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很快便看到了一张画得极为出色的画像,漂亮的丹凤眼,清晰的脸颊轮廓,哪怕只是画像,赵瑾都能看出此人的容貌上乘。
当看到下面的字时,赵瑾就忍不住啧了一声。
永平侯嫡次子唐韫修。
她的便宜大哥说要给她择婿,自然是有人选的。
唐韫修,是皇帝给自己挑的妹夫首要人选。
因此对于这个人,赵瑾演略有耳闻。
赵瑾当初写给皇帝的书信中提及了自己的择婿要求,“好看”这个标准之下,身为兄长的皇帝脑子里忽而浮现出这样一张脸,并非是唐韫修,而是他的兄长唐韫锦。
即永平侯府世子。
只是永平侯世子早在几年前便已成婚,成婚后不久便前往边疆驻守,其世子夫人随同,皇帝再如何权势滔天也不至于将公主嫁给一个有妇之夫。
既然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唐韫锦的皮囊不错,他弟弟的自然也差不到哪去,加之皇帝若是想知道一个人的消息,多的是途径。
恰好,唐世子的亲弟弟不仅生得风流倜傥,人也相当有个性,大概是怀揣着某种挑剔的心思,年至十八,房中无人。
唐韫修在京城的名声并不那么好听,一不满腹诗书,二不是将领之才,三则是不孝。
唐二公子与其父关系恶劣,几乎到了人尽皆知的程度。
永平侯就算想着家丑不外扬,他的好儿子自然也不能够答应,如今的永平侯夫人乃妾室扶正,与永平侯亡妻之间似乎也有些龃龉。
这些都并非是大问题,唯一让皇帝有些在意的是,唐韫修此人偶尔出入风月场所,但据手下人来报,唐二公子对风月场所的姑娘也挑剔得很,即便是名动京城的花魁也没能够让他动心思。
皇帝对驸马的要求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恰好唐家满门忠烈,唐韫修的身份就更适合做驸马了,可惜不识抬举。
赵瑾只是略微感慨了一下,随手便将这位唐二公子的画像放一边去了。
紫韵看着画像上的男子不解道:“公主,这位唐二公子你不感兴趣吗?奴婢倒是觉得这位公子生得好看。”
“有多好看?”赵瑾问。
“起码比南风馆里的公子都好看。”
赵瑾轻笑一声,随即却又正经道:“人怎么只能这般肤浅呢?”
紫韵:“?”
肤浅的人难道是她?
赵瑾兴致缺缺地翻看着画像,像在菜市场随意挑拣菜般。
说来实在有趣,她在这一堆画像里面甚至还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像赵瑾这样养在深宫里的公主,一般没有多少机会接触外男,但在上书房与太傅互相折磨的十余年里,到底认识了些她大侄子们的伴读。
起初那些伴读都纷纷坚定不移站在他们主子的阵营,大概是觉得赵瑾一位公主在上书房显得格格不入,对她虽然以礼相待,却又格外疏离。
想来,应该算是另一种程度上的孤立。
赵瑾当时是成年人的思维,自然懒得跟小孩计较,伴读们不敢惹她,大侄子们却有这个胆子,但这并不意味着赵瑾可以随意让人欺负。
在大侄子们变得老实之后,他们的伴读对赵瑾更加恭敬,也更加敬而远之。
没想到兜兜转转几年过去,原本那些对嫡长公主敬而远之的大臣之子,如今却成了驸马的候选人。
颇有些造化弄人的意味。
赵瑾把画像都看完了,将驸马候选人的信息也都看了,最后非常没有形象地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
“公主,你看完了,可有喜欢的?”
赵瑾摆手:“此事过几日再议。”
过几日的意思,是等这各家公子入宫。
入选的公子里面,不乏有大臣之子,也包括了几位科举出来的寒门贵子。
虽然曾历经千军万马的高考,但在熟知如今的科举制度之后,赵瑾也不得不感慨,这何止是“难”之一字可概括的?
寒窗苦读十年,并非所有人都耗得起。
因着华烁公主选驸马一事,是皇帝亲自下的圣旨,所以其实真正操办的人,是皇帝,并非是太后,也并非是皇后。
圣上对妹妹婚事的重视程度,远远超过所有人的想象,包括赵瑾。
她想起自己那两个便宜大侄女,那两位公主挑选驸马时,主要是她们的母妃在操心,连皇帝自己都是在妃子给出心仪驸马人选后,斟酌之下并无不妥,便下旨赐婚。
后宫的事轮不到赵瑾一个未出阁的公主去关心,如果她是皇帝的姐姐或者相差无几的妹妹,或许还能插嘴两句,可她却比侄女们的年纪都要小上不少,更没有立场去关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太后这些年来身体也愈发不好,甚至连妃嫔们的请安都能免则免,赵瑾背地里给她偷偷调理着身体,即便如此,衰老却是无解之题。
赵瑾作为公主,越长大,便越要将自己的命拽在手里。
大概是因为赵瑾呈现出了对那些世家公子没什么想法的态度,皇帝很快就安排了各家公子入宫选秀。
说句实话,从前拿着手术刀在台上操纵时,赵瑾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有如此荒唐的时候。
哪怕贵为公主,从一堆男人里面挑选一个男人这种事,也极为刺激。
据赵瑾的了解,从前哪怕有类似于驸马选秀的流程,也都是礼部与皇帝参与,公主的意愿并不重要。
由此可见,赵瑾多年前毅然决然选择抱便宜兄长的大腿,算是抱对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此事称得上前无古人的缘故,赵瑾明显感觉跟着自己的几位宫女都格外兴奋。
“……”
身为当事人的赵瑾对接下来的流程有点兴趣,但总体兴致不高。
如今还能走到赵瑾面前的候选人还有二十余人,在此之前皆是通过了譬如身高相貌、身体状况、生辰八字以及家世门第等的筛选。
到赵瑾这里时,于她而言是第一轮,对于其他人来说,却是倒数第二轮。
也就是说,在场二十余人,赵瑾第一轮就得淘汰二十个。
别的不说,有一个人是必须在此轮淘汰的。
那位险些成为内定驸马的唐二公子。
虽然如今还在名单之内,但皇帝的意思也很明显,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不动,但遛一遛总是可以的。
其余的,二十余人里面,赵瑾竟然看到有七八个年满十六未满十八的。
身为现代社畜的久远记忆袭来,赵瑾为数不多的良心忽然就痛了一下,搞未成年是会遭天谴的。
她认真整理了一下,发现年纪超过二十的竟然只有四人,其中两名甚至还是新科进士,一名是新科探花。
庄锦晔,年龄二十有二,他是寒门贵子的典例,寒窗苦读多年,未娶妻妾,高中之后甚至历经各富商榜下捉婿也不曾定亲,模样也不错。
他算是赵瑾心里的驸马候选人之一。
另外还有一个年纪超过二十的,算是赵瑾的老熟人。
御史大夫幼子,高祺越。
他是安承世子的伴读。
安承世子则是晋王的嫡子,也就是赵瑾其中一个冤种大侄子。
以前高祺越跟在安承世子身后,没少给赵瑾使绊子,作为回敬,安承世子也是赵瑾最“疼爱”的侄子,他的伴读就更不用说了。
说来说去,这梁子早就结下了。
赵瑾后来听闻高祺越这孩子想不开瞒着家里去参了几年军,前不久才刚回来,看画像时,赵瑾差点没将人认出来。
今年沙场磨练,曾经书生气十足的少年变得极为硬朗,让赵瑾充分意识到了什么叫做“男大七十二变”。
既然有将军梦,又何必来当这个驸马,这是赵瑾想不通的。
“公主,各家公子都已经来了,您请移步。”宫人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对赵瑾道。
赵瑾嗯了一声,从椅子上起来,随后跟着宫人来到了一道纱状的屏风之后。
赵瑾不觉得自己这张脸如何见不得人,虽然不知为何是这样的安排,但她什么也没说,安安静静地坐在了自己的专属位置上。
得益于便宜大哥的给力,赵瑾这个驸马选秀,连皇后太后都没有出现。
至于皇帝,他此时此刻应该还在书房忙着批阅奏章。
“参见华烁公主。”
公子们站成三排,隔着屏风,他们又是低着脑袋,因此只有赵瑾肆无忌惮地透过屏风打量着他们,但有一说一,这屏风确实鸡肋了些。
“诸位公子请起。”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闻言站直了的公子们依旧没有抬头,生怕冒犯了公主。
华烁公主虽然养在深宫,但其实他们对这位公主都有所耳闻,毕竟皇室公主不多,加上赵瑾也不过区区三位。
其他两位公主早在及笄时便选定了驸马,十七岁时便成婚,华烁公主却硬生生拖到了二十才选起驸马,何况选驸马的动静还如此之大,如何能让人不生出好奇之心?
身旁的宫人是皇帝派来的,他负责主持大局。
公公吊着尖细的嗓子道:“请各位公子依次向公主展示。”
赵瑾陡然有了种身为hr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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