讨厌我,肯定不希望我离你太近。”林喻自顾自道,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贺东隅越不说话,他调戏的越起劲,“可是怎么办,我已经喜欢上坐副驾驶的感觉了,以后会一直坐在这里。”
林喻故意吓他,眼看着贺东隅的身体越来越僵硬,忍不住在心底偷笑出声。
却在看到对方额角一动,隐隐像要发怒一般暴起青筋,又冷不丁向自己瞥了一眼时,吓得立马闭上了嘴巴。
他还是很怕贺东隅的。
对方一个眼神就能让他变成哑巴。
不过林喻已经口头上占够了便宜,于是心满意足的躺回自己的座椅靠背。
没过多久,便因为工作带来的疲惫,打起了瞌睡。
过了约莫半个钟头,车子稳稳的停在了林家祖宅门前。
管家破天荒的没有准时在门前等候。
看样子是在忙,都没有第一时间出来迎他的小主人。
林喻歪着脑袋睡得香甜,连已经到了自家门口都全然不知。
也完全不知道曾对他动过杀心的人,此刻就坐在他的身边。
贺东隅将车子熄了火,车内仅剩的一点声音也立马消失不见。
他盯着林喻望了很久,忽地像是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向后一仰,倚在了座椅靠背上。
林喻就在距离自己不到十几公分的地方,没有任何要苏醒的迹象。
贺东隅不明白,对方明知道自己有多恨他,为什么还能一再如此没有防备的在自己身边安然入睡。
从前那个动不动就抽自己一顿鞭子的人去哪儿了?
那个开口闭口,骂他是个下等畜生,叫他去死的林喻又去哪里了?
眼前的这个人,和之前的“他”截然不同,总是硬装出一副“嚣张”的模样来掩饰自己。
然而他不知道,在自己眼里,就像只虚张声势的猫。
丝毫没有威慑力可言,反而天真的想让人亲手毁掉。
贺东隅虽然对林喻恨之入骨,但从未在他面前显露过杀意。
所以他不明白,为何对方每次见到他,都瑟瑟发抖的像只刚孵出的小鸡。
望向自己时,怎么也藏不住眼底不经意流露出的恐惧。
他不允许自己忘记仇恨,但同时也根本无法不去在意林喻的不对劲。
他不止一次的在心底问自己,为什么偶尔会对想要让林喻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的想法产生动摇。
难道,就因为他曾经为饥肠辘辘的自己送过食物?
又或是那次在酒吧,他下意识的挺身而出,替自己挡了那一棍?
还是,只因为今天他一个看似关心的举动,自己就变得心软了吗?
贺东隅不知道答案,又似乎是不愿意面对。
他怕得出的结果,和他想要的不同。
甚至觉得因为对方一句话就去做了全身检查的自己很可笑。
居然会将林喻一句“不要把病传染给他”这么没良心的话放在心上。
贺东隅再度望向身边的人,目光中透着些许柔和。
许久之后,释然般的长吁口气。
抬手推了推林喻的肩膀,低沉的嗓音较从前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
“醒醒,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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