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
“六殿下不必客气。”
阿文和大羿都是天帝的巫祝,阿文更善于治疗所以在替六金乌恢复神力这方面倒没有什么问题,进行得非常顺利。
“九婴跑了。”
听见六金乌重复着之前的话,阿文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看不出变化。“六殿下方才不是说过一次了吗?”
“大羿失手了。”他看着阿文只见对方依旧挂着笑容只是眼眸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羿是个神射手,最初还未当巫祝的时候靠的一手好箭术在部落中名声响亮。
从他认识大羿到现在,就没见他失手过。
这样一位百发百中的射手是怎么会让九婴在自己眼皮底下全身而退?
“九婴趁乱逃离,跑得快。虽未射中可也受了点伤。”
阿文很是平静,可说出来的这番话却是连他自己都不信。
大羿会失手完全是因为天帝突然降罚令他失了准头。那箭尽是擦破了九婴的皮,并未刺中血肉。
倘若天帝能降罚再晚一些,以大羿的身手又怎么会让九婴逃走。
天帝降罚这事,大羿不让他说,他也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所以他也只能说服自己,那位神射手大羿真的失了准头,败给了速度极快的九婴。
六金乌仔细地看着阿文的眼眸,只见这双眼睛干净且纯粹,没有一丝慌乱,格外真诚。
要不是真的见过大羿的身手,他恐怕就真的信了。
既然阿文不肯将真相告知,那他也就当作阿文说的都是真的。
他相信,若不是事出有因,阿文不会骗他。这是他对于巫祝的信任。
等到阿文走后,六金乌就闭目静坐。过了许久他才听到了动静。
那气息应该是他的恩人来了。
六金乌睁眼就见到了她的恩人一双眼睛无光,像是在走神。
他不知道大羿让她出去做什么,可她回来的时候却是全身湿透的模样,几缕发丝黏在了满身汗水的颈脖之上,人也看起来虚弱许多。
重要的是她还抱着一件男人的外袍裹在胸前。那外袍正是刚走不久的阿文身上穿的那件。
若是人族,满身汗水的味道自然不好闻。可这小白蛇虽满身是汗,身上却一点味道也没有。
与其说是被汗水浸湿,倒不如说她是掉进了水里。
白贞贞走了进来就见到了面色红润的六师叔。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恢复神力了。
她往房间周围看了看就问道:“姮娥前辈呢?”
“被阿文带走了。”六师叔淡淡地回道紧接着就问了句:“你怎么了?”
一句再平常不过的慰问,却让白贞贞顿时心情复杂。
她愣了许久才开口解释,“刚刚大羿前辈让我帮忙布下结界。我修为尚浅,不让大羿前辈小瞧我就变成这样了。”
她说话慢慢的,全程都避开了六金乌的目光显然有些心虚。
看着眼前的小白蛇低着头六金乌就知道这又是一个有事瞒着他的。
阿文和大羿是这样,小白蛇也是这样。
虽然心里感动不是滋味,但他还是选择不去过问。
并非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心中不愿承认罢了。
见六师叔没有再问下去,白贞贞心中送了一口气可还是有些难受。
她觉得六师叔应该是看出了自己在骗他,可还是不去追问……
这让她心里顿时感到有些愧疚。
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答应了大羿前辈不能将这件事说出去。
大羿会受伤,无非就是因为他对天帝的儿子出了手,天帝给了他一点教训。
而她治疗时所感受到的那层膜正是天帝神力的禁制。
大羿解释天帝出手虽然是一时情急,可一旦出手就会留下了一些神力在他身上,无法透过他人治疗只能自行痊愈。
大羿说天帝出手算得上是天帝的家事,没有必要让其他人知道。
至于六师叔,大羿说天帝和他的儿子们关系复杂,说与不说都没办法有所改善。
与其如此还不如什么都不说,省得惹了六金乌的不快。
白贞贞虽然不知道天帝和他儿子们的矛盾,但她明白大羿话中的意思。
他只是个巫祝,在人家父子之间没有任何的话语权,而她只是个小妖更没有资格过问天神的家事。
经过了对大羿的治疗,他总算对白贞贞有点改观。
白贞贞离开前听到他认真说道:“你能冲破天帝神力说明你意志强大。他日若能悟大道,三界中恐怕无人能阻你。”
这话是什么意思?
说的就是她在未来如果可以悟出大道,那就没有人能再阻挡她。
不管是人、妖、鬼、仙、神、佛,无一人能阻她。
大羿这番话就像是在预言似的,和她说她会是三界未来的大佬,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这话她不是第一次听。
早在她拜师之时,她师父就说她不会步白素贞的后尘,虽没明白着说她日后有成就但意思也差不多。
她并不是不相信她师父还有大羿的话,只不过以她如今的能力和他们所说的根本就不一样。
而且她总有一天是要回去的,按照大羿所说她难道还会长久留在这个世界不成?
不会的。
虽然她努力修道,但她比谁都清楚自己修道的原因就是为了提高自己回去的机会。
想到了她师父说的划破虚空,如今这房中只有她和六师叔,她要不要问问?
六师叔是天神,而且实力不俗,他很有可能知道划破虚空的功法。
犹豫了许久,白贞贞这才鼓起勇气出声:“六师叔。”
听到了白贞贞的声音,六金乌便看着她,只见她低着的头不知何时抬了起来,一双眸子怯生生地看着他。
见到这种眼神,六金乌下意识地蹙紧双眉。
他有种感觉,自己的恩人貌似有些怕他。虽然他不知道白贞贞为什么怕自己,但是他不喜欢这种感受。
“六师叔可知一种功法名唤划破虚空?”
划破虚空?
这个六金乌自然是知道的。
在白贞贞充满期待的目光下,他回答:“知道。”
听到了六金乌的答复,白贞贞顿时笑了出来。
他还没有见到小白蛇笑得这样灿烂,这是种发自内心的喜悦,眼中也散发出了无数光彩,像是在黑暗中见到了光一般明亮。
那兴奋的表情六金乌还没来得及细看,眼前的小白蛇有变成了之前那怯生生的模样。“不知道这功法如何习得?”
在小白蛇怯生生的目光中带着的期待,六金乌看懂了。
“你想学?”
看着白贞贞用力点头,他才紧接着道:“我可以教你,但不是现在。”
虽说划破虚空属于天神的功法,但是白贞贞是他的恩人,又来自异界,想学也不是不可以。
只不过她如今仅有千年修为,划破虚空需消耗大量精力,她妖力有限消耗不起。
真的要教的话,还得等她的修为离天神更进一步。
六金乌开口正要解释这事的时候,就听到了外头的一阵巨响。
他和白贞贞朝着动静的源头看去,就见到部落中的人在外头乱跑,耳边还传来了他们的喊声。
“妖物来了,快躲起来!”
“快!叫巫祝,去叫巫祝!”
听到了人族着急的叫喊声,白贞贞也知道因当是出事了。她和六金乌双双对看了一眼就一齐往外头走去。
刚从屋中走了出来,路过的人们见到了六金乌就纷纷跪下。
“天神大人,外头来了妖物,您是天神一定能保护我们。求天神大人庇佑!”
“求天神大人庇佑!求天神大人庇佑!”
一位妇人跪在了六金乌面前,像是被吓坏了她很是激动声音颤抖面上带着许多泪痕。
她跪在了六金乌面前,态度很是虔诚。她不敢靠近,怕自己的凡人之躯惹了天神不喜。她叩拜,声音响亮,句句真诚。
见到了许多人双膝跪下,白贞贞往后退了几步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没见过这种场面,只想着要将他们扶起。
她转头看着六师叔却见六师叔站着,接受他们的跪拜并没有出手要将他们扶起的意思。
从六师叔的眼神中,她到了一种不一样的神情。
似有着强大的共情能力,那双眼睛仿佛在和这些人说他能帮他们,也理解他们。
这个眼神或许就是天神的怜悯。
“回去自己的屋中,不论出了何事,听到了何声响都不要出来。”
得了天神的指令,这些人很快就散去。
他们走前对着六金乌叩谢,仿佛他的一句话就能令所有人免受一切灾难。
部落周围以火照明,火点燃在火盆之上以三根木棍撑起。
黑夜之中那火忽大忽小,火光正好照在了六金乌的半张脸上将他眼中的无奈照出。
随着火光忽明忽暗,白贞贞仿佛就见到了他那一袭红衣似在夜中发光。
她知道那是自己的错觉。只不过,天神确实是个发光的存在。
这光形容的,是希望,是信仰,是寄托。
“六师叔为何不随着自己的心中所想?”白贞贞柔声询问。
“六师叔也不想让他们与你如此生分不是吗?”
他那双眼睛在看着人族的时候,含着爱。这爱不是男女之间的情爱,而是属于天神的仁爱,对于天下苍生的大爱。
她问完后,六师叔沉默了。耳边只听得到火在燃烧的噼啪声。
白贞贞知道不能在拖延,没等到他的回答就准备朝着方才声音的方向走去。
在她转身的时候,她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不是不能遵从自己的心,而是人族不敢让天神亲近。”
“他们将天神视为触不可及的存在,天神的亲近只会让他们心生畏惧,生怕自己的□□凡胎承受不了天神的触摸,这才有了巫祝的存在。”
“不是天神不想亲近,而是人族拘泥于自己的思想。”
等到白贞贞回过神的时候,六金乌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那番话令白贞贞有所感触,她不属于这个世界,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人族和天神的关系。
对于六师叔的这番话,她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虽然说不出什么,可她心中对于六师叔更加敬重了。
只听又一声巨响,这次的声音大且刺耳,在这夜空之中出现了婴孩啼哭之声,令整个部落充满着诡异的氛围。
白贞贞和六金乌不敢在拖延,迅速朝着声音的方向而去。
在部落的出口,方才白贞贞设置结界的地方站着阿文和大羿。
之前她设下的结界已经经过加固,被一阵黄光包围如城墙一般厚。
以她的能力怕是再修炼个几年都设置不出这般坚固的结界。
结界外,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白贞贞眼前,和一座山一般高。
这怪物长着九个头,每一个头都长得不同。怪物牙齿尖锐,头像龙,颈部像蛇,身体像牛,还有一条极长的蛇尾。
白贞贞在这里生活了十来年,看过的也就是不同的妖怪,哪里见过这般的怪物。
见到的时候她人就已经看懵了。
怪物的九个头正猛烈地撞击结界,阿文正双手结印将结界守住。
方才的巨响,应该就是这样发出的。
如果白贞贞没有看错的话,这个怪物应该就是六师叔口中的九婴。
她记得以前在为自己的小说做资料调查的时候曾经看到过。九婴,长着九个头的怪物,能喷水吐火,叫声如婴儿的哭声。
她刚想到这里,结界外头的九婴就叫了一声,尖锐的声音再次在白贞贞耳边响起。
这次的声音比之前的还要大,令她有种想要双手捂耳的冲动。
她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大羿看着白贞贞捂紧耳朵心中不免叹了口气:这小白蛇修为还是太低了。
九婴那九头吼叫一声后,九个头就往后仰去。
随着它用水冲撞结界,眼前被加固的结界顿时出现了少许裂痕。
看着那细长的裂痕,九婴眯了眯眼,“凡人之力还想抵挡妖兽?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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