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板的妻子死在染坊,阴气遗留在那里也是正常的,只是目前还不知道究竟是哪一位妻子如此执着情深。
余老板被夙心的话吓坏了:“你的意思……不是中邪了,是……是有人杀了她们!?”
“应该是吧。”夙心点了点头,然后分析道:“既不是凶物害人,那便只有巧合以及谋杀这两种可能,且我观你面上妻堂色贵悦泽、纹宜舒畅,理应夫妻相敬和睦之相,偏偏如今这妻堂上多了一块黑斑,应是有小人入室,断了你与妻子的情分。”
当然,也不是只看妻堂位置。
人有气色之分,各年各月气色也都会有所改变,而这所谓的气色一般人瞧不出来,她发现余老板山根暗色起,妻有灾凶,乃是后天形成,并非天生便与妻无缘。
夙心说话速度并不快,缓而坚定,哪怕她看上去年纪轻,但这严肃认真的样子,也让人忍不住相信她的话是真的。
余老板真的懵了。
他一直怀疑自己克妻,还找人算过八字。
但找的那些算命先生……有的说他一生富贵、夫妻恩爱,有的说他要孤独终老,他都不知道要信谁!
如果真是克妻,那尽管妻子们过世他心有不甘,可终究是天命难改,只能接受,可现在这小丫头告诉他,他不克妻?
妻子是被人杀的?!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是生意人,在外从来都是和气待人的,就算偶与人有些口角,也不至于被人杀妻啊……而且她们都是在家里出事的,那也就是说,我家里头……”
余老板说到这里,自己打了个寒颤。
他的原配,死了很多年了。
如果真是冷大师说的这样,那、那这个凶手,在他家里面呆了十来年?!
脊背生凉。
还不如说他家里有脏东西呢!
不对不对,这小丫头年纪轻轻的,也许只是满口胡说而已,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般可怕的人呢?
绝对不可能的!
余老板在短短时间,情绪上下波动了好几遍。
整个人像是被按在冰潭之中,一遍一遍的洗刷一样,哪怕不停的用理智告诉自己对方说的话不可能,可那手还是忍不住的抖。
“大、大师,我家里……不可能会有凶手的,当初我妻子出事,衙门的人也来过,仵作验了,没有外伤!真的就是意外。”余老板焦头烂额,“而且仅凭着这些面相之说,显然不能让人信服啊……大师如果没有别的证据……”
此时,夙心几人已经来了外间。
随心看着周边,除了余老板和其管家之外,就剩下请来的高人和突然造访的贺少爷和栓子了。
那神婆对夙心的话倒是嗤之以鼻的,不过对方碍于贺少爷,也不敢吭声,而那道士倒是仔细想了想夙心说的话,表情有些凝重。
夙心能看出这道士多少也有几分真本事,比如他能瞧出染坊的阴气,但也仅此而已,修行不够,所以看不出那阴气是否凶恶。
这两位都不吭声,夙心便只能道:“余老板真的想让我给你一个证据?”
“那当然……”余老板连忙道。
夙心点了点头:“那好,余老板休妻吧。”
“……”余老板两眼一直,“这如何使得!江氏如今还在病榻,我怎能在这个时候休了她?!”
“可是余老板你不是觉得自己克妻吗?若是你休了她,她便不是你的妻子,那她的病应该就会好了吧?”夙心道。
这话说的,余老板整个人一懵。
好像……是这个道理?
可是贸然休妻真不是个正常男人能做的事儿,况且江氏自打嫁给他之后,并无错处,而且为人勤快孝顺,他父母对其十分满意,若他将人休了,就怕毁了她一辈子。
但若是命都没了,这一辈子直接没了。
“不对不对……她是已经被脏东西缠上影响了阳气寿数,便是我休了她,这已经损失的阳气也回不来,还是好不了啊?”余老板总算回过神来。
“那不如你我打个赌吧,我敢说,只要你休了她,不出三日,她的病就好了,无需做法。”夙心又道。
她刚才仔细看了江氏,她身上那丁点阴气微不足道,根本就没有中邪。
余家又找好些个大夫过来为她诊治过,也说她脉象正常、不像是生病,既然两者都无,那就只能是江氏人其实好好的,装疯。
装疯总该有个目的才行,总不可能是为了去死吧?
所以她怀疑,江氏是故意想吓唬余老板。
但总该有些原因在。
那就得趁着江氏恢复的时间,好好查查。
此时余老板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下决定,他目光扫向贺翊,贺翊眼珠子冲着他使劲儿瞪了瞪,余老板有些无奈,还能不了解这位大少爷的意思?
可休妻不是小事啊,就算被威胁,他也不想干……
“贸然让你休妻的确很是无礼,若休妻之后,江氏身亡,你可将我告官处置,我绝无二话。”夙心又道。
这么一说,余老板吐了口气:“真能活?”
“嗯。”夙心点头。
“那我休试试——”余老板无奈道。
“休妻之后,不论江氏如何哭闹,不可心软,也不可说出缘由,另外你要找十分可信之人偷偷盯着江氏,莫要暴露行踪,看看江氏之后与何人见面。”夙心又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江氏和别人合谋?”余老板又快要受不住了。
简直胡说八道啊!
“江氏嫁进门才一年左右,她知道自己出身低,所以在家里重话都不敢说的。”余老板连忙说道。
“若真如余老板说得这般那当然好,不过就是找人偷偷监视而已,只当是保护她了,又有何不可?对了,我记得你说江氏是你父母从乡下聘来的?那你尽量避开你父母身边的下人用。”夙心又道。
余老板已经有些无话可说了。
再说下去,他这一家子里头,没一个是好东西。
如今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也没别的法子,只能试一试。
当即,余老板便让人备好笔墨纸砚,写下了休书。
在夙心的注目下,他脚步有些沉重的走到了里屋,有些不忍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江氏,道:“江、江氏……我要……我要休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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