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
火红色的朝霞与底下喷涌的岩浆照应,站在岩浆口边的女性缓缓开口道:“不愧是老师,第一个找到我。”
她穿着一身暗色的连体长袍,帽子遮住了她的脸,下半身是开口的样式,双脚踩着暗红色的皮靴,绑着一些皮筒。
“老师不应该在编写魔法书么?这个时候来找我…难道是在质疑我的能力?放心放心,别人找不到的。”
兜帽下的女性宛如闲聊,她的表情淡淡的,微微上挑的眉又莫名显出了一丝得意。她抬起手摘下兜帽,双手的护臂镶嵌着红色宝石,她的头发也是火红色,扎成了高马尾,看上去就像个刚成年的女孩子,显得飒爽而英丽。
而当她视线凝到面前的老师脸上,那张以前见到她都会一番挖苦调笑的脸上此时面无表情,严肃沉闷,她的眉毛也逐渐压了下来。
“菲尼克斯。”
“老师,我在。”菲尼克斯好像预见了他的话,她叹了口气转身,不再去听身后人说话。
然而世界逐渐变得扭曲虚幻,但他的声音还是清楚地传入了耳朵。
“你走吧,离开北苍,从此你和这里,没有任何关系。”
当这句话与过往的那些记忆相互重叠扭曲时,梦醒了。
万物复苏,微风和煦的季节。
但是铺子里的温度和外面不冷不热的温度不同,热到了极致。
叮当敲打铁器的声音加上从铸剑炉里冒出来的火蛇挤满了这个空间,里面的大汉光着臂膀浑身是汗。
“小子!给老子整口水来!”里面的汉子扯着嗓子吼道。
静了几秒钟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去敲打铁器,像是要把心里的火都发泄出去,不过也能看出他的力道和敲打的频率都还是维持在一个合理范围。
“这小子估计又去哪练剑了,等他回来好好教训教训他。”汉子嘟囔道。
他口中的这小子此时打了个喷嚏,安抚似的摸了摸自己手中的铁剑,专心致志地练习着。
此时此刻他在的地方是曦阳学校的练习场。
虽然说是曦阳学校,但实际上也算不上学校,因为这个学校的学生实在太少了,只有十个不到的学生,唯一看得过去的就是这个练习场,占了不小面积勉强够练习。
尔奇樛自小就生活在这个小镇里,小镇的生活非常平静,甚至连风都是平静的,很少有一些极端的天气,而小镇的人民风淳朴,与之相呼应的,已经接近千年没出过什么像样的出名人物了。
而尔奇樛则是其中一个特例,他在小镇中一排不知所措的少年少女们不同,他非常痴迷剑术,也非常热衷上课,这个几乎荒废的训练场几乎每天都能看见他的身影。
而与那边努力奋斗的少年不同:“今天晚饭吃什么呢?”训练场中的大树后,坐着一个纤瘦的女性身影,看着年龄不大,苦恼道。“不过说实在的,这个家伙也太勤奋了。”这句话似乎并没有让尔奇樛听见,也似乎没人发现树后还有个人。
在训练场上执着地挥着把大铁剑的尔奇樛眼神坚定,他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像一清泉,烈日下整个人散发着生机勃勃感。
然而训练场闯入一批不速之客。
略微收了收腿,她兴致勃勃地躲在暗处,一边嗑瓜子一边悄悄听着这边动静。
总共四个人,为首的少年个子不高,不过头扬的很高,五官端正,眼角微微上挑有几分邪性,此时面色阴沉。
旁边的三个人都是跟随他的状态,穿着精良合身的铠甲,站在少年周围成保护姿态,其中有个人看上去和少年年龄相当,站在其身侧,面上一直挂着浅浅的笑。
“……我说,你这家伙完全没把我说过的话当回事啊。”阴沉少年望向尔奇樛,然而认真训教的尔奇樛一点注意力也没分给他。
阴沉少年扯了扯嘴角,他刚想上前几步,又停了下来转头吩咐道“给那家伙点教训。”
“是!”
二话没说他身后两个人就上前去制服尔奇樛,尔奇樛垂头抱紧剑躲得有些狼狈,也挂了些彩。
“……沙其司。”尔奇樛目光从阴沉少年身上移开,又看向那个一直微笑的青年。“巫风。”
“你们来这里…又要干什么?”尔奇樛努力平复了内心的愤怒,地看着他们,眼神里有一些警惕。
沙其司哼笑了一声,“这话该我问你吧?我上次说过了吧,不要在我眼前练剑。”
“拿着这种下三滥的剑。”他像是望着垃圾似的,“一个小小的铁匠出身罢了,还想参加北苍学院的考试,劝你还是早点放弃回家和你爸打铁去得了。”
沙其司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像是不想再废话了,“你自动滚还是要我帮忙?”
尔奇樛垂着头看不清脸色,只是抱着剑的手紧了紧,几步走了出去。他走出去没了踪影,叫巫风的青年回头看了看,被沙其司拍了下肩膀。
“你在看什么?”
“唔…没什么。”巫风摸了摸下巴,脑海中闪过刚才经过时瞥见的那个少年的眼神,砸了咂嘴。
不过老实说,这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他毫无心理负担地微笑着和沙其司摇摇头。沙其司狐疑地看了一眼也不追问了。
“对了,陈叶那事办的怎么样了?”
巫风含笑点了点头。
这一行人找完茬后没过多久就离开了。
从门口又蹑手蹑脚地进来一个少年,畏畏缩缩的。
“尔奇樛!尔奇樛!你在吗?我好像看见沙他们过来!”
他看这里没什么人,挠了挠头刚要离开。
从树后走出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抻了抻懒腰,扭头打了个哈欠正好和少年对上。
“下午好啊,诺阮。”
她打了个招呼,面前这个少年叫诺阮,是小镇里和尔奇樛少数不多能搭上话的人。
“下午好……”
诺阮看着面前的女孩,黑色中长发到肩,但面上的五官都非常普通的组合在一起。
是一个看上去非常普通的女孩。
然后诺阮在看到这个女孩的脸之后,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眼神开始游移。
原因无他,面前这个女孩的性格着实是有些…一言难尽。
“呦诺阮,看见我怎么话都不会说了?”
面前的女孩笑眯眯地就要逼近,诺阮差点没吞了舌头,一下子接上她的名字,“…露迦。”
露伽拍了拍他的肩,拉出他的手塞给了他一把瓜子,转身就离开了。
留下的诺阮松了口气,镇子里有个孤女叫露迦,一个人住着祖上留下来的大房子,一起在这个小镇生活了二十来年,虽然两人同在一个镇里上学,但其实原本的交集并不多,要不是一次机缘巧合的话,他也不会发现这个几乎不太引人注目的同学性格这么…
诺阮望了望她离去的背影,在阳光下不知为何恍惚了一下,是错觉吗?不知道为什么,露迦刚才挑起眉笑着凑近时,眉若远山,眼睛像阳光照下来暖洋洋的一滩泉水。总感觉露伽的眼睛好像是金色的?并非金子的颜色,而是更为澄澈的,宛若一道流阳。
甚至在那一瞬间他觉得露伽的脸也不该是这么普通的,该是更耀眼的。
大概是光线问题。
诺阮敲了敲头,毕竟有的人就是五官可以凑起来就不行了,他找了几个理由,也有可能是中暑恍惚了。他这才抬起手查看露伽递给他的东西,顿时无语起来。
“什么会随身携带这个啊…”
他默默吐槽了一下,还是拿起来嗑了一个。
“露伽?”脑海中的流火察觉到睡醒的露伽即便看了出找茬戏码也有些兴致缺缺,询问道:“怎么了?”
“做了个好久以前的梦。”露伽望了眼学校,“好久没梦到过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学校睡觉才梦到的。”
流火冷笑一声,“学校可不是用来睡觉的地方。”
露伽自动忽略了流火的这句话,
“不过你说,那老家伙是不是老糊涂了,不然怎么会把这么一位天资聪颖勤奋好学的学生开除呢。”露伽幽幽叹了口气,流火想要回答,被露伽飞快堵住了嘴,“算了算了,前尘往事如烟,我一点也不在乎,金子在哪都会发光的。”
“……”
流火默然无语。
“啊对对对,你心多大啊,一点也不在乎。”流火道。
“……”
这回换成露伽无语了。
流火又冷笑了。
被学校开除老师和她断绝关系的原因,她心里能没点杯数吗?就是隔这钓鱼呢,他一安慰露伽这才是上了她的当呢。
露伽嘀嘀咕咕了几句,不搭话了。
树林阴翳,是个乘凉的好地方。
在树的一面露伽闭眼休息。
在树的另一边一位少年正在练习挥剑,依然是尔奇樛。树林里很静,只有树叶沙沙的声音,这片区域的树木并不紧密,还有好几个被秃秃的木桩。
“老熟人了。”
这可不算是她故意的,只是碰巧他们都喜欢这棵树。
露迦微微眯了眯眼,用树叶遮住眼睛。
少年擦了擦汗,也坐在树下休息,两人正好在树的两边。
这棵树大概有三个成人环抱粗,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尔奇樛迟疑道:“露伽……?你在吗。”
露伽嗯了一声,拍了拍不存在的衣服灰土。
“这回发现的还挺快嘛。”露伽懒洋洋道。
少年露出一个不甚明显的笑道:“其实主要是碰碰运气。”他不练剑的时候俊朗的眉眼舒展开来,让原本凝重严肃的脸变的柔和起来,像是春夜里冰河下的暗流。
说罢他还有些激动,又把剑举了起来“我最近感觉练剑很有成效,正好你在我拿这树给你做个示范。”
“可别!”
话音未落,尔奇樛还没有动手,就看见原本悠哉悠哉坐着的露伽已经窜到好几米开外了,正幽幽地望着他道。
“第一次见面时的场面我可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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