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失眠了大半宿,隔日秦泷漉睡到日上三竿,才揉着眼睛坐起。
瞅着外头亮堂的天色,秦泷漉不用看漏钟,都晓得现在已经不早了。
“怎么不叫我起来?”
“是长公主吩咐,殿下说姑娘昨夜一定没睡好,所以让奴婢们别早早把姑娘叫起来。”
不过她没想到姑娘能睡得那么安稳就是。半夜发生那么多事,她没睡几个时辰就睡不着起来当值,而姑娘竟然能一直熟睡,不管外头已经多人仰马翻。
月夕给秦泷漉递上了帕子:“姑娘,今个一大早侯府就派人守住了秦府的大门,而且大理寺寺卿派人请老爷去了大理寺。”
这番话月夕明显已经憋了有一会了,所以说得格外急切顺溜,迫不及待要让秦泷漉知道这件大事。
“那么快。”
秦泷漉没想到自己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她等待了那么久的事情就自然而然发生。
没有任何预兆,她甚至都没有做个噩梦惊醒一下。
但有昨夜赵禁庭说的那些话,好像又不奇怪,赵禁庭一直都是个急性子,要做什么都会快速的做,包括远离她,也包括再接近她。
“姑娘,咱们这一阵都不回秦府了是不是?”
月夕有种感觉,秦祖安这一趟去大理寺,往后她可能就不该再称呼秦祖安为老爷了,姑娘该是打算跟秦祖安彻底决裂。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可她猜想可能与花晨有关。
花晨被送到侯府之后,花晨的家人亲戚们也都被限制了行动,说不定是查出了什么,而且事情还跟老爷有关。
“这一阵子不回,但是等到尘埃落定之后,咱们还是得回去。”
她之前想过要不要跟灏哥儿直接改安姓安,后面想想这样太便宜秦家人了。他们就是流着秦家的血,并且是秦祖安唯一的嫡出子女,等到秦祖安伏法,那秦家的产业怎么都该归他们。
再者他们也不会因为一个姓氏就跟外祖家隔开。
“等到咱们再回去,我就该是当家人,你最近可得好好学如何管事,免得以后做不好秦府的总管。”
月夕听得眼都不眨,不知道改高兴自个能连升几级,坐上总管的位置,还是心惊姑娘话里的意思。
“姑娘是说,咱们回去的时候,老爷已经回不去了?”
看着秦泷漉点头,月夕吞了口口水。
“害怕吗?”
秦泷漉见月夕的表情,好笑地问道。
“奴婢不怕,奴婢其实早就猜到了……老爷一定是做了十分不好的事,以往姑娘那么尊重老爷,如今……”
“他的确做了十分不好的事,并且马上会人人皆知,他那张面皮下是什么样的狼心狗肺。”秦泷漉淡淡地说道。
“姑娘……”
月夕轻唤了一声,老爷毕竟是姑娘父亲,如果老爷真做了什么恶事,哪怕姑娘能大义灭亲,心里也一定不好受。
“我没事,真谢了昨夜的那一把火,不然我不知道我还要拖到什么时候。”她本以为会是自己先憋不住,没想到会是秦祖安。
也不知道秦祖安现在是不是在懊悔昨日为了见她,设计了那场火灾。
想到昨夜秦祖安看到赵禁庭闯进秦府的表情,秦泷漉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写一封信,你连着我那个海棠花红木箱笼一起送到侯府。”
写完信,秦泷漉打开了箱笼。里头都是她这阵子收集的证据,其中位置占的最大的是一幅画。
之前她中毒,怀疑秦祖安往画上撒了药粉,但后面太医检查画卷,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但是她自个反复看画,却看出了蹊跷。
秦祖安给她的画,根本不是之前让她看的那一幅。谁能想到画者竟然画了两幅一模一样的画,只是画就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也会有细微的差别,而她恰好记忆力很好。
察觉不是同一副画之后,她就更确定秦祖安是有预谋的想害她,虽然另一幅有药粉的画应该早就被秦祖安毁了,这画已经失去了成为证据的效用,但她是因为这画彻底对秦祖安死心,所以就把它留在了证据箱里。
“送去吧,还有告诉外祖和舅舅们,若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无所谓当堂指证秦祖安。”
话是那么说,但秦泷漉晓得这件事上,舅舅他们不可能让她出面,秦祖安就是杀人犯法,作奸犯科也是她的亲爹,大义灭亲说的好听,可那么做的人,总少不了被闲言碎语,扣上许多帽子。
吩咐好了月夕送东西,秦泷漉就去了长公主那。
长公主在花园浇花,见秦泷漉过来招了招手,秦泷漉犹豫着要怎么应对长公主会问的问题,就见长公主嫣然一笑:“本宫就说,小姓赵的没有耐心,你冷他几天他就原形毕露。”
秦泷漉一怔,没想到姑姑会提赵禁庭,而不是秦家的事。
晓得姑姑这是为了让她放松,但……赵禁庭的事也不好答。
秦泷漉眉毛打结:“姑姑都知道了?”
“晓得他大半夜带着巡逻的禁军闯了秦府,还晓得了他甘做牛马,要驮着你回房休息。”
“……”也不至于是驮着吧,赵禁庭明明抱的挺开心。
秦泷漉打量着长公主的神情,见她笑的与平时没有不同,才安心说:“姑姑是站在我这边的吧?”
“当然。”
长公主勾了勾秦泷漉的鼻子,“这个你永远不必担心,姑姑永远站在你这边。”
“哪怕禁庭哥哥来央求姑姑,让姑姑做主把我许配给他?”
“他若是真做得出来央求的举动,本宫就能揍他一顿,把他扔出公主府。”连喜欢的姑娘都哄不到手,想着靠长辈来压人,这样的儿子她可不会承认是她生的。
“你们未来如何,都不影响咱们的感情,你们成了,你就多了一个本宫儿媳的身份,你们没成你就还是本宫的乖鹿儿,是本宫的女儿。”
“姑姑。”
秦泷漉眨巴眼睛,有姑姑这话她就放心了。如果是赵禁庭赖她,她可以毫不留情的拒绝,但要是赵禁庭说动姑姑当他的说客,那她就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屈服了。
毕竟她舍不得失去跟姑姑的情谊,也不想姑姑失望。
“不行,你不能在长公主府待着,这拦不住禁庭,他想出入见你太简单。”长公主突然想到她儿子把人送到公主府,估计就是打得这个主意,“本宫这就派人送你去侯府,见不着你他才会更想你,越是想你他疯起来才越有意思。”
“……”她怀疑长公主可能不是赵禁庭的亲娘。
像是猜到了秦泷漉心里头的话,长公主脸上愉悦渐浓,“就是亲儿子,本宫才格外认真地看他的笑话。”
“姑姑是不是觉得我舍不得让禁庭哥哥难堪,才那么无所谓?”
“自然不是,你只管叫他难堪,一切遵从自己的心,往后你嫁给谁,姑姑给你备的嫁妆都是一样的。”
长公主说完顿了顿,声音突然放轻了许多,“再者你娘过得那么憋屈,在我能力范围内,我怎么也得保你一生无忧。”
知晓秦祖安的真实面目,长公主不可能不恨不气,她只要一想起就觉得愧疚,如果当初她没有把秦祖安叫到安玲珑的跟前,是不是就不会有往后的一切。
如果她的心思从情爱上分出一丝,发现好友的不对……长公主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轻叹了口气:“鹿儿你老实说,你怨不怨姑姑?”
秦泷漉摇头:“这跟姑姑有什么关系。恶人做恶事只会觉得天经地义,但良善的人却常愧疚自省。”
在她看来就是没有长公主,秦祖安也会盯上她娘。一个性子单纯,没有架子,还崇拜他的千金闺秀,他想往上爬怎么可能不动心。
长公主温柔地抚了抚秦泷漉的头:“姑姑欠你娘的,一定会好好的补偿给你。”
“姑姑没欠我娘什么。”
秦泷漉皱着眉,若是说欠,该是她欠,一直以来她都误会了她娘,觉得她娘厌恶她和灏哥儿,觉得她娘是个脾气古怪的人。
除此之外,就是秦祖安欠。
秦祖安欠她娘的数都数不清,偿命都偿不完。
至于长公主怎么会欠她娘什么。
秦泷漉想让长公主放下愧疚,长公主表面随了她,但看眼神就晓得她认定的事实难改。
长公主亲自把秦泷漉送到了侯府,等到赵禁庭到长公主府的时候,秦泷漉住过的厢房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连秦泷漉的一根头发丝都没剩。
赵禁庭看着他娘笑脸就晓得他娘是不打算当他的助力,而是打算当他的阻力。
他昨夜抱秦泷漉那出,本是想公之于众,让长辈也为他出出力,现在看来明显没办好反而办砸了。
明白了他娘的意思,赵禁庭本来都憋住气,打算直接走了,但是人走到门口,想着秦泷漉到了侯府,他有许久都会见不到人,还是憋不住转身走到了他娘面前。
“母亲就那么不看好儿子?”
长公主也不怕气死儿子,毫不犹豫地点了头:“不看好。”
亲娘这样,赵禁庭反而松弛,他拱了拱手:“那怕得要母亲失望了,她除却我不会有别人。”
“呵呵,那可不一定。”长公主笑的灿烂,明显没把儿子放的狠话当一回事,且像要给秦泷漉安排几个人给赵禁庭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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