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翊在家里躲了几天,伺候老太爷,眼下下人说夙心带着宋栓子到了,贺翊立即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来。
那个宋栓子……一看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书呆子的。
往后要带着他读书……
贺翊有些生无可恋,但转念一想,宋栓子可是夙心的徒弟,他欺负不了师父,还能连徒弟都降服不了?
读书有什么好的,那个村小子没见过繁华世面,要是见识过了那些好玩的,才不想读书了,自然也就不会拖累他一起!
只要是宋栓子自己不愿意读,夙心还能说是他的错吗?
贺翊咧嘴一笑,和老爷子交代一声之后,很快就见了师徒俩。
瞧见贺翊,夙心一脸语重心长的说道:“贺少爷,我就这一个徒弟,你知道吧?”
“知道。”贺翊觉得这人……好像突然有点奇奇怪怪的,多了些磨叽?
“我啊……年纪不大,但和离之后也没想着再嫁,或许这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徒弟,将来伺候我终老,孝顺我一辈子了,懂吗?”夙心又道。
“……”贺翊表情怪怪的。
夙心这是什么意思?装可怜?
“我希望我徒弟将来能有出息,你家的夫子本事大,就……教个状元郎出来吧!能不能做到啊?”夙心又一脸欠揍的问道。
“你……你这是痴心妄想呢?天下才子这么多,你想要状元郎那就能有了?”贺翊觉得不可思议,这才几日没见,这女人的脸皮又厚了!
“你家不是还有个老太爷吗?老太爷是三朝元老,你爹还是当朝大官,你既然是贺家子弟,定然也不差,有你们护着,我这乖徒儿只要好好读书,定然能前程似锦!贺少爷,你不用太谦虚,徒弟交给你,我十分放心。”夙心笑眯眯的。
宋栓子听着她的语调,就知道她是故意的了。
当下也有些无奈,但他也没戳破,只是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然后冲着贺翊露出了期待的目光。
师父之前提醒过他了,来贺家不止是读书的,也是磨练!
贺翊气得浑身难受,没想到这冷夙心竟然是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咬牙切齿的说道:“此事看他自己造化了,你说过的,他只是个书童,想要真的被夫子们指点,还得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可以的。”夙心继续笑。
她希望,贺翊对她乖徒弟的磨练,能猛烈点,就是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效果好不好。
那表情一看就是不怀好意,贺翊总觉得浑身瘆得慌。
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与这女人才认识没多久,竟然就有一种忌惮又害怕的情绪了,真不知道这种女人那个顾晋庭是怎么敢娶回家的!
夙心交代一番之后就走了。
留下贺翊和宋鉴大眼瞪小眼。
夙心一走,贺翊那胆子就大了几分,再想起刚才夙心的话,更是嗤笑连连:“一个野小子……还想当状元?简直痴人做梦,你不会傻到相信了你师父的话吧?”
“师父自然是不会骗我的。”宋鉴表现的很是孝顺。
“你……那你可真够傻的!”贺翊很是嫌弃。
说完,想了想,道:“你第一天来,咱们先不着急去念书,我先带你熟悉熟悉家里,吃些东西,休息一下,如何?”
“不要,师父说了,每日卯时练功,辰时进城,巳时之前要开始读书,酉时才可回村,不可懈怠,贺少爷,时辰不早,咱们是不是已经可以开始了?”宋栓子一脸认真的说道。
他绝对不能动摇,必须要读书,每天都要完成师父安排的任务。
师父说了,她要在院子外弄个梅花桩,以后若是读书任务完不成,回去就要站桩,还要挨揍。
“疯了……这一天到晚就不能干别的事儿了!?”贺翊头皮发麻,“不行,我还困得很,本少爷还要睡个回笼觉呢!”
“我现在是你的书童,师父说了,我可以督促你带我读书,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去找你爷爷解释一下,让你爷爷知道你是个不诚实守信的人。”宋鉴连忙补了一句,“你可以派人拦着我,但是师父也说了,我是个客人,你爷爷肯定知道我的存在,他总有一日会见我的,到时候我也可以告状,除非你打死我,否则我让你带我去读书,你就必须要听,除非夫子收我做弟子。”
“……”贺翊瞪着双眼,“果真是……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都一样的歹毒,张口闭口就要告状,你是小孩子吗!?”
“是啊。”宋鉴狐疑的看着他,“我还不到十一岁。”
贺翊也只是生气,说顺口了,被宋鉴这么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
“还有两刻钟就要到巳时了,贺少爷,你准备好了没有?”宋鉴自己身后还背着书箱呢。
贺翊胸口堵了一口气,也知道自己和夙心约定的事情是不好改的,除非宋鉴自己退缩,否则他就得陪着读书,不过……
到底谁才是书童啊!
当然,他也不想让这个野小子真的成了夫子的弟子,真要是那样,那往后出入贺家就更理所当然了!
最好让他知难而退。
“读书是吧?行!你给本少爷等着。”贺翊磨了磨牙,带着宋鉴过去。
贺家三个夫子,一个擅长正统的科考课业,一个则擅长些杂学,还有一个则是对琴棋书画吟诗作对这些十分精通。
他们是举子,却都不无心继续科考,贺家给的银钱多,他们又欠了贺家的人情,这才过来教导贺翊的,但是贺翊每个月也只来三两回。
这会儿人来了,三个夫子就按规矩教。
而贺翊,也不得不按照夙心的要求,让三个夫子改了课,让宋鉴能跟得上进度。
贺翊坐着,他看了宋鉴一眼道:“你是书童,只能站着听,一会儿我渴了还要给我倒茶,只要你我不离开课堂,我让你做什么事儿你都得听。”
“哦。”宋鉴心里其实也紧张,但还是故作镇定。
他站在贺翊身后,几乎是竖着耳朵,生怕漏掉夫子说的每一个字。
可贺翊哪能让他听得顺利?在宋鉴认真嘀咕记着东西的时候,贺翊就让他在一旁跪着磨墨,不需要磨墨了,便让他负责翻书,坐累了,又指挥宋鉴替他捶捶肩。
宋鉴才听了一堂课,就能感觉到这里的夫子和村塾的不同。
越发明白,为什么师父要让他过来。
心里开阔,面对贺翊的要求,他能忍得很,努力让自己做到一心二用,虽然有些难,夫子说得好多东西都没记住,但对他来说,这个开始已经很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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