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启道:“太师、少师,而今四方叛乱频起,我大邑商衰疲日显,恐离乱难戡!先祖在天上顾视,王上却酗酒好战、失德无道!我大邑商多有偷盗抢掠之事,连朝中卿士也参与其中,有罪之人无罚,小民争相效仿。法度失明,国家震荡,我商焉能久长?如陷江河,不见河岸,唯沉沦耳!非是耸言,我大邑商确是至此了……”

    太师子胥余道:“亚相所言非虚,天已降重灾于商,而王上沉溺饮酒,不思敬天畏神,有人偷窃祭祀用的牺牲,王上不仅不施责罚,还许他食用。疏离旧臣,不用贤长,横征暴敛,小民怨声载道已久!灾祸丛生,国何有不亡?我商沉沦至此,我必不为其臣仆!”

    子启又道:“我已欲离商,不知二位叔父有何谋划?”

    太师子胥余道:“我早就告诫过亚相要出商,趁我商未覆,现在赶紧出逃吧!当初择选王储时,我便言亚相长贤可立,子受一孩子怎可为储,你看眼下可好?各人作各人的打算罢,有人要向先王献忠,便由他去,我也不再顾虑,定要出逃了。”1说着,瞥了眼沉默不语的少师子干。2

    这夜过后,子启逃回了自己的封地“微”,太师子胥余、少师子干抱乐器投往周方。

    他们之所以选择周方,一则周方蛰伏多年、实力在三百方国中可居前列;二则周方与商素有旧怨,帝乙二年,周伯昌曾出兵伐商,后败于帝乙;三则周伯昌有敬贤爱老之名,得吕尚、闳夭、散宜生、鬻熊、南宫括等慕名而往,皆有厚遇;四则周方与微地相近,可与子启遥相呼应。

    国之乐器,是祭祀礼器,亦是国君权证。太师少师抱器投周方,便是意味着周伯昌有了祭天资格,是受天命之君。故周伯昌纳子胥余、子干,于周原公然称王,号“文王”。

    受德王闻知周伯昌称王,甚为震怒,誓要大举破周。

    而文王昌亦开启了他的翦商王业,一连大破犬戎、密须、阮、共等方。周原北靠岐山、南临渭水,有四塞之固,先拔除商在周原附近的势力,可保周原无虞。

    子启至微地不久,经子胥余和子干从中穿引,与周臣周奭相约共头山,周奭代表文王昌许子启世代为公、奉商之祭祀、享乐舞《桑林》3、获巨泽孟诸4鱼鳖草药之利,得子启以声名相助于周,于是双方歃血为盟、各执盟书一份。其后,微地多有族人入周为臣。

    位于西部的周方意图东出中商,必经崇方,渡孟津,然后一路平坦,直抵朝歌。

    崇方南依秦岭、北滨渭水,是商拒西北戎狄的屏障,而近年来,崇方强盛,亦有不臣之心,受德王深以为患。文王昌伐崇前,宣告崇侯虎五罪,以明正义。崇方都邑崇墉有城垣高固之利,故周师攻城三旬犹未得胜,太师吕尚出谋道:“不若暂缓攻城,退而造器。”于是周修土山,山上设长钩、云梯、临车、冲车等攻城器械,一举破崇,得诛崇侯虎。

    受德王闻知崇方被破,甚为喜悦,伐周之战亦在筹备。

    周师大胜,迁都于沣邑,吕尚向文王昌建议转戡位于太行腹地的黎方、邘方,文王昌不解道:“黎方、邘方距我周有千里之遥,太行山绵延如屏,何以不取大道孟津反入商之险要?”

    吕尚答道:“伐商固行大道,而戡黎邘是为控制太行、威慑王畿、以成南北夹攻朝歌之势。”

    朝歌居黄河以北、太行山以东,太行山中有八条横谷沟通东西,是为“太行八陉”,“八陉”中的“滏口陉”出山向南可达朝歌,黎方便在“滏口陉”之上,邘方则位于“八陉”中的“太行陉”,出山向北亦可通朝歌。

    黎方距朝歌不过百余里、不出一个时辰便可抵达,素有“商腋”之称,故商王向来厚重黎方,赏赐恩宠未有断绝。在城楼击鼓振士的黎方伯望见城下颓势,于东三拜,长叹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报王恩,此番战后,黎将不存。”于是率数十亲兵上阵杀敌,誓不降周,死战而亡。

    商臣祖伊得知黎邘遇袭,奔告受德王道:“王上!天要亡我大邑商了!龟卜未有吉兆,百姓无有足粮,非是先祖不佑我商,而是王上嬉戏秽乱的行径使得天命断绝!王上不度天意、不循常法,故天弃我商。我大邑商天命将去,王上难道还不醒悟吗?”

    受德王叹道:“唉,孤身负天命,难道得不到上天的护佑吗?”

    祖伊道:“王上诸多罪责,都为上天知晓,如何还能期望护佑?别说天命了,将来只会有更多的灾祸降临!”

    祖伊犹似不足,拉着受德王放言高论,受德王只颔首倾听,不再多言,直至祖伊兴尽,方与受德王、王后称辞。

    王后苏己掩唇笑道:“王上在祖伊大人面前倒乖驯得紧。”

    受德王扶额道:“不然还能如何,祖伊虽是唠叨,但长者之言,孤也只能听着。”

    “上次是亚相,怎么这次连祖伊大人也言商之将亡?”

    受德王道:“自孤登位以来,这样的言语便充斥耳间,听得多了,倒也习以为常了。”

    受德王起身送苏己回琼宫,苏己与受德王并肩行道:“王上,你何时嬉戏秽乱的?”

    受德王面露尴尬之色,轻嗽道:“你不要问这么多……”

    苏己轻哼一声,道:“臭男人!”

    受德王不自然道:“饮宴之上,自然少不了这等事……”

    苏己赌气,故意不去理他。

    受德王停下脚步,双掌环握住苏己的手,低眼凝望她道:“王后今日的燕脂甚美。”

    苏己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要如何才能得到王后的欢心,孤将伐周凯乐带回赠予王后可好?”受德王嘴里说着柔软动听的话语,眼中却闪动着野性桀骜的光芒。

    苏己忍不住笑道:“那就静候王上嘉音了。”

    受德王以缱绻目光望向苏己,一手按在她脑后,令她贴上自己的双唇,他们的身后是红日余晖溢满苍穹。

    早在祖伊来报之前,受德王与苏己便已接见了黎方来使,闻知文王昌竟敢擅动商之齿邻,受徳王大为恼怒,道:“黎亡而商震,周昌,你是在触孤之逆鳞!”急召左中右三军,出师救黎。

    受德王甲胄已披,城墙之下是万余名全副披挂的王师,戈矛林立,百乘战车蓄势待发。

    夜幕之下,王师三军望见远方火光连绵,心知黎方将近,受德王下令加快行军,行至漳水之滨,满目尸横遍野,血溅城池。黎城之内,哀嚎震天,周师部众犹在城中屠戮黎民!受德王于明灭的火光中看到城门高旗悬挂着一众头颅,目光转瞬凌厉如锋:“传孤命令,生擒周昌者,赐高官厚爵!”

    王师随即高呼道——

    “王侯将相,出于此夕!”

    “王侯将相,出于此夕!”

    ……

    商周约时而战,时辰既到,双方各陈兵列,箭雨漫天交错,喊声威震四野。周师有千里跋涉之困、久战之疲,而王师兵精矢利、更兼士气高涨,箭矢初阵便已小占优势。

    其后双方各派战车冲杀。战车由双马牵引,车上载着车御和数名衣甲猛士,各握九尺青铜重戈。蜚廉之子恶来高举铜戈,于空中挥舞,两车相接,就势横扫周兵脖颈,三四人头齐飞,数道鲜血凌空飞溅。双方战车冲撞一轮后,旋即调转马头,作第二轮冲锋。此番恶来双手于胸前斜擎铜戈,在冲锋时便积劲蓄力,与周师战车交汇,一击便刺穿敌方胸口,旋腕一挑,二三周兵竟从战车翻落!

    已入疯魔、举戈长啸的恶来,仿佛在向周师宣告,谁想试试他“手裂兕虎”之勇、“力胜百牛”之名!

    王师三军长于车战,号“百胜之师”,周师战车在王师眼中简直不堪一击!屡屡得胜的周师竟于漳水前初尝败绩,撤退之际,有“足走千里”之捷的蜚廉一人一刀,冲人海斩器浪,于混乱中跃上文王昌的车驾,砍杀车卫,一脚将老迈的文王昌踹下战车。

    受德王闻讯赶来,于战车上俯视文王昌,温言道:“周伯何故如此惊慌?”

    自崇方被破,受德王深知周方犯商,事在必行,故放出王师东征、朝歌空虚的消息,暗中布军筹备,引周师来犯。而周师没有选择孟津,反取商之腹背太行,倒是出乎受德王的预料。

    生擒周昌后,周师四散溃逃,受德王本欲乘胜追击,奈何得报“夷羊在牧”,牧野遭东夷侵犯,朝歌告危!只得止住兵戈,转向牧野进发。

    受德王自牧野归来,便召费仲与苏己商议处置文王昌一事。

    受德王道:“崇侯虎曾与孤道,‘冠帽虽旧,应置于首;鞋履虽新,仍要穿以践地。物有其位,人亦如此。周伯昌日夜勤勉、纳四方之士,国力日雄,方邦无有不惧,是越其位。趁其大势未成,理当伐之!’”

    言及此,费仲不由冷然一笑,受德王亦以一笑报之,继续道:“而今周昌已投羑里,二位卿以为如何?”

    费仲道:“既有昌父5在前,又何作他想!”

    (5昌父在前,意指“文丁杀季历”一事。季历是文王昌的父亲,文丁是受德王的爷爷。季历征伐西北有战功,商王文丁忌惮周方势大,将季历囚杀。)

    苏己道:“周昌称其受天命,自号‘文王’,公然叛我大邑商,天下虽大,亦难容二主。”

    受德王深以为然,于是杀文王昌,以祭先祖。6

    九夷祸乱牧野之事既平,受德王便生征讨周方之心。时文王昌既殁,其子发领周方诸事,知商王意欲征周,亲至朝歌跪降献戈,奉上“千里沃土”洛西之地与美人宝马,又于周原建灵台祭祀商祖,以求保全周方。

    受德王见周方已然虚疲,一时不足为患,接纳周降,既免征伐消耗,又得切实惠利,故许周发为周方伯,是为周伯发。

    商逢暑旱,江河绝流,蝗灾遍野,举邦上下尽皆哀怨。

    受德王听闻周方有祥瑞至宝龟玉版,上载洛书,为稀世之珍,遂令胶鬲取之。

    胶鬲此番来周,周伯发四弟周旦携吕尚手书前来相见,以“加富三等,就官一列”诱之,使胶鬲传递商之消息,为周方内应。并生一计,拒予胶鬲龟玉版,令商王以为胶鬲与周方有隙,使胶鬲免受猜疑。受德王复令费仲取之,周方才将龟玉版献出。

    既得龟玉版,又经多番祭祀,商之灾祸依然未见消弭,反倒愈加严峻,受德王与苏己道:“先祖与孤祭祀至今,未有断绝,上天已听不到孤的乞求,将我商遗弃了吗?”

    曾经意气风发的受德王,在天灾面前、在饱受苦难的臣民面前失去了锋芒,第一次向苏己袒露了他的无力。

    “会好的,王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苏己安慰他道。

    商运时艰,九夷中的淮夷又生叛乱,受德王决意此次征夷必要大胜而归,以振商势,于是派王师精锐尽数东征。胶鬲见此时朝歌空虚,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便将此消息秘密报周。

    周伯发接书后仍有顾忌,迟迟未决。

    吕尚建言道:“时至勿疑。”

    故周伯发号“武王”,定都于镐,率周师从镐出发,横渡孟津,与庸、蜀、羌、髳、微7、彭、濮等各方会集,在军前誓师,列商王数罪,后急行军,奔赴牧野。

    胶鬲于途中鲔水等候周师与武王发相见,郑重请求周师务必于甲子期抵达朝歌。

    受德王得知周方作乱,即刻发书令东征大军回撤,蜚廉出使北方未归,即命费仲、恶来统御朝歌可用兵卒,召奴隶、俘虏、妇孺凑足八师应战。可所有人都知道,这样的战力在有备而来的周师面前根本一触即溃。

    宫闱之中人心惶惶,时天降大雨,愁眉深锁的受德王听着殿外雨声终于露出些许笑容,对一直陪伴在身旁的苏己道:“前些时日王后对孤说,‘会好的’,你看,孤祈雨多时,上天终是垂怜我商。”

    “是啊,天佑我大邑商,此次王上定能有惊无险。”

    受德王沉默良久,然后道:“王后,陪孤到宗庙见见先祖罢。”

    夜已深沉,受德王与苏己踏雨而来,却撞上宗庙御事监守自盗,一时杂乱声响,御事们齐齐下跪,苏己望见受德王面上愁苦,顿觉心如刀绞,难过不已,呼喝御事道:“还不快退下!”

    御事散尽,受德王默默无言,俯身拾起散落一地的祭品礼器,苏己亦上前一同收拾。收拾完毕,两人坐于宗庙檐下观雨,受德王问苏己道:“王后你说,我大邑商何以至此?”

    苏己摆首道:“苏己不知。”

    “孤向来自负承天受德、俯仰无愧,现在想来,是孤错了,孤岂止有愧,孤有深罪啊……”

    “万事皆有力不能及,不管将来如何,在我心里,王上已做到你能做的最好了。”

    受德王仰面闭目,眼角藏着点点清泪,忽起身朝先祖牌位一拜,口中称道:“一拜祖宗社稷,千秋王业毁于孤手,子受有罪!”

    又朝天地一拜:“二拜我商万民,沸羹蝉鸣其命多舛,子受有罪!”

    再向苏己一拜:“三拜我商王后,仁爱恭谦其贤可表,未能予卿一世荣华、一生相伴,子受有罪!”

    苏己摆首不言,脉脉泪垂。

    受德王捧起她的脸,吻去她滑落的泪水,道:“孤不论生死,双足都要踏在我商地之上,王后你不一样,你还有选择……”

    苏己未想事态已险峻至此,含泪惊道:“王上是要我出逃?除了王上身边,我哪也不去!”

    受德王拥她叹道:“王后何故不聪明啊?”

    面对日益逼近的周师,朝歌这边也定下应对之策,受德王率守城卫拒城不出。恶来、费仲趁周师跋涉新疲领多卫奇袭周方后营,搅乱周师阵仗,拖延以待东征大军,可成里应外合之势。

    恶来、费仲袭营被擒,以身殉国。

    甲子期到,周师四万余兵马冒着三日未绝的暴雨如期而至。拂晓之际,武王发率三百乘战车、三千名虎贲精锐以及五师兵士进至牧野。牧野乃是朝歌牧马之地,王师擅于车战,周师占据牧野导致王师千乘战车大半无马可用。

    与此同时,朝歌王城大门被胶鬲安排的人从里开启,城开意为献降,加之有心人鼓吹,百姓小民只道周师进犯牧野,而他们的王上毫无战意,要献城投降!惊慌的民众不断冲击着最外的外城大门,若外城门破,兵民逃窜,朝歌便是一座空虚都邑!眼看城门就要坚守不住,受德王一声号令,披挂率兵前赴牧野,决意要以血肉之躯祭奠将倾的王业!

    ——他终是没有等到他的东征王师归来。

    万千苍鸟掠过穹顶,振翅巨响也不及暴雨动地。武王发望见受德王亲自引师出征,军容之盛,密匝如林,武王发号令周师暂止前行,大战将至,重整军器,命吕尚于军前再次誓师。

    周师以三百乘战车为前锋,直冲王师,商众望之,怎不畏惧,争相奔逃,多有阵前倒戈之徒,王师前部已然分崩。周师战车至王师后方,马车倒转,合两车为一小队,并驾齐驱、左右击之,王师根本无力抵抗,至此前后溃败,周师一举得胜。

    只见受德王战车断裂,弃车而战,披甲残破如鳞、血迹斑斑,但他仍是拔剑杀敌,拼尽全力!

    武王发亦遍身血污,驱车纵横,割人肉为食,车载满尸。周师上下都在享受着这场屠杀盛宴,双目血红,疯狂如兽。

    森森鬼哭飘荡在牧野之上,雨水和着鲜血染透整条清水河。

    人间地狱!

    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

    天空终得晴朗,是连绵数日的暴雨后、拨得云开的敞亮。重伤濒死的受德王被周师生擒,武王发将其斩首祭旗,入朝歌,缢杀受德王的两位嬖妾,将王后苏己予四弟周旦为妾,后称“妲己”。

    从微地赶至朝歌的子启,感念武王发实乃天命所归,去衣缚手,自军门膝行至武王发面前,颂其贤德,奉玉璧甘愿称降。武王发亲释其缚,纳其玉璧,礼遇子启,为一时美谈。

    子录被武王封于邶,承接商之祭祀,收管商之遗民,由武王发的三位兄弟周鲜、周度、周处共同监视。

    商亡三年后,武王发崩。依周“兄弟依次”为主、“父子相承”为辅的继位遗制,本应由武王三弟周鲜继位,四弟周旦自恃武功高建,起兵夺位。周鲜亦联合五弟周度、八弟周处、子录、蜚廉与奄亳、蒲姑、熊盈、徐夷等十七方国率军反抗,历时三年,周鲜、子录、蜚廉身死,周度遭流放,周处被贬为庶民,参与征战的多方被灭,史称“三监之乱”。

    ————

    1子启三人商议语出《尚书·商书》。

    2帝乙议储时,子胥余支持子启,称其长贤,子干则支持子受,称嫡子继位是法度,所以才有这里子胥余暗讽子干。子受与子启虽是同母兄弟,但生子启时,其母癸姬为帝乙妾,子启是庶子,生子受时,癸姬已为王后,所以子受是嫡子。

    3商代只有大宗子(如受德王)才有资格祭祀。文王昌许子启祭祀祖先,以及在祭祀上表演传统乐舞《桑林》,意为承认子启的地位是正统,子启的身份从小宗支子转变为大宗子。

    4孟诸:孟渚泽,中国九大古泽之首。

    6据1977年发现的两片甲骨,编号h11:82和h11:84,上载“王祭祀大甲,册周方伯,先王保佑风调雨顺。”,结合强晨的《凤雏庙祭卜甲中“王”为纣王补说——以周人称王时间为中心的考察》一文,其中王指受德王,周方伯指文王昌。祭祀必要畜牲、人牲献祭,所以“册”字,个人认为作“册杀、砍杀”解更符合逻辑。受德王接受贿赂而释文王,然后文王薨逝,更像是周人为掩盖文王被擒杀的耻辱而编的瞎话。

    7子启的封地“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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