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敏锐的感觉到了对方传来的视线,这种视线让人心生厌恶。
他丝毫不畏惧的瞪了过去,甚至双眼之中还低着挑衅。
那个丫头必然是知道这边出事儿了的,既然如此,她可能能哄着二哥到这边来。
无论如何,他现在的身份是皇上已经指婚了的福晋,若是福来想要动什么歪心思,就是对皇阿玛威严的挑衅!
胤禛本能地信任着星敏的聪慧,所以在福来看过来的时候,他甚至还动了一些别的心思。
但是,就在他想要向前走一步的时候,富昌向前挪了挪身子,那高大雄伟的身躯直接一条缝隙都不漏地把他挡在了后面。
富存发现福来的眼神之后,脸上的笑容瞬间也收敛了起来。
“你们就是从我手上抢过这间铺子的人?”福来最开始是想要得到铺子,然后让拿下这间铺子的主人,再额外赠送他几个好的铺面。
他们黄带子,最开始的时候在外面跑马圈地,只要是圈到的就是他们的。
现在虽然在城里,那又有什么不一样?
整个天下都是他们爱新觉罗家的,他们想要,就一定能拿到手。
福来虽然是家中庶子,但他的额娘却非常得宠,而且他的额娘过段时间说不定就会被阿玛请封为侧福晋。
所以福来在家中的地位还算不错,这也助长了他的气焰。
不过现在嘛……
福来看到富昌把他看上的小美人挡在身后,神色极为不满。
一个护卫,算什么东西?就算当街打死了,也没人能定他的罪!
富昌察觉到了对方眼神中的不善,但脚步却没有挪动分毫。
“我们是从铺子的前任主人手中买下,契税都已经在顺天府交了,官府已经下了印,怎么能说是你的?”出售和购买房屋的手续较为繁琐。
但这个地段好,富存也害怕夜长梦多,直接和原主人带上见证人去了顺天府,立下红契交了契税,走完这一系列的手续之后,这铺子才算是真的交到星敏手中。
京城的房屋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民房,一类是旗房。
旗房不允许买卖,只能够进行分配,只允许旗人居住,或者由皇帝赏赐居住。
民房允许买卖,但必须缴税,税率为3,买卖双方需要带上房牙、保人以及左邻右邻前往顺天府办理房契,一切办好之后才算完工。
若是没有经过官府,私下定了房屋买卖的“白契”,被发现的话不光要罚款还要挨打。
富存一开始还存在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思,如果能够通过花钱,以及让请来的察拜从中说和,让对方放弃这个铺子自然很好。
可对方居然用那种眼神看着星敏!实在可恶!
他们家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蛋,今儿正好在这儿把话说明白了,日后星敏做生意,也能够顺畅一些。
所以,富存才会收敛自己脸上的笑容,态度强硬的和对方说话。
“官府下了印又如何?我家小爷说是他的便是他的!这天下都是咱爱新觉罗家的,你这铺子难道不是!”旁边的小厮听到之后,耀武扬威。
“我劝你这小子不要不知好歹,快快把房契双手奉上,不然我家小爷就算是当街杀了你,你又能如何?”
宗室犯错,不判死刑,只会收押宗人府,到时候等风头过了,他们家小爷自然就能一根头发丝儿都不少的出来。
周围围观的人听到这话,都吵吵嚷嚷了起来。
“宗室就能欺凌百姓了吗?”
“别乱说话,保命要紧!”
“怎么不能说,当今圣上爱民如子、宽厚仁慈,这些黄带子难道还能大过圣上不成?”
“真是荒唐至极!”
大家最开始只是看热闹,□□掠这种事情,只要不伤及性命,能忍也就忍了不光自己忍,还能劝别人也忍着。
可一旦涉及到身家性命,所有的人都反抗了起来。
现场一片混乱,胤禛的双眼冷的快要结冰。
真是,真是大言不惭,岂有此理!
宗室之中,竟然有如此视人命如草芥之事。
皇阿玛于正大光明匾旁写下无轻民事,作为帝王,尚且时时刻刻把百姓记挂于心,而眼前之人,居然,居然……
胤禛的呼吸都变得短促而急切,紧握着的手臂颤抖着,双眼之中的冰冷已经转变为了愤怒。
旁边的富存也察觉到了胤禛的不对劲。
他觉得妹妹可能是害怕了,毕竟这是她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
但富存并不是第一次经历了,这京城之中,纨绔子弟之多,能说出这种话的不少。
但平日里,就算别人对他说出这种话,他也能带着笑脸和对方周旋。
富存伸出手,握住了胤禛的臂膀,在他的耳边说着:“别怕。”
胤禛双眼如焗,让福来的目光瞬间定在了他的身上。
福来眼中的趣味更浓,害怕到颤抖的美人,双眼之中是敢怒而不敢言,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在风中摇曳,待人采撷。
胤禛双唇死死的抿着,听着周围的议论声,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当今圣上,曾在正大光明匾旁写下‘无轻民事’以此勉励自己勤政爱民,以民为重。”
“你身为宗室之子,却欺压百姓、掠夺财产,此举乃不遵圣训。违抗圣意。抹黑爱新觉罗氏为民之心。其心当诛!”
“圣上自亲政以来,日日于御门听政,为的就是能够为天下百姓之忧而忧,以一人之身解天下忧愁。”“
“圣上殚精竭虑、时时刻刻把百姓记挂于心,而你却欺压百姓、草菅人命,你不配做宗室子!更不配为人!”
胤禛说这话的时候义正词严,周围叽叽喳喳、指指点点的议论声在他说完第一句的时候戛然而止,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在了他的身上。
在大家的眼中,这位被兄长保护在身后的女子——身正如松、身材虽然娇小,但此刻的她却显得异常高大,阳光照射在她的身上,让她整个人都闪烁着光芒。
他稚嫩有力的声音,穿过厚重的胸膛,直击每一个人的内心。
周围先是宁静了片刻,而后为此欢呼鼓掌了起来。
“说得好!”
甚至,周围有刚刚赶到京城之中的读书人,已经卸下了身后的书篓,拿出纸笔,奋笔疾书,似乎想要记下这位女子所说的言论。
福来听到这话,双眼之中也露出了一丝慌乱来,他甚至有些不敢看眼前这位美人的双目了。
那双眼睛之中带着的是锋芒是恨不得把他撕碎了的戾气,很难想象,这种神情会出现在一个还未长成的少女身上。
他被骂的气急败坏,想要反驳,但肚子里面一丁点儿墨水儿都没有,张了张嘴,最后恼羞成怒:“把他们给我绑起来,带走!”
福来虽然没有什么脑子,但也知道不能继续和眼前这些人对峙下去,若是今日之事传出去,穿到圣上耳中,那他绝对会被今日之事牵连。
只有把这几人带入府中,而后再慢慢折磨!
特别是那个小丫头片子,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看她长得好看,本想收入府中,没想到她竟然如此不识趣!
他身后带着十来个家丁护卫,护卫身上都带有棍棒等物,周围围观的人见到此举,不由得退后了几步,星敏众人身边空出了一大片来。
乌横在此刻带着显亲王府上的察拜飞奔到此。
“福来!”
察拜满头大汗,还没下马便大喊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接到乌横求助的时候,察拜立马就赶过来了,他和富存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他有一个亲王的阿玛,但富存也不差,有一个刚刚封了骑都尉的阿玛。
而且费扬古本就受圣上喜爱,从小在内廷养育不说,更是圣上的亲信,多次跟随圣上征战、在圣上还未亲政时便伴随圣上左右。
他们这些宗室,无非就是身份高一些,实际上在圣上心里的地位,肯定比不上费扬古。
他察拜虽然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但也不能够给家中惹麻烦,未来的亲王位是他的嫡兄继承,不过他却可以在外面广交友,帮衬家中。
看到察拜到来,福来瞬间慌了神,他身后的护卫自然也是认识这位显亲王府的阿哥的,手中拿着的棍棒都落了下来。
乌横在察拜之前下马,走到了富存的身边:“三爷,请到了。”
富存对他点了点头,而后望向察拜,对他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察拜看到了站在富存身边的姑娘,更加慌张了。
费扬古家唯一的女儿被皇上定给了皇四子这件事情,只要是能够上朝的没有不知道的。
就算是不能上朝的,稍微关心一下朝中之事也知道了。
那姑娘身上穿着的衣服和后面两个婢女看上去有着明显的区别,而且形容尚小,和费扬古家的那位姑娘的年龄正好对得上。
福来是什么人察拜很清楚,福来家中那二十房莺莺燕燕,向来是他炫耀的东西,难道他还把主意打到了未来的皇四子福晋身上?
察拜只觉得自己浑身冒汗,看向福来的双眼之中都带着不善。
“察拜,你和他们认识?”察拜是显亲王府上的庶子,按理来说的确是要比他这个郡王庶子要尊贵一些。
但,那是以前了,过段时间他额娘成为了侧福晋,他也就拥有了成为世子的可能性!
察拜走到了福来面前,恨铁不成钢,咬着牙在他耳边说道:“这是骑都尉,乌拉那拉·费扬古之子女。”
于此同时,星敏已经带着胤礽挤入了人群之中。
他们刚下马,把马儿放在规定的地方便看到前面一大片人群挤挤攘攘。
星敏瞬间明白那是自家铺子所在,带着胤礽就向着人群中间挤。
胤礽还以为胤禛没出来过,也想要看热闹,便让护卫在旁边跟着,与她一同挤了进去。
“我管他是谁?你最好别管这件事情,他们从我的手上抢了东西,我自然要抢回来!”福来在刚才被胤禛那一番话吓到,之后又被察拜说的话惊到,现在已经不管不顾了起来。
“你不过是显亲王府的庶子,也配管到你伯伯我头上来?”按照辈分,福来比察拜大一辈,虽然非正式场合他们都互称名字,但正式场合,察拜是必须称福来为长辈的。
“今儿,我是非要拿下这个铺子和这小丫头片子不可!”他已经不知道什么费扬古不费扬古了。
他们身边叫做费扬古的可海了去,任他是谁,也大不过他们爱新觉罗家!
“你要带走谁?”胤礽本来还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当刚刚胤禛在看到里面的人的时候便说是乌拉那拉·费扬古家的人。
费扬古可只有一个女儿!
这不知好歹的东西,居然想要抢走他未来的四弟妹?
真是岂有此理!
胤礽话一处,他和星敏身边的护卫便开始疏散群众,并且围了上去,胤礽带着星敏从人群之中走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在这一刻都集中在了从人群之中走出来的二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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